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的下人都知道,没有什麽仆人可以直接被请进内室,可纪府的人是例外,这位被蓝捷派来传话的人确实算是纪府的仆人,只不过他稍微特别一点,他是温尚雅,面上毫无表情,站的笔直。
众人也不在意,跟纪言星比起来,跟他旁边的人打交道还比较省心。
「言星这次有点反常,他居然按着没有出手。」
听闻了纪府来人的说词,慕容韵清秀沉稳的面容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即转过去对温尚雅确认:「言星真的是那麽说的?」
是「皇四子」而非「四王爷」?
温尚雅面无表情的垂手回答:「是,主子确实是这麽问的,为什麽皇四子会出现在那里。」
慕容韵沉默了一下:「难道……」
「没出手多半是因为二爷也在城里吧。」
那边慕容武咬了一口包子,毫无形象可言,嘴里模糊不清地说:「那家伙超级护短的,而且他又超级奸诈,对他弟弟有利的事,怎麽可能放过。」
「可是还是很奇怪吧,武。」
年纪最小的妹妹慕容末口中的「六哥」慕容梓峰支着右手肘说:「姓王的还没进京就来了新职,他才刚上任没三天那姓封的就挂了,拦我们路的又说是姓王的,当时就觉得很蹊跷,你忘啦?」
「才没忘,不过言星的话也很奇怪,他问的是为什麽人会在那里,而不是那个人是谁……呜……」
说到这里他忙灌了一口茶。
这话明显是说给温尚雅听的,温尚雅来过这边不少次,也十分耐心受教的垂手听着,慕容梓峰口中「姓王的」是王杏将,而「姓封的」则是封紫英,听他口吻,後面应该是还有後续的,因为这句话跟前面慕容韵自言自语的话搭不起来。
「依纪言星的性子,他弟弟有没有在城里,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何况京城那边有个宋品,我是没见过人,但是他敢把纪子伶往宋品手上送,说明此人行事作风是绝对不会留下什麽把柄。」
慕容韵顿了顿,应该不是没有听见自家六弟跟七弟的对话,他一边抽出书柜的几本书册,继续说:「能代王杏将发命令的人不是太多,屍体都烂了,是不是别人杀的也不能确定了。」
「对方还不是很狡猾,要不是杀人手法实在太外行了,我都要怀疑根本是纪爷自导自演了。」
坐在慕容梓峰身旁的慕容青平耸耸肩,有点忿忿地说:「小温,我跟你说啊,这个月从临水到京城的路上只要是同时和王家与林家有点关系,关系又不是太好的人可是死了不少,简直像是有人在寻仇。」
温尚雅微微抬眼,默默地记着,这时已经啃完肉包子的慕容武灌了一大口茶,才说:「对方很狡猾,几乎没有破绽,只是这个寻仇的看起来是另有其人,才让我们有线索追踪,不过三哥不让我们管这件事,老爷子也叫我们别管。」
慕容韵点点头,「老爷子好像知道些什麽,不过我问过,他只说是件小事,不会影响慕容家,叫我们不用太担心。」
他想了想,低声说:「不过我们也在追踪秘密回京的几路人马,这是情报。」
不会影响慕容家,并不代表不会影响别人,他把刚刚抽出了书册放回原位,将夹在书中的情报看似随意地用一张油纸包成了烧饼的样子,交给了温尚雅。
温尚雅面无表情,恭谨的接过,这时才出声:「小人代我家纪主子先谢过各位大人。」
说着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一旁慕容武就凉凉的说:「谢我们不必,让他赶快把草生放回来才是真的……」
「武!」
某人嘴巴依旧不知道何谓适可而止地说:「对啦,还有玉姐,三哥想她想得紧……」
「……」
这次没有传来慕容韵的声音,不过下一秒茶壶就飞了过去,正中红心,现场顿时一片寂静。
「自作自受,活该。」
这是慕容梓峰完全没有兄弟爱的话。
「你们就不能有一天是安静的吗?连客人来了都这麽聒噪。」
踏着轻轻的步伐,款款走来的慕容纯边说边伸手拢了拢耳边发丝,淡淡道:「不好意思,小温,家教不严。」
她身形婀娜,姿态充满了一种自信的风采,语气极为傲气,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室内众人,说:「对了,四弟刚回来,带了消息要给你家纪爷。」
语气一停,她偏了偏头转述:「他是这麽说的,『四王爷不能死』。」
「二姐,四哥什麽时候回来的?他在哪里?」
慕容梓峰第一个大叫。
慕容纯淡淡道:「刚刚,我正想叫韵去看一下,大姊跟六妹、五弟都在西院那里,对了,小温,我们已经先行派人去请容大夫过来一趟,劳驾你知会纪爷一声,皇四子是死是活我不在意,不过四弟要是死了,老爷子会生气的。」
她的语气还是淡淡,不愠不火,面色也同样温婉可人,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出来了,这分明是十万火急的事情,而她最後一句话,话里话外隐隐有威胁的意思,听得众人都有点冒冷汗,然而温尚雅丝毫不受影响,把东西仔细收起来後,仍旧认真的点头答应道:「各位大人的话,小人必定带到。」
慕容韵并没有回答为什麽皇四子会首先出现在临水,也不再询问纪言星手上是不是也有这个人的情报,除了他给的资料中会有点蛛丝马迹,纪言星对这点小心眼应该也心知肚明吧。
×××
纪子伶换好衣服,腰带才刚绑紧,外头就有人闯了进来,但即使听见了脚步声,伴随着细微的铃铛声,他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在宋爷的地方,能在这儿来去自如的人,那也没什麽好避的。
果然,在那脚步声跑进内室前,後头就又追来另一个苦恼阻止的声音:「欸,二爷在休息了,你别进去吵闹!」
显然这个阻止没什麽用,来人大大方方的掀开了帘子,洋溢着喜悦的声音:「二爷,你回来啦!」
纪子伶回头,就看见香儿,以及跟在他後头像个打杂跑腿的小五,脸上还带着莫可奈何的笑:「小五见过二爷,香儿硬是要来,实在是拦不住。」
香儿只略略打量室内,便一点也不客气地拉了椅子坐下,一边反驳:「唉唷,什麽我硬是要来,小五你就不会说是陪我来吗?对了,二爷,你回来多久啦,怎麽都不找我们?」
小五依旧是无奈的笑着,纪子伶看得出,那笑容里带着一点淡淡的宠溺。
「刚来而已,听宋爷说,刚刚去逛街了?」
纪子伶也不避讳,示意小五也随手拉张椅子坐下,他略略扫过香儿身上那杏色衣衫,外罩一件水蓝色比甲,下配一件罗裙,腰带还是丝质的,他目光轻轻停在她脚上换穿的那双小靴子,刚刚的铃铛声便是从她脚上传来。
纪子伶会意的露出笑,虽然这句问话是与纪香儿打招呼,眼光却是有意无意的投向了小五。
看见纪子伶的笑容,小五面上略略有点尴尬,一时半刻竟没作声,香儿浑然不觉,只是点头道:「对啊,小五说什麽要陪我去,结果整个早上都跑来跑去的,根本把我晾在旁边,然後又跑去找宋爷,结果还不是只去凤楼吃饭就回来了,二爷我跟你说啊,小五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每天都这样骗我!」
唉呀呀,这真是……
纪子伶笑着摸摸纪香儿的头:「小五也是很忙的,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应该在外头了,你就不要太任性了,他也很辛苦的。」
说着有意无意地看着小五笑着称赞香儿:「我刚刚就注意到了,香儿你身上的衣服是小五置办的吧,很适合你,这一穿就像个官家姑娘了。」
说到这个香儿便笑了,心情极好,她回头看了小五一眼,才轻快的说:「对呀,好看吧!小五最有眼光了,二爷你看我这件上面这个花样,上次来的时候觉得很好看,可惜没有喜欢的颜色,结果小五就给我弄来一件,我穿刚刚好呢!」
恐怕不是弄来一件,是专程替你制的吧!
纪子伶非常熟悉纪香儿的个性,任由着纪香儿东说西说,几天以来的生活都离不开小五,陪着她又聊了好些时间,才哄着人先到外头去散步。
「二爷,让你见笑了。」
直到香儿出去,小五才松了口气般,带着一点无奈笑了:「我想着你大概也睡了,没想到香儿胡闹,硬是闯进来。」
「不要紧,若我睡了,香儿自然就会出去了。」
纪子伶微微一笑:「说说你吧,明明就站在旁边,怎麽香儿说话时你就不吭一下,我认识的五爷可不是这样的人。」
「请别取笑我了。」
小五仍旧苦笑着:「你也晓得她的脾气,她说话时谁敢打断她呀。」
「不过你把香儿打扮成那样行吗?」
纪子伶笑着说:「按规定,一般人可是不能穿那种衣服的喔?」
小五微微低头,大约也知道这只是随口问问,并不是真的在担心,平稳地回答:「行,香儿在这儿有我们带,不会出什麽问题,若真有人查,弄个临时身分也容易得很。」
听这语气……纪子伶挑眉:「小五,香儿已经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了,你不同她说说吗?」
小五也不否认,只是淡淡的露出一个苦笑:「二爷,我这都几岁了……况且,香儿也只当我们都是她哥哥罢了。」
「你就那麽肯定?」
纪子伶微微一笑:「即使是在纪府,香儿也没有和谁那麽亲近,我看得出来她是真当宋爷是大哥,但是你嘛,嗯哼……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麽,但是动作不快点,被人抢走可不好喔。」
小五沉默了一下,他的心理素质很好,虽然一直被消遣,但那是因为人家是二爷,这时立刻就笑着转移话题说:「这个就先别提了,话说回来,二爷今天刚出宫,不知对皇宫有什麽感想?」
「哪有什麽感想。」
纪子伶也不追究,从善如流地说:「说实话,其实有点无聊呢。」
「是,二爷说的是。」
小五点头同意,这才说:「如果二爷没别的吩咐,那我就先出去,不扰您休息了。」
纪子伶一笑,「怕香儿顽皮不知跑到哪个院子了吧?不用找藉口我也看的出来你想走了。」
一句话又让小五微微尴尬:「那我就先出去了,二爷。」
「慢着,」
纪子伶笑着依旧温和地说:「先把事情交代完再走。」
「二爷是说?」
「私事归私事,聊完私事也该说点正事了,我知道你今天的空闲时间都是香儿的,所以原本打算明天问你,不过既然都来了,那就现在说也一样。」
纪子伶的态度从轻松到一惯的温和,可他表现出来的愈是温和,小五愈是不敢像方才那样随意,但这只是很快地闪过脑中的一个念头,他毕竟是宋爷身边的情报好手,这一点点的诧异并没有表现出来,只轻轻收了语气,略一思索垂手问:「二爷想问的可是……皇四子的事?」
「说得仔细一点,我想问的是,这个人和当今皇上及皇太后的关系,还有另一个,」
纪子伶停了一下,说道:「就是关外的情报。」
小五眼神微微一闪,纪子伶一来就直接进了皇宫,对於京城的理解应该都是靠着源源不断的消息,昨天才刚出宫,照理说对京城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应该都还在一无所知的状况,他与宋爷交谈了不过一两个时辰,按宋爷的性子,肯定也是算好了,打算明天夏公子到了再一起说明。
在小五的推测里,二爷应该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有用情报才是,然而对方却挑了一个这麽犀利的问题,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刚从宫里谈情出来,还在状况外的人。
蓝捷、朱流这些纪府的「副总管」们,甚至是纪子伶自己本身,都曾经是一个优秀的情报操作好手,纪子伶自己并没有发觉,他短短的一句话,让小五不知不觉地,留下了一滴冷汗。
×××
慕容韵口中的「宋品」,当然就是宋爷,宋爷在隔天一大早就从流弓那得知了前一晚的小插曲,这时流弓低着头,轻声在他耳边汇报着,一直看见叶笑走进来,才停住了话。
「一大早就在忙啊,宋爷。」
流弓朝他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面无表情问:「公子要点什麽吗?」
对於流弓的面无表情,叶笑显得十分习惯,笑着说:「还没吃饭呢,我看你家宋爷也一定还没吃。」
这人每次来都像是来押着宋品吃饭的,而宋品也确实常常会忘记进食,流弓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更仔细地问:「是,要点酒吗?」
叶笑笑着说:「好啊,也给你家宋爷来一点。」
「是,公子稍等一会儿。」
说罢俐落地出去张罗了。
宋品这时才露处一点苦笑摇摇头,有点开玩笑的说:「流弓什麽都好,就是老想着要我吃饭。」
「那有什麽不好?」
叶笑挑眉,自动自发地拉了椅子坐下:「这样我才能常常吃到免费的饭啊。」
大概叶笑常来,宋品早已不在意了,这个好朋友从以前就是这样,要是纪子伶在,说话绝对没有那麽客气,多半会说「宋爷你什麽都好,就是懒得吃饭」。
「纪子伶跟其他人你都认识,不过他应该累了,还没起床呢。」
宋爷笑着说了这麽一句。
「反正我不会马上走,」
叶笑耸耸肩:「作为宰相的儿子,虽然只是养子,不过你知道的,所谓的纨裤子弟什麽没有,时间最多。」
「你要是自称纨裤子弟,那麽真正的纨裤子弟只有羞愧的份了。」
宋品这句话并不是夸大,他们打交道多年,这个总是披着「玩世不恭」外衣的人实际上性格是什麽样子,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叶笑这时才收起一点笑,非常轻松的转移话题说:「皇上安排了一路人马在京城八百里外一字排到了大门,看那架式比较像是迎接队伍,嗯……不过究竟是谁需要这麽大阵仗迎接我就不知道了,这件事王公大臣一大半都不晓得,所以我猜大概是密旨,啊对了,我父亲也不知道,他还是先不要知道的好。」
不管叶笑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这番话都让宋品微微皱眉:「总共几个人?」
叶笑动作非常优雅的倒了一杯茶,推给宋品:「谁知道,几千人总跑不掉。」
宋品一听便沉默了,叶笑看他表情,说:「你不想我管我便不管,不过那麽大阵仗,代表什麽意思你也猜得出来吧?现在想出手还来的及。」
宋品根本不用猜,他还未及说话,门口随着脚步声就传来的纪子伶的声音:「不用出手。」
他身後跟着流弓、苏安和草生,没有看见纪香儿和小五。
「真的不出手?机会难得?等他进了宫,再出手就难免会有痕迹。」
叶笑微微一笑,接过纪子伶手上的酒壶,忙替自己倒酒,流弓及草生则安静地布菜摆碗筷,苏安只是静静地站在纪子伶身後两步的距离,面容十分平静。
纪子伶拉了张椅子也坐下:「这次只要好好地看着就行了,劳烦叶公子少说几句,少添乱。」
他笑眯眯地推过一个空杯子说:「我们家小宋是不做亏本买卖的,叶公子在这儿这麽久,皇上什麽性子肯定知道。」
叶笑挑眉,顺着对方动作替他倒酒,嘴里说:「看不出来,那个出手快狠准的二爷这次这麽仁慈,果然是看上人家了吧?皇上确实生的一表人才,俊俏非凡,活色生香……」
话未说完,那酒杯就应声而碎,叶笑语气一顿,见纪子伶仍旧笑咪咪的,於是他伸手又拿过一个酒杯,动作从容地又满倒一杯,才将它推到纪子伶面前,换了一个委屈的语气:「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别这麽凶啊,我赔个不是还不行?」
「你是宋爷的好朋友,我怎麽敢为难你?」
纪子伶笑笑地说:「你可是当今宰相的长子,按礼数,离京前我还得去拜访一下令尊呢,好让他老前辈知道他儿子整天都在吟诗作词,不是无所事事。」
宋品不予置评的吃饭夹菜,嘴角含着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就连流弓听见这话眼里都带着一点潜藏的笑意,不用说苏安和草生更是非常有趣的看着叶笑一秒露出的狼狈神情:「别、别……算我嘴贱,不说不说了。」
他兀自替自己倒酒,嘟囔道:「真是开不起玩笑。」
宋品这时才插话,凉凉的说:「你开玩笑的对象若是纪言星,就不只是这样了。」
「呃……」
叶笑停了一下,才苦着脸说:「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啊?有人这麽落井下石的吗。」
虽然是这麽说,不过认识纪子伶的谁也不会真的去开他哥哥玩笑,所以叶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只这样」,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纪子伶非常不客气地笑了出来。
三人又吃菜喝酒好一段时间,才开始谈起了正事。
×××
「皇上。」
林卿官是少数不需要通报就可以直接进楚以华寝殿的亲信之一,他大步走了进来,简单行过礼後低声说了几句话。
楚以华一听,批奏摺的手一歪,随後乾脆放下笔。
在林卿官的视角中,皇上的表情微微地变了,但那也不是很惊讶或愤怒的神情,似乎这个结果他早就料到了,只是让他去试试看罢了,他放下笔後,身躯往後面的软垫一靠,语气淡淡地开口:「完全没有踪迹吗?」
林卿官迟疑一下,琢磨着回答:「说是踪迹,倒也是有,只不过出宫没几里就把人给甩掉了,说起这个,四王爷现在也还没消息呢。」
楚以华敲了敲桌面,微微一笑:「五叔是有圣旨的,常年不在领地,这会儿居然上摺子了,而皇兄虽也有密旨,却迟迟不见踪影。」
「皇上口中的五叔,说的可是五王爷?」
「是啊,朕很久没见过他了。」
楚以华笑着抿了一口茶说:「上次去临天没见着人,也忘了问问纪爷皇叔人在哪。」
就连私底下也叫纪言星一声纪爷?
林卿官不予置评,说道:「皇上是真的很在意……纪府二爷呢,您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
楚以华看了他一眼,没有过问中间那个删节号是在迟疑什麽。
……或许是在思考是不是要改口叫二舅子?
「他都能混进皇宫来了,还有什麽是需要惊讶的?」
楚以华微微一笑,「常言道进去容易出来难,他大概是算准了朕会放他走吧。」
就不知道为什麽纪子伶会这麽有自信。
或许那也不是自信,只是知道他不会拦而已,放他走本来就比留住人更有用。
「皇上?」
这句话说得有些蹊跷,林卿官不由得开口唤了一声。
「谁知道呢。」
楚以华敲着桌子淡淡道:「四哥能早一点活着回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