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从那天起，李南旭不管做什麽事都会把我随身携带，而我妹则是随身携带伊海，四个人就开始随性的把花莲玩遍，也把花莲观光圣地、在地小吃全部都吃透。
我们不知不觉中接纳了伊海。
更精准地说，是伊海慢慢接纳我们这些普通人。
因为她的表情慢慢变多，说话不再是冷冰冰，还会主动挑起打闹的战火，活脱脱像个孩子。
沉静在这样的快乐中，让我们都忽略了时间的存在……
「伊海姊，早啊！」
「雅柔，早。」
「你在看什麽？」
「订车票。」
「伊海姊要回台北了？」
「下礼拜啊，我不是有说只待一个月吗？」
我站在窗边无法动弹，他们的对话像是无形的箭，将我钉在庭院中，脑中的问题如雨後春笋般冒出。
一个月了吗？
为什麽我内心有股说不出的感受？
不想分别？不想失去？
对你，是寄托？还是……
我彻底陷入混乱。
「死鱼，早啊！」李南旭从隔壁大喇喇地走来，打着哈欠，勾着我的肩膀，将我从混乱中拉回现实，「打算在你家庭院晒成乾吗？干嘛不进去？」
「伊海来多久了？」
「三个礼拜了吧，怎麽了？」
原来李南旭很清楚时间如何流逝……难道就只有我忽略分离的现实吗？
李南旭似乎是从我的双眼中解读我的情绪，他拍了拍我的肩，「死鱼，吃过早餐了吧？」
「嗯。」
「走吧！今天就我们兄弟俩去晒成乾！」
当我还在恍惚之际，李南旭拉着如同殭屍的我，到他家厨房打劫，把能吃能喝的都丢进塑胶袋，还顺手摸了两颗苹果，当餐後水果。
李南旭这种打结自家的举动，让我恢复人性。
「死人旭，我需要帮你爸妈报警吗？」
「安啦！我有这个。」李南旭拿出一张纸，然後在上面写下：冰箱的责任就是喂饱少爷！然後贴到冰箱上，一脸阳光的对着我灿笑，「走吧！」
兄弟两人坐上那台比计程车还要抢眼的机车，一路上跟疯子一样大吼大叫，循着海风的味道，我们义无反顾地奔向大海的怀抱。
分不清是海水还是汗水，我们摆脱了牙膏的框架，真实的活着，真实的……
「死鱼，难过吗？」躺在浅滩上的李南旭突然一本正经的问着我。
「把你丢到海里超爽快！难过什麽？」
面对答非所问的我，李南旭突然静默。
四周只剩海浪的声音，我仰望着天空，进入了自己的世界。
该难过吗？
难过什麽？
想追伊海的人是李南旭，跟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惊讶时间的流逝，还有自己忽略现实的窘境。
内心说不出的感受，只是如此……
我拍了拍双颊，试图清醒自己，站稳立场，当好死鱼的角色。
原本被遮蔽的太阳，推开层层云朵照耀着眼前的大海，像个王者宣示这片汪洋、整个大地，还有渺小的我们都在他的手掌心中。
随着时间推移，皮肤上渐渐有被阳光鞭打的感觉，温暖却又刺痛。
「死鱼，认真问你个问题……我们有没有爱过同一个人？」
「我知道的没有，但如果你偷偷来的……我是不是要怀疑你偷把过依涵？」
「你妈啦！」李南旭突然坐起身，猛然给了我一拳，「我像是会偷兄弟女人的混帐吗？」
「没幽默感的王八。」揉着挨揍的胸膛，我的随兴像是在衬托李南旭的认真。
「死鱼，说真的，你对伊海一点想法都没有？」
好兄弟的立场，就是要义气相挺。
将所有思绪埋进心里……
「喂，哑巴喔！干嘛不回答？」
「那你这死人对伊海是什麽想法？」
「我喜欢她。」
「认真的？」
「废话！要不然是在唬烂你喔！」
「既然如此……」我对着天空扬起嘴角，牵强的弧度，「我的想法就不重要了。」
李南旭的方向传来的，始终是沉默。
我只能继续撑起嘴角的弧线，用平常的语气说：「放手一搏吧。」
「死鱼……」李南旭的声音像是多年挣扎後的沧桑，再用苦涩的语调埋下一颗炸弹。「除非我输，否则不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