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从天而降的宵夜
一片的烟雾，混合香的味道和尼古丁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低低的念佛音从录音机中响起，有女人在啜泣有男人在叹气，画面很朦胧，一片的黑衣一片的烟雾，隐约可见，男人的手放在女人背上，但他没有出言安慰，或许是他的心也是一样烦乱也或许是被那女人的哭泣弄得更加烦乱，男人将烟再次送进唇边，狠狠的吸了一口，他抬头仰望天空，似乎在隐忍着什麽，在馍糊的画面，男人是否有些佝偻?在那如海市蜃楼般的影像里那女人是否太过瘦弱?
女人哭累了，她靠在男人身边，嘴巴一张一阖似乎在说些什麽，说着说着眼泪又掉了，男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透过那模糊的影像能见晶莹的泪珠滑下，不知道为什麽，心好痛…好痛…痛…
窒息了，又是和以前的梦境一样的窒息，但是过去的梦是身体上的窒息，这次不同，是精神上的，他遗忘了什麽?努力回想，那两人是谁?哭泣的女人是谁?抽菸的男人是谁?是谁?是谁在他的梦中哭断了肠?是谁让他如此的无法放下?
梦境仍然继续，但是画面渐渐清晰，女人的脸是第一个显现的，她衰老、双眼浮肿，那老而松垮的皮肤挂在瘦如竹柳的身躯上，他记得她是丰腴的，一个中年而丰腴红润的女人，但是这是谁?眼前这女人看起来年过花甲，乾枯、爬满皱纹的唇，瘦弱无力的四肢，这是他母亲，是吴家的夫人，从什麽时候她变得如此的脆弱?
吴邪还记得小时候被她拿着藤条追着打的记忆，他记得母亲总是狠狠的抽他，但是抽完後又舍不得的抱着他哭，他还记得她身上的香味和温度，他无法想像眼前这个骨瘦如材的女人是他的母亲！
在一旁安慰她的自然是他的父亲，父亲已无当年的神采焕发，现在的他就像是个手无寸铁的老翁，原先健壮的身体也衰弱了不少，一切都衰变了，吴邪看着父亲早戒了近十年的烟瘾一而在在而三的犯，旁边的烟屁股堆了满地，吴邪很想要求他父亲别再吸菸了，无奈没人看得见他听得见他，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老一个流泪一个抽菸，他很想要告诉他们不要伤心了，但是他与他们就像是隔了个玻璃墙，看得到，但是听不到摸不到……
“小邪…”
“为什麽这麽傻?”
“儿子，妈妈舍不得…”
“吴邪!老子就当没有你这儿子!”
“吴一穷!他你儿子你怎麽能对他说这种话!”
“我宁可没他这儿子!为了个男人跳楼!怎麽当我儿子!”
……………
对不起…爸、妈….
“小三爷?小三爷?”有人在喊他，有人将他从溺水中拯救出来，是谁?是谁肯对他这个不孝子拉一把?是谁?是谁肯对他这不孝子伸出手?
“小三爷?你还好吗?小三爷”一片的黑暗，唯有一丝烛光从头顶上洒下，他感觉到他的脸旁是湿热的。
“潘子…”吴邪的声音好似从远方传来，沙哑得像个六旬老翁。
“小三爷你怎麽了?你想老爷和夫人吗?还是我去就好，你回京吧!”潘子很忧虑的看着吴邪，吴邪闭了闭眼，再次张开已是一片清明。
“我没事，我只是梦到一家团圆的好日子而已，这次旅程会很顺利的!”吴邪无所谓的笑了笑，傻愣的潘子信以为真了!
“哈哈!原来如此!小三爷真好!我很久没梦到家人了，据说我妹妹已经十二岁了!等回京後一定不认得我了，我见到她时她才三岁呢!”潘子笑得很开心，很显然很喜欢自家的小妹妹。
吴邪又和潘子聊了家常，原来这一世的潘子不是无依无靠的单身汉，他是吴家的护卫队队长的儿子，当年潘子的父亲知道吴家长子要被送去守灵寺放养，就决定将一岁多的儿子送过去，他说第一是要给潘子历练，第二是当吴邪的替身。
俩人畅谈到黎明，潘子打了哈欠後回去继续睡了，吴邪则靠在窗台看着破云而出的阳光，他想到了刚才的梦，心中依然酸涩，但是他很快就放在一旁，不是他真的不在乎，他知道既使在乎也弥补不了事实，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将这一世活得有价值，并且最重要的就是将张起灵带回来！
吴邪和潘子在这小镇停留三天了，按照僧侣的习惯应该是要寄宿在寺庙中，但是吴邪坚持住在客栈，原因之一是自己真的不信教，他是个无神主义的人，其中也是住再寺庙不易打听小道消息，当然，最重要的是：吴邪受不了吃素的生活。
因此在这小镇最近很常看到一名憨厚稚气未脱的双十少年和一位戴沙帽的男子，他们俩都已经脱去僧服穿上常服，一身旅人的妆扮反而让在暗中垂延圣物的人失了目标，这倒是让他们以後的旅程少了些小罗罗的骚扰。
两人在这小镇买了很多东西，大多是现代男人的服饰和劲装还有些日常用品，举凡简易户外用的炊具、蓑衣、乾粮等都是他们在这小镇购买的，这让吴邪在次肯定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真理。
休息了两三天後两人就上路了，从京外到西域一路的风景会非常的精采，从初春的翠绿会在半个月後变成乾枯荒凉的黄土，现在他们依然在春神的魔力范围，翠绿的柳树在风中飘扬，清澈的水中有着鱼儿在翻滚，二月的京外依然带着寒气，但这些都不算什麽，至少，对於风尘仆仆赶路的旅人而言。
暗中的势力很强，他们就像是嗜血的蝙蝠，静待着突击，当然，偶尔他们会狗咬狗，一不小心就会误入另一方人的地盘，每当踩到对手的尾巴时，械斗都是小，大一点的就牵动了整个组织，越来越多人为了圣物血流成河…
某家客栈
“老板!再来一碗!”某个背影像山一样的男子扯着嗓子大吼，嘴巴没有吞下的菜渣乱喷，有人嫌弃的看着他，店小二很狗腿的再送上了一碗，男子很豪气的给了巨额的小费，店家笑得合不拢嘴。
“这位爷，您这是要进京阿?”老板刻意来搭讪这位金主
“滚，爷在吃饭呢!”男子一口菜渣全喷在老板脸上，但是那老板傻兮兮的笑容未减，反而还多裂了几寸讨好的笑了笑後又离开。
另一桌是三名江湖人，他们的外貌不像是中原人，独特的混血面孔是明显的西域人，两男一女很安静的吃着饭丝毫没被那粗鲁的人影响。
“欸，我说羌鬼，你们怎千里迢迢来京外?”那男子放下碗，摸了摸吃撑的肚皮，自然熟的坐到了空椅上，对着三名西域人放肆的笑。
“我不知道中原人都这麽的没礼貌”那名女子说，独特的语调听起来有点拗口，那熊样的男子笑得开怀。
“哈哈哈!果然西域的姑娘就是胆大直率!胖爷我喜欢!”男子笑呵呵的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杯酒我敬你们!我的名字是王宗梁，人称胖爷，羌鬼子你们呢?”胖子很豪迈的灌了酒，大剌剌的说。
“你够了!”其中一名男子怒而拍桌而起，他那靛蓝的牟子如冰，另一名男子手放在武器上，一场血腥风云眼看就要开启。
“强、肯这里是中原人的地盘，我们别跟他们斗”那女人低低的说，声音虽小，但是王宗梁是什麽人?被称为爷的人自然是有些能耐的。
“呵呵，我说羌鬼，怕阿?”男人好像天生就好斗，他支到西域人最讨厌被称呼为羌鬼、胡匪之类的话，但是他就喜欢这样，看那群在经商时如狐狸班狡诈的羌鬼被气炸的样子他就开心。
“胖爷，今天是我两名属下心服气燥了，我，阿宁，自罚一杯”自称阿宁的女人很豪气的灌了一杯酒，男子很欣赏的点了点头。
“阿宁?摁，小有名气的布匹商，宁小姐，这里貌似不是你的地盘，怎来这里呢?难道羌鬼已经穷到要投靠京里的老大啦!”胖子依然是句句带讽，但是那位宁小姐可不吃这套。
“王宗梁这名儿我是听过的，不过我记得这人是位书生，敢问胖爷，您的真名?”阿宁显然有自己的探听管道，很快的就拆穿了胖子的谎言。
“哎呀!宁姐的千里耳果然不是假的!不过…我胖爷的真名，岂是你这小小的…胡娘，能够知道的!”挑衅的语气很明显，阿宁的脸一片菜色，那两名男子更是气得站起来，若不是阿宁的手紧抓着他们的衣角，不然他们肯定一拳就揍下去了!
“哎呀!看这样子这两位都是你的…相公吧?羌鬼的一妻多夫果然名不虚传，但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中原会怎麽说嘛?”胖子故意顿了顿”我们会说，人尽可夫，讲简单点就是：万人骑的骚货”他刻意将关键字强调了语气，两名男子在也故不上其他，动了手脚，旁边的酒客对着阿宁不断的指指点点，胖子轻松的闪过几招，然後就随意的丢了几个银子在桌上，很快的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看，西域的破鞋呢!”有人窃窃私语
阿宁听见了，他在也扛不住心中的怒火，愤而翻了桌，然後甩头走人。
“呵，破鞋翻脸呢!”有人嘻嘻哈哈的闹着
“宁，他们什麽都不懂”其中一名男子温柔的劝着
“…在中原人眼里我们就是蛮夷，我习惯了”阿宁强牵一笑，那名叫强的男子心疼的抱了抱他
“中原人都不懂，西域气候恶劣，很多女子都因先天瘦弱而夭折，有些活下的女人则会因战争和抢劫而失去生命，繁延後代是本命，不然有哪位男子肯与人分享挚爱?至於父子共妻也是因为父死母亲若是没有一个依靠，他就会流落至花巷甚至死亡，再肉弱强食的蛮荒西域，瘦弱的女子只能指望丈夫的保护，一但没有丈夫，那就是死路一条，这些安逸舒适的中原人都不懂，他们比我们更没有道德观，若是有道德观的中原人，他们怎舍得自己的妻子与一群小妾争宠?他们生活安逸就娶了三妻四妾，我到绝得他们比我们还不如!”肯愤怒的说，阿宁破涕为笑，他拉了拉他们的手，两名男子好奇的看着她
“谢谢你们!那胖子不好惹，晚上在处理他!”阿宁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当夜，万籁俱寂，某两个赶路的人终於在城门关上时进了城，他们随意找了个客栈，因为疲惫草草吃了晚饭後就洗洗睡了。
今夜，一片的乌黑，没有月光和星星的夜晚一向是胖子的最爱，他也住进了赶路人的客栈，今天差点将这两个活补品，不，只有一个是补品，差点就将他们追丢了，赶了整天路的他也累了，庞大的身躯一躺就打起呼来。
夜半，三个快速掠过的黑色身影，就连打更人都没看清，他们潜了进去客栈，准确的找到了某间房子，里面打呼的声音如雷响，某人靛蓝的眼中银光一闪，黑衣人速速消失。
“轰!”
床摇
床塌
地塌
某熟睡的人垂直坠下
“阿!”两声尖叫
熟睡的人雷打不动的继续睡，呼声轰轰响
“…”被吵醒的赶路人无语的看着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尘满散尽，一只肥滋滋白花花的大猪睡得香呢!
“小三爷…这，要烤还是川烫?”潘子流着口水看着那枝油花遍布的睡猪，脑中全是猪猪两百八十吃。
“……烤吧”
---------小剧场-------
胖子：喂!我的出场怎是这样!最好是从上一楼掉下来不会醒啦!
某洛：其实我脑中都是猪猪两百八十吃…
胖子：……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