靠在走廊的转角,幸村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俊美的容颜失去了惯有的笑意。
有些累,不是因为白天大剂量的训练,而是在黄昏时送走的那些队友。他能理解胜负二字所包含的残酷,却依然会感到惆怅。毕竟,亲手送走他们的,是这些留下来的人。
愉快的网球,怎麽可能愉快得起来?当单纯的网球背负上沈重的责任时,是无法享受到其中的快乐的。
就像今天面对真田,他也曾想过能和好友打上一场愉快的比赛。可当尊严受到了挑战,当面对胜与败的抉择时,他最终选择的还是毫不留情将其击溃。
也许,他的网球,是无法快乐的。
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晚风吹在脸上那一瞬间的冰冷,幸村想起了刚刚与南次郎的那番通话。
他并非是想找那位网坛前武士开解自己,因为他知道,有些事,任何人都帮不了自己。就像那场将他拉入绝望深渊的病,最终他只能依靠自己从黑暗中爬起,再度站在最深爱的球场。
他给南次郎打电话,不过是想知道那个踪迹全无的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今天的对抗,那孩子没有参加,送走淘汰者的时候,也没有看见那孩子的身影。
所以,他打电话去了美国,想知道那孩子有没有跟家里联系过,得到的却是那位网坛前武士毫不在意的笑声:“不用担心龙马,漂亮少年。他应该去了该去的地方,见一个该见的人。”
他没有追问,因为他相信孩子的父亲说没事,那孩子就应该是没事的。
低声道谢,在想要道别的时候,那孩子的父亲突然问他:“漂亮少年,打网球还愉快麽?”
那一刻,他愣了,无法回答,也不知怎样去回答。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如此的反应,那位网坛前武士笑了,在痞痞的笑声里意味深长地对他说:“不要让网球成为枷锁,忘记了打球的初衷。”
回味着这段短短的对话,幸村似乎明白其中的意思,也明白现在的自己要做到,真的很难。一旦站在了球场上,胜负就成为了考虑的全部。对其他人如此,对那个孩子,也是如此。
深深地呼了口气,指尖揉了揉些微胀痛的额角,幸村笑得有些无奈。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个让他满心牵挂的小小少年。
今天比赛的後半段,青学正选几乎全员出动,去寻找那不见踪影的孩子。其实那时,他也去了的。
那时候,他沿着整个合宿基地的中轴线逐个场地找过,在一个偏僻的球场里发现了那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正在和人激烈地交战,对手是前一天有过一面之缘的,1号球场的德川和也。
他不知道那孩子是如何找上德川的,正如他不知道德川为何会答应了这番较量一样。他还记得,前一天切原找上德川的时候,那个人眼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
他就这麽静静地靠在树後,看着这场意料之外的交锋,不得不承认德川的实力非常强。
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到了那孩子满足的扬起了唇角,以及德川冰冷的眼里一闪而逝的笑意。
心,突然有点刺痛,酸酸涩涩的。
所以,他走了,不想让那孩子看到这样的自己。
再後来,他就找不到那孩子了。
是吃醋吗?应该是吃醋了吧。明明才告白过,一转眼那孩子就找上了别人,算什麽?
唇角的笑容微有些苦涩,幸村轻轻叹了口气,手捂着有些疼痛的胸口,带着些许抱怨地低喃自语:“当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小混蛋?”
迹部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低着头缓步走来的幸村。站在原地,深蓝的眼带着一抹深虑,冷冷地盯着幸村,眉头紧锁。
昨晚无意中从视窗看到了幸村和那孩子一起回宿舍,想让他相信幸村和那孩子之间没有什麽,简直比登天还难。
抬起头,看着挡在走廊中间的迹部,幸村微微一笑,轻声问:“有事吗,迹部君?”
“越前去哪了?”又是那种温和有礼的微笑,让迹部感到非常不爽,也就无暇顾及所谓的风度。
挑眉,静静的和迹部对视了片刻,幸村微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是吗?我还以为那小子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抿着唇久久地盯着幸村,却发现无法从那双清澈的紫晶眼眸里看出丝毫异样,迹部皱眉冷哼。
嘴唇微弯起一抹弧度,幸村笑盈盈地迎上迹部冷冷的眼,悦耳的嗓音含着微微的讽刺:“就算我知道,也不用向你报备吧,迹部君。”
看着迹部瞬间紧皱的眉头,幸村笑得越发温和。绕过迹部走向自己的房间,他轻声道:“晚安,迹部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