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夜晚,特别到我成为一个满头白发、走路摇摇欲坠的老婆子时都不会忘记。
和小麦约定的时间到了,你说你要来接我过去跟他们集合。结果小麦跟文琪却迫不及待地跟在你後面一起来接我。
好久没有坐在你的後座了。从你的背後看过去的风景,总是特别的美。也好久没有看到小麦他们了。今晚,心里有很多感触。
想起当初,我们都各奔东西,直到今天才又再聚首。可是,如今的再相聚,是多麽复杂的一次。四个人,有各自的伴侣,却都在心中装着另外一个人。
我跟你之间的故事很长,不过小麦他们也不遑多让。今夜,我们在山上看着夜景互相吐槽、嘻闹,气氛很是融洽。
突然,你的手机响起,是她打来查勤了;小麦的手机也跟着响起。我跟文琪对看了一眼,一切酸涩尽在不言中。我们都苦苦爱着,不敢对任何人说的,永远只有自己明白。我想,即使再苦,文琪跟我应该还是不想造成你们一点的负担。
最後,这次奇妙的聚会我们就草草结束了。在回程的车上,你抓紧我的手,我却觉得难受,彷佛你抓紧的不是手,而是我的心。我想要挣脱,你却不肯放手。前座的吵闹声,将我们的目光转移。已经是深夜凌晨了,文琪想要去小麦家,小麦却怕父母会看到文琪,毕竟还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存在,只是暂时不在花莲而已。我们劝着小麦,不要让文琪这麽晚了还自己骑车回家。我笑着对你说:
「那我呢?你要送我回家噢!」带点探问和比较的心理问你
『当然没有啊!你要跟我回家!』我突然觉得,有种让你得逞的感觉。可是我很开心,至少,你愿意照顾我,在今晚。
有多久了?没有再踏入你家。熟悉的房间、充斥着专属於你的味道,这个味道我都深深记得,却也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找到过。
坐在床沿,你贴心的倒了一杯水给我,而我就像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你笑着看我,让我更加不知所措。在你面前,我从来都很手足无措。因为面对你的每一次,我都是心跳加速的,不论何时何地。就像你说的:
是,初‧恋‧的感觉。
我的初恋,没有特别的感觉。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甚麽是初恋。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初恋。不过,人家都说初恋不会有好结果。
这也意味着,後来的,我们不会有幸福结局。只是我都没有想到这一点,一直到多年以後,我想到了,却不明白。你不是我的初恋啊!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初恋而已啊!那怎麽在我们千回百转之後,依然走向了不同的远方?
你去洗澡以後,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想着过去这一年来,你在这里来来去去的身影、想着你也带她回来过,在我们曾经欢爱无数次的地方。
我总是不肯放过自己,总是想着让自己心酸的事,然後自己为难自己。
这个房间,
真的很熟悉啊!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见到就有无限回忆涌来,怎麽都停不下来。
不久後,你顶着一头湿答答的头发走进来,
「赶快去吹头发啦!」我催促你赶快去吹乾,即使是夏天也不能懒惰,要是以後偏头痛怎麽办?
『不要!除非你帮我吹。』你还是一样喜欢耍赖,
「好啦!那你去把吹风机拿来。」而我还是一样拒绝不了你。
你把吹风机拿来,然後任性地躺在我大腿上,「我说,你怎麽好意思躺这啊?」我推推你的头,拒绝跟你太亲密。『这里本来就是我的位置!』你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让我忍不住愣了愣。「啊你躺这样我是要怎麽吹?」我笑着说。
我们总是这样,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地在对方身上找到最舒适的位置,然後把自己镶嵌进去,永远都是最合适、恰当的;每一次的离开彷佛都只是短暂的休息,再回来的时候还是能够回到当初的位置,没有人会觉得突兀。
『不管!我就是要躺着!』说完你就不再理我。我只能无奈地吹起你的头发。你的头发,一直都没有改变;一样的乌黑亮丽、一样的柔顺好摸,每每都让我爱不释手。我一边吹,你一边睁着眼盯着我,又让我感到一阵不知所措。
「干嘛一直看我啦!」你的眼睛很美、也很会说话,我总是很容易迷失在你的眼里,很深邃的眼光,似乎要将我深深烙印。你的眼睛,是我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它很有感情。
『没有啊!不能看吗?很小气欸!』突然你一个转身将我压在身下。
「你要干嘛!头发还没吹乾。」我们很近很近,我能闻到你身上沐浴乳的香味,也能感受到你身上的温度。我忍住心里的颤抖,想要把你推开,却被你的眼光吸引。你只是盯着我,甚麽都没有说。
「欸看够了没?再看要收钱的!」我若无其事的说,天知道我心跳有多快,就怕被你听见。
『好啊!多少我都付。』你起身身将唯一光源切断,窗外的微光透进来,突然想起从前与你的夜晚。
「很贵,我怕你付不起。」我趁机滚到床的另一边,害怕你的再靠近。我不想,真的不想;我不是一个会玩的人,一旦付出就是全心全意。而且我怕再次受伤。
『你干嘛跑那麽远?怕我把你吃掉噢?』你向我靠近,我的背抵在墙上,已经无路可逃,你却不肯放弃,一手将我捞进你怀中。顿时,熟悉的味道跟温度包围着我,让我有种想哭的感觉。好久好久了,原来我不仅没有忘记你的味道,连你的温度我都一并记得,是我在男人身上永远找不到的温度。
难怪我一直觉得冷。
我忍不住泪水,不敢抬头被你看见,想要用力推开你,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无力。原来,身体比心里更诚实。
你感觉到我的不对劲,轻轻地问一句『你怎麽了?』很轻很柔,让我更加溃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