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嫣飛 篇三(完) — 第二十六章 呂祿 (一)

正文 嫣飛 篇三(完) — 第二十六章 呂祿 (一)

旭日东昇,晨光抚开一地郁黑,连带抹尽昨日的腥红不堪,泣声惨绝。

一切如常。

杨冠玲打了个哈欠,昨晚讲着讲着她还真的睡着了,回首一看,刘盈比她早阖眼,此时尚平静地蜷在被窝中,呼吸细微平缓。

她伸出手,犹豫着是否要唤醒他,可这时却有几位宫女带着榻辇,悄悄然走到她身侧,原来是长乐宫里的人,要把刘盈带回宫中。

宫女的动作轻巧无比,刘盈仍旧熟睡着,可微皱的眉梢已是泄漏他不愿回去的想法。

杨冠玲也无可奈何,只得眼看着刘盈离开。

假装生孩子也生完了,她总算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去走动,不过吕后提醒,她这乱晃的同时亦要扮作一副虚弱样,提供的伙食也以高热量为主,反正做月子静养嘛。

一连几天,杨冠玲倒也乐着,吃饱喝足後一个人溜达去,享受着短暂的小确幸。

那一日,她人正坐在树下乘凉,仰头望向天际白云,内有一丝期待一丝紧张。

──不知若严探听的如何了呢?而她真的有可能成功回家吗?

思绪正翻滚着,一个黑影却蓦地挡在她眼前,将她视野遮了一大半。

紫衣翻涌,来者细长眉眼,面色苍白如故,竟是久未有戏份的淮南王刘长。

刘长由上往下睨着她,神情高深莫测。

杨冠玲也回瞪着他,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後移动。

「──不知刘长有何指教?」她索性先声夺人,以动制静。

刘长却是面不改色,悠悠然道:「论辈分,你不称本王为淮南王,也应当叫声九叔才是。」

他眼底渐渐有憾然凝聚,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你以前还叫我阿长呢……可想不到最後你竟然嫁给了皇兄……」

杨冠玲不懂他在玩哪一出,趁着他说话时慢慢起身,警戒心已是上升,若刘长有什麽行动,她迈开步伐快跑便是。

「教主任务已快达成,等着吧!你好日子不多了!」刘长看她这模样,静静勾起阴冷的微笑,本欲再言,忽闻有脚步声传来,他脸色大变,扫她一眼後即是匆匆离去。

杨冠玲一直觉得,这小正太爱烙狠话的坏习惯应当好好改掉才行,更何况离去时每每彷佛落荒而逃似的,实在万分难看,难怪作者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把他扶上男主群,想必这便是主要原因啊!

回过神来,脚步声的主人出现在她跟前,杨冠玲欣喜若狂,忙赶到他身边,笑唤着:「小狐狸!」

「哟,原来是杨姑娘,不知刚刚幽会如何啊?」

若严扫她一眼,淡然问着,状似悠哉地把玩起落叶,薄唇有淡笑点缀。

「谁跟你幽会来着?」杨冠玲哼一声,佯装去捏他手臂,「我是疯了才会去跟敌人约会,方才纯属意外,情况紧急,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都快小命不保了!」

若严转过头,一脸轻漫道:「唉唷,终於承认我在你生命里的重要啦?可那与刘盈共度一晚又是怎麽回事呢?不如杨姑娘解释解释呗?」

杨冠玲闻言呆住,只觉头大,两手抬高忙喊:「──误会!那绝对是天大的误会!」她巴着他,极力撇清,「小的这人纯洁到不能再纯洁了!永远清清白白!无辜依旧!请大侠明察!」

若严噗一声,蔑然笑容忽起,一脸玩味地看着她,「虽说我信你,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不良记录太多,这次的确该惩罚一下了。」

杨冠玲惊叫着:「大侠你在开玩笑吧?」

「谁跟你开玩笑来着?」若严学着她刚才的语气,哼一声,下令道:「废话不多说,脸来。」

脸来?该不会要打耳光吧?杨冠玲硬生生咽了口口水,惧怕的掩起脸,颤声询问:「大侠若要打人,可不可以别打这?我好歹也算靠脸吃饭的……」

看她这副窝囊样,若严发觑,弯眉微笑,佯斥道:「打你是看得起你,你意见哪那麽多,快点,脸来。」

杨冠玲五指攥紧,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把脸凑了过去,不忘提醒,「如果要捏的,也不要太大力,上次肿得我晚上觉都睡不大好……」

她说着的同时,脑子一阵精光闪过,使她暗叫不妙,这不是粉红点的好时机吗!看来又要被作者狠阴一把了!

正想缩退,却感男人的手缓缓抚上她左脸颊,长期握剑的手上有粗糙的厚茧,无数次的破皮、红肿、瘀青等等汇成了他现在的模样,毫不留情地留下足迹。

可那筋骨分明的肌理却有着不寻常地白皙,彷佛久无光照似的。

杨冠玲以前看到时,便觉得若严受过的训练一定是极为变态的,她也曾试探性地问过几句,只听他轻描淡写答着:「……只要在地底跟雪地里打滚过几年,便会成为这个样子了。」

温热的肌肤下有血液缓缓流动,他的手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触着,却没有下一个动作。

杨冠玲有些忐忑,她偷偷地撑开眼皮,只见细碎的光影透着叶间细细地筛下来,伴着风的浮动在他脸上流连展转,使那对桃花眼不再那麽邪狭狡魅,虚幻缈然,反而真实了许多。

若严眉梢微蹙,出人意料之外的,他在走神,眼底深处有股迷惘蔓旋。

胸口处里某个部位莫名其妙拧缩成一团,属於少女的柔荑贴上了他手背,杨冠玲听到自己极轻柔的问着:「怎麽了?可是为了什麽犯难?」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脸,好半会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我不是好人。」

「我知道呀~」杨冠玲不加思索的回答着,眨眨眼,她嘴角笑容香甜娇美,「可是,那又如何呢?」

想不到她会这样回应,若严彻彻底底的愣住了,又听她续道:「当不成好人也没什麽大不了的,作自己便好,没有必要如此强求。」

顿了顿,杨冠玲踌躇着:「只是,如果可以,如果能够,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杀人。」

「可是,如果实在不行,那就不要改变,维持现状就好了,因为你没有必要去迎合任何人。」

她朝若严张开双手,主动地环起他的腰,给了他一个真心诚意地拥抱。

理智告诉杨冠玲她这举动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可她觉得若不做,她一定会後悔。

因为眼前这个人对现在的她来说,太重要。

──────合唱:爱神~爱神~呜~呜的分隔线────────

「吕禄这人有点难办。」

若严换上辟阳候脸面後,表情严肃道:「他衣食不缺,钱财不缺,身边女人亦不缺,人只要有缺什麽便会有贪欲,可据我这几日的观察,看来是没有的。」

「难道不能直接用偷的?」再度上了屋顶,杨冠玲觉得有些冷,悄悄地把手缩到了袖里。

「你以为他跟吕产一样,会那麽蠢,摆在显眼的地方招手等着让你偷?」若严皱着眉,把她拉进了怀里,感觉她身子微僵,忍不住低笑,揶揄道:「方才不是挺主动的?会冷就抱紧一点,我很享受。」

杨冠玲胃酸翻腾,朝着他胸膛前推了推,叹道:「大侠,我求你还是正经一点吧……」

「──我从来都很正经呀,会觉得不正经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要检讨检讨才对,」若严答得可恶,不过与少女距离的确有拉开了一些,他一笑,极为轻挑地问着:「让我来看看,自以为正经的前主子可否有好点子提供给小狐狸啊?」

知道这个人还是在找她打趣,杨冠玲气得瞪眼,作势去掐他胳膊:「你这人都没点子了,我还怎麽会有哩!」

「──所以说嘛,正经有何用,」若严懒洋洋地任她摆弄着,嘴角笑意越发张扬,「越是正经的人,越要用不正经的方法去试探,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呢。」

杨冠玲止住了动作,觉得这话後面有股深意可以探究,「所以说……吕禄这人还是有什麽小把柄的?」

「──嗯?你这人想像力不是挺丰富的?再猜呀?我等着你告诉我答案呢。」若严索性将两手枕在脑後,躺在了屋檐,慵懒道:「记不记得我刚刚说的,吕禄不缺女人……」

杨冠玲呆愣着好半晌,才怯生生的说着:「所以,他是缺……男人?」她话一说完连忙缩起身子,双手掩头,深怕男人跳起来又是给她一记大爆栗,可等了一会儿後那疼痛感却没有如期降临,她伸着脑袋,只见若严站在她跟前,弯着头,浅笑地打量着她。

「基本上,我非常不想要承认,」若严语带叹息,一手靠在胸前,一手抵着下巴,摇头晃脑地,「可这一次,你答对了,毫无疑问地,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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