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一古和风]月夜物语 — 第一話•刺客

正文 [白一古和风]月夜物语 — 第一話•刺客

月夜物语

第一话•刺客

夜色渐深,月移中天,正值盛夏,庭院中花木那浓密的枝叶在凉下来了的夜风中簌簌作响。

白哉放下了手中的笔,望向被月光染成一地霜白的庭院。

不早了……

握住无论什麽时候都不会离身的爱刀千本樱,他缓步踱向了庭院。

拔刀,千本樱晶亮如水的修长剑身映着月光,略一晃动,那月光就荡起了清冷又朦胧的涟漪。

刀锋掠起,割碎了柔润的月光。

长刀一次又一次,毫无变化般枯燥地划破空气,前进,劈斩,突刺,侧步……不厌其烦地反复练习,磨合着身体的每一丝肌肉,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和刀之间的那份契合。

半个时辰之後,汗水早已挂满额头,也将背部的衣料湿透。

然後,白哉听见了暗卫们跟人交手时尖锐的兵刃交击声,受痛的闷哼声,以及,越来越近的奔跑声。

又来了……暗暗计算着时间,他抬起头,视线於是正好捕捉住出现在围墙上方的,那一抹即使在清冷月色下,也明艳如新吐朝阳般的橘。

黑衣橘发的少年手执一把墨色长刀,元气满满地墙头从大喝着跃下,长刀割裂空气劈砍而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朽木白哉,接招!”

“当!”白哉扬手挥刀,轻轻易易就挡住了少年那借着跃下的势而气势万钧的一刀,长眉微蹙,“你还没死心?”

“当然!”少年其实有着一张很是清秀的脸孔,然而咧嘴呲出一口雪白的牙的此刻,他就像一只凶狠的豹子,热烈而执拗地盯住了自己的猎物,“不杀了你,我是不会回去的!”

“哼!”白哉冷哼着一用力,将少年弹开,“就算是试一万次,你也杀不了我!”

“那我就试一万零一次!”少年足尖一点,身形敏捷地疾射了过来。

墨黑似能吸收一切光线的刀锋呼啸破空,墨锋後面是少年在战斗中凝淬灼热无比的眼,尖锐不可夺志的火焰的在那琉璃珠中央闪闪跃动。

白哉觉得血管中流动的液体也在一瞬间不可抑制地滚烫起来。

“一万零一次也只会是失败的结局。”

冷冷刺激着对手,他挥刀迎了上去。

金铁交鸣声一时间不绝於耳。

里面打得热闹,外面的暗卫一个个边摇头叹气边包紮着伤口,“这小子……越来越强了!”

一个资历比较浅的暗卫不解地问身边的同僚,“我就不明白了,少主为什麽不乾脆点杀了他,明明是个无礼冒犯的刺客,不是麽?”

“这是少主的吩咐,只要他越过了暗卫的封锁就不用再管,你照做就是了。”

“我看啊……”另一个暗卫插了进来,“少主大概是拿那小子来做练刀的对手了吧。”

“也是呢……在这稻玉城里,谁能这麽全力以赴地跟少主对练呢?”

“原来如此啊……”

“哈哈……反正少主是不会输的!”

“没错没错!不过啊……还真想看看呢,他们的对战!”

“算了吧,少主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喜欢我们靠得太近的。”

“真可惜……”

事情说起来,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

朽木家族是传承已久的高贵世族,每一代的家主都必须具备着卓越的能力,优秀的剑术,以及冷静沉稳的判断,因此,家主并非世袭,而是将本家中的子弟以此为标准训练出来作为继承人候选,在十八岁成年的那一天,授予一个与宿敌黑崎家族接壤的城池,试炼三年,评估优劣再选出其中最优秀的一位来接任家主之位。

这一代,身为上上任家主之孙的白哉,在所有候选人中,最为众位长老所看好。

两年来,不但将稻玉城管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商人云集,宿敌黑崎家几次从池云城发动的进攻都被他从容粉碎,损失惨重之後暂时不敢有所动作,而按照他的要求一手打造出来的兵马已经基本成型,只等命令,就要将池云城一举攻下,获得超越诸位候选人的功绩。

黑崎家自然也明白了这位准继承人的厉害,正面攻打代价太大,於是不停派出了刺客,想要杀死这个将来一旦接任家主之位,一定会成为心腹大患的年轻人。

可惜白哉身边的暗卫不是吃素的,而就算突破了暗卫,这位朽木少主的武功也是出乎意料的高强,轻易将来犯者一一斩於刀下。

刺杀不得不慢慢消停。

然後,这个拥有着一头罕见橘色长发的少年出现了。

跟所有偷偷摸摸潜踪匿迹的刺客不同,他一出现,就是大大方方地声称自己乃是黑崎家所派遣,前来取走朽木白哉之命的刺客。

还有这麽光明正大的刺客?

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实在颇为瘦弱的身材,明朗而毫无暗杀者该有的阴暗诡异的气质,以及……跟大言不惭构成明显对比的,实在不怎麽样的武艺。

暗卫们失笑之余,白哉也不甚在意地下令将被暗卫制住的这个孩子放了。

很小就上过战场,更前前後後经历过家族中或者家族外多次暗杀的白哉对杀气非常敏感,但是这个自称黑崎家的人的孩子身上,他感觉不到杀气。

所谓杀气,是没有经历过屍山血海的浸染就无法拥有的气息,不曾拥有杀气的刀,真的能毫不犹豫地斩下,取人性命吗?

白哉不认为这个孩子拥有杀人的觉悟。

所以一开始,他是真的不在意。

然而少年非常执着。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继续跑来进行他的“刺杀大业”,当然,每次都是正大光明地冲进来,从来不懂什麽潜伏隐匿或者伪装之道,而且每隔一段时间,他的武艺都是突飞猛进。

如果只是从对战的失败中汲取经验和技巧,这份天资确乎相当惊人。

白哉渐渐有了点兴趣。

派人调查的结果,是黑崎家根本没有这种发色的孩子。

唔……难道是想要磨练武艺所以冒充黑崎家的人来挑战的?

这就难怪他的刀中没有杀气了。

无论如何,有胆子把他朽木白哉当免费陪练的人,就这麽死了还是很可惜的。

於是只要少年能突破暗卫的封锁,他就陪他练练,也算是繁忙的公务和耗费心力的筹谋中的小小放松吧。

打斗时少年琉璃色的瞳眸总是燃烧得极其火热,全力以赴而从来看不到丝毫伪装和心计,失败离去时不甘却又倔强的眼神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确实是个很有趣的孩子,直来直往的没什麽心机,意志力和资质却都高得令人赞赏,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变得更强。

如果真的不是黑崎家的人的话,说不定招揽来好好训练之後会是个得力的部下?这样一根筋性格的人,只要得到他的忠实,就一定不会轻易背叛。

白哉开始思量,是不是要用点手段折服这个倔强的小鬼。

每次不留情地击败了对方之後,白哉会叫人备点伤药给他。

不过这种解闷的行为,在家族上个月送来的文书中被长老斥责了,并且命令白哉尽早处置掉刺客。

试炼期间,一举一动都是被观察着的,白哉虽然因此有点不爽,但也好好反省了下,长老也有道理,即使感觉不到杀气,但是人心是难测的,放松了警惕而亲身涉险无论如何都属不当。

但是并不想按照命令处死少年。

那麽只能让他知难而退了。

他开始更加不留情地打败少年然後冷冷叫他不要再来了。

可是很可惜,对方并不领情。

越加频繁地出现,见面就叫嚣着一定要杀了你之类地劈砍过来。

简直是不识好歹!白哉劝了几次之後终於恼火了。

他朽木白哉可不是什麽善男信女,这般宽容已经是前所未有,结果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还不肯听的话……

“铿!”少年的长刀被架住然後非常巧妙地一绞,白哉左肩贴靠过去,肩和肘都成了武器,闪电般连接重击在了少年的胸腹,很少在战斗中使用出来的强绝体术轻易将猝不及防的少年击飞,长刀嘡啷落地。

足尖轻点如影随形。

少年後背撞在了嶙峋的假山上,痛楚的闷哼声溢出了唇角,勉力要站直的身体突然僵立不动了。

千本樱清亮的刀身指住了他的喉头。

柔软的肌肤感觉到那份蚀骨的寒意而微微瑟缩着,一粒粒细小疙瘩自皮下冒起。

从持刀男子身上释放出来的冷意和威压感铺天盖地,锋锐无匹。

难以呼吸。

杀气!

第一次,男子在战斗中毫无保留地释放出的杀气!

那双印象中一直是冷漠高傲的清黑眼眸,简直就像是脱闸而出的猛兽一般,淩厉而冰冷地攫住了每一根神经,简直……即使不用刀的威胁,身体也一动也不能动了。

发生什麽了?

为什麽不能动?

动啊!说话啊!至少,说点什麽……不要像待宰的小鸡崽一样从里到外地发抖啊!

“看来……我说的话你全没往心里去……”男子张开薄锐的唇,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就跟他掌中的刀一般锋寒,“那麽现在再说一次,不要再来了,你那过家家似的把戏,我不会再奉陪。”

过家家?

失去了武器的少年屈辱地握紧了按在身後山石上的手掌,自己的全力以赴,在这个人的眼中只是过家家的小孩子把戏吗?

确确实实,要夺取无冤无仇的人的性命,绝对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

更何况……不管承不承认,这个人多次对自己手下留情的事实,不容否认。

但是……我有必须这麽做的理由!

没错!即使拼上性命,也必须成功的理由!

少年昂起了头,从心底深处喷涌出来的情感令他再度充满了勇气,男子逼人的气势似乎也不能再压制住他,“不!我拒绝!”

“不?”白哉冷冷重复,“都这个地步了,还这麽顽固?你有什麽资格跟我说不?如果我乾脆杀掉你,或者好心一点,只废掉你的四肢,让你再也提不起刀,你还能这麽说?”

实实在在的威胁!

脊背周围的肌肉瞬间绷紧了,紧得发疼,然而少年紧咬住嘴唇,吃软不吃硬的倔强本性让他不愿意在此刻认输,“那是你的事……我的选择,由我来掌握!”

明明是在恐惧的……身体的紧绷,眼瞳的挛缩,以及,无意识用力嵌入到唇瓣中的齿列下细细沁出的血丝……在自己释放出来的威压下,恐惧和瑟缩的肢体反应并不难辨析,却怎麽也不肯放弃那份该死的顽固。

白哉感到无由的烦躁和愤怒。

要让这小鬼自眼前消失的办法有很多。

最乾脆的杀死或者废掉都该是不需要犹豫的——十三岁就踏上血腥战场的自己,夺取过的人命还少了?这可不是什麽无辜的平民,而是来犯的刺客,杀了他,谁都不会有什麽话说!

却一次次纵容着对方的挑衅,而击败的伤害都保有了分寸。

不曾下过狠手的善意,被曲解成了可欺的软弱了吗?

如果这麽继续下去……

少年被洁白齿列淩虐的唇变成比平时饱满得多的形状,一丝殷红从那略略发白的饱满直流淌到尖巧的下颌,几缕橘色发丝淩乱的被肌肤上沁出的汗粘住,从鬓边弯曲蜿蜒到了在墨色衣料的反衬下格外白皙纤细的颈子上,一对精巧的锁骨随着呼吸在肌肤下变幻着明暗的色调……

怒火突然变得灼热了……炙烤心脏的热度……

某些东西,一直看到,但是在意识到以前,完全不曾察觉。

然後,就像开封的酒一样,散发出缕缕诱惑的芳香。

流淌着冷冽寒光的刀锋,被制的紧绷身姿,月光清冷肃杀,却不经意间朦胧着一份暧昧和缭乱,然後所有的清冷底色上,那唇角的一抹殷红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红得如此点染人心!

不,不是唯一,同样鲜亮得无法不注目的,还有那倔强如同燃烧的眼!

比山泉水更清澈,却能吞吐出最明亮灼热的火焰。

每次战斗中,眼睛都紧紧追随捕捉的,难道不是这一簇清澈又火热的色彩?

仿佛突然被提醒了,白哉冷冷弯起唇角,为突然浮现在思维中的好办法。

在少年突然缩紧的瞳孔中央,他看见了自己冰冷而锋利的微笑。

“我会让叫你不想再来的。”

“什、什麽?”

少年第一次出现在白哉面前的,惊慌而不知所措的神态让白哉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到底是个小鬼!这样的话,你还能这个梗着脖子说不麽?

早就该这麽做了……

移动的长刀沿着少年的胸膛缓缓往下,极其巧妙地掌握着力道和深浅,只割裂了布料而未曾伤到紧贴的皮肤的一丝一毫。

那移动的冰寒却又传递出一动也不能动的威胁。

“你……干什麽……住手!”

“别乱动……伤到你我可不管!”

刀尖移到了一圈圈缠绕的白色腰带上,轻慢地将之割断。

碎裂的前襟顿时向两边崩散开来。

“混蛋!”少年再也无法忍耐地伸手要去握住刀尖,但是白哉飞快探出的左手猛地扣住了他的咽喉,将他死死地按在了山石上。

并不平整的石面撞击着背部,那是叫人眼前一黑的钝痛,“唔……”闷哼从胸腔挤出,烦恶欲呕的昏眩中,少年勉力睁开眼睛,却只看到男子逆光中模糊不清的脸。

在那片迷蒙中,居高临下的睥睨视线冰冷得叫人发抖。

“你要……做……什麽……”艰难挤出音节,少年双手拼命去拉开扣在颈上令他快要窒息的手腕。

双眼恶狠狠地瞪视着对方。

但是缺乏空气的处境下,双手怎麽也使不上力气地一阵阵发软,那只白皙的手铁钳一样毫无动摇。

白哉凝视着少年盈满愤怒、不甘和恐惧,却开始有点涣散的眼,然後,目光下移,从艰辛在喉咙的钳制下起伏的赤裸胸膛,到衣料滑到了肘部而完全暴露在月光下的薄而窄的肩线,到跟月光一般沁白的胸膛上两点鲜嫩粉色,到从肋胁优美衔接出的,纤细得令人怀疑是不是用力一折就会断掉的腰肢线条,以及那因为双腿紧紧夹住,而只是松散斜挂着却并未完全滑下的道服裤下,半遮半露出的紧绷下腹。

“我想做什麽?”不放松左手上的力道,千本樱毫不留情地几下将那试图掩饰的道服裤划开,布料散碎地垂落,少年最私密的耻部和一双紧实修长的腿顿时再无遮掩,“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看到这里,大家已经知道白菜要做什麽了吧,捂脸……心脏不好与对“得不到心得到人也一样”服用不良者自觉绕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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