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啊。
「柳家小子？」走没两步，中年男子诧异地开口，「你怎麽在这里？是来看房子的？」
「莫叔好久不见。」带着些许恭敬，我跟柳川认识这麽多年，却对他们家的人脉不甚清楚，「小怡这是我父亲的熟人，莫叔叔；莫叔，这是我的内人，麻清怡。」
「呦，麻清家的宝贝，听说你们在一起很久了。今天看房子是想扩店？」
「看到告示牌上，我还觉得那号码很熟悉，没想到是莫叔的。」说谎不打草稿，依照柳川昨天对我说的详细样，一定是已经暗查许久。也没告诉我是他家熟人的店，这样我也不用担心了嘛。
「喜欢这间店？」
「喜欢。」轻轻点头，柳川俐落回答。
「那我就不租给你。」欸？哇靠现在是怎样，按照剧本不是应该推托一下，然後用很便宜的价格卖给我们吗？怎麽跟我看的偶像剧不太一样啊老天。
「莫叔何必这样，出来做生意嘛，互相通融也是很好的。您说一句话，这间房子卖不卖给我？我出这个价格。」说着，柳川比出四，比他昨天说的还要多好多钱啊。
「年纪轻轻的，这麽冲动。我从来不跟柳家人通融，而且这栋房子我也不打算卖。」看来不是朋友，是世仇。不然以他们的对话方式，我都以为是相恨万八年的敌人。
「……舅舅，您还在为当年那件事情生气吗？」叹了一口气，柳川从莫叔改称舅舅，中年男子脸色微变，暗了下来。
「你不要随处认亲，我不是你舅舅。」
「舅舅，我知道当年是我父亲不对，母亲过世多少年了，您这样子又是何苦？再来，反正您的儿女都不跟您亲，把房子卖给我，您有大笔的钱可以挥霍不好？」从恭敬到欠揍，横竖看这人已经不太可能光靠好言相劝就能劝得着，柳川也不装了，「在小怡面前，我们不说那些事，您一定要考虑卖房子给我这件事。」
「这是我要留给我儿子的！」气得脸红脖子粗，莫叔僵硬吼道。
「表哥人在美国，都结婚生子这麽多年了，您怎麽还是放不开？再说了，别说表哥，表姊也不可能回来。何况这里头的装潢，摆明就是我母亲喜欢的样子，您是为了纪念我母亲才这麽做的，是不是？」从来都不知道柳姨还有哥哥，柳川也没跟我说他有舅舅啊。
吓死人了，我都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
「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撇过头，气得喘粗气，「你母亲已经过世这麽多年了，你认为我还会纪念她吗？柳川，你跟你爸爸一样自大。」
「妈妈的死，爸爸也很难过，您无需这样。」十七岁那年，柳姨走得太过匆促，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意会的来。到最後我与柳川在丧礼结婚，让柳姨见证我们的婚姻。不过说到底，还是非常玄幻，光忙婚事就来不及了，我没办法去顾其他有关於柳家内部的事情。
柳姨姓莫，这麽一来跟这位莫叔就搭得上了。
「十年，她走了十年。」一时间彷佛苍老许多，我定眼不语。莫叔转过身，「不管你怎麽说，这里我不打算卖，更不想赚你们柳家的一分钱。」
「舅舅……。」
看着莫叔越走越远，我的心也被揪紧，搂着柳川的手臂，「小川，怎麽回事？你跟你舅舅的事情怎麽之前都没跟我说呢？」
他没立即回答我，只是轻轻地与我十指交扣。
「我也是在最近几年才知道我有舅舅的。母亲丧礼，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时候我还叫他莫叔，他比谁都哭得惨，可我们当时，正在举行结婚典礼，根本没时间顾及那些。後来也专注陪着爸爸，直到爸爸去日本後，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一开始觉得很错愕，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舅舅。母亲的死，让舅舅很难受，他不顾他妻子的阻止，收掉事业，原本想要养老，换来的却是一张离婚证书。十年了，我妈走了十年了。」那年十七岁，我们还是懵懂无知，他摸摸我的发丝，「那时候我们从美国回来，就一直在补课，为了学测努力，也不想增加你的困扰。後来更不知道该怎麽跟你说了，索性今天带你见他。」
「你舅舅和公公是不是有什麽误会？」眨着眼眸，我不太明白为何好好的亲戚会这麽生疏。
「这一点我不太清楚，不过我只知道舅舅守着偌大的屋子没用，他真正要的是关心他的家人。」柳川蹭蹭我的鼻子，眼底充满深情，「就像我拥有你，二十年来不离不弃的家人。」
忍不住勾起嘴角，我回抱住他的腰际，享受此时的温馨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