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纱打来时,露安正赶去上一个游戏类综艺节目的通告,故而直接将手机挂断,打算晚点再回。她心里着实挂念浅纱的通告,暗自为浅纱祈祷,愿她今天表现良好,漂亮地暂别离这最後舞台。
这次要上的节目《玩家大竞走》是趣味竞赛类的节目,上节目比赛的都是和她一样的小咖通告艺人,她上惯了这样的节目,已熟习表现的方式与节目的文化,制造笑果、点出爆点、装蠢弄傻、笑骂由人千万别认真,只因没有什麽值得较真。
到了电视台的化妆室,她与现场通告艺人中两位相熟的打招呼,一名是嫩模季景、另一位是模仿界新秀猫舌头。
见到季景翘起一双修长美腿,一手端起装着澎大海的水杯猛灌,露安笑问,「怎麽?昨晚去夜唱喉咙哑掉,怕待会玩《谁是难高音》丢脸?」
「拜托,我唱那麽烂,哪次不丢脸,但这次可不同,今天的出题来宾是秋光映欸!」
露安扶了扶额,暗忖秋光映最近真是红到锐不可挡,打开电视不管是综艺节目、电视剧还是广告都见得到他,这次倒换成直接出现在她眼前。
她心中早认定了隼人为她的偶像,其他人都入不了她的眼,再者她不太爱看国内的偶像剧,所以不会关注偶像剧演员,但为了要上谈话性节目时能跟上话题,她已打算要补强,好比这次她事先知道出题来宾是秋光映,所以跟浅纱借了她烧录在DVD中的《塞纳河,我们相爱》目前的集数,这两天在家边看边对蠢笨台词与狗血剧情翻白眼兼吐血,简直快去挂眼科了。
「什麽?居然是秋光映!那也给我一杯!我也要赶快来润喉。」露安摆出因害羞而兴奋地双颊泛红的神情,拿过纸杯为自己倒一杯。
猫舌头见状摇头晃脑地取笑,肥滋滋的双下巴同时跟着抖动,「你们一个魔音一个穿脑的『技安』二人组就别再临时抱佛脚啦。」
季景嘟起粉唇啐出口水,迅速拿筷子挟起猫舌头便当盒里的炸鱼报复性地塞入小嘴,「我那个『季』又不是技安的『技』,怎麽能因我们的名字取笑我们。」
露安也拿起筷子挟起猫舌头便当盒里的香肠,「就是,怎麽看也是你长得比较像技安。」
猫舌头瞠大了牛铃般的巨目,「我都没肉了欸!」
「我们帮你减肥,还不感激!」露安边说边吃得唇齿泛起滑亮油光。
「少罗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季景三两下将炸鱼吞个精光。
坎坷的艺界人生旅途上被这对双雌大盗洗劫算他倒楣,「你们不仅唱歌像技安,个性也像技安。」
不多久造型师与发型师这些撑起演艺圈的幕後功臣将众人打理完毕,让他们足以站到萤光幕前。
露安别好麦克风後进入摄影棚时,见到的是挑高到二楼的天花板,以及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排排坐好整齐划一地鼓掌的观众。
接着进入她的视野的,是弯成拱形的巨型布景,搭配鲜艳的色彩缀以小灯泡,主持人黄崇打上黄斑点领带搭配白西装,对准镜头嘻嘻笑,「好胆卖走!玩家,哪里走?」黄崇将麦克风指向观众。
「玩家大竞走!」现场观众依开播前工作人员的指示热烈回答。
「各位电视机与现场的观众晚安,欢迎收看《玩家大竞走》!我是主持人黄崇。首先今晚为大家介绍的大来宾是影歌双冠天王、八点档偶像剧一哥秋光映!再来是特别来宾季景、猫舌头、黑猫妹游露安、玫玫、亮彦!」
观众席前排的迷姐迷妹们热情摇动手中的灯牌、布条与海报,此起彼落的『秋光映我爱你』呼喊与鼓噪长达三分钟。
光映灿烁有神的明眸对准观众与镜头放电,无袖紧身黑衬衫下是坚挺匀称的微凸胸肌,三条长短不一的银坠在他小麦色的胸口晃荡。露安约略目测自己身高只到光映的胸前,一般女孩会觉得他高挑英挺的身形很适合小鸟依人偎在他胸膛上,但露安只感受到压迫感。
在几个节目单元的进行中,他们这些小咖艺人极尽本事搞笑、扮丑、相互讽刺挖苦、佯怒指责。露安边学猪叫边摇屁股,再被猫舌头拿奶油派砸脸,季景被露安泼可乐泼得粉色小可爱变成半透明,里头的黑色胸罩若隐若现,猫舌头被迫与亮彦共吃一条巧克力棒并接吻,玫玫从电椅上飞弹出去,摔下来时双腿对准镜头弯成了引人遐想的M字腿。光映虽也参与游戏,但身为偶像艺人,节目流程的安排不会让光映出糗或吃到苦头。
接下来到了颇受欢迎的单元,也就是让小咖艺人们以五音不全的嗓音肆虐观众的耳朵,并让每集的大来宾以美声普渡众生的《谁是难高音》。
「天哪!」主持人黄崇作势扶额作晕倒状,吊长高八度的嗓子鸡猫子惨叫,「今天我们的『技安』二人组双双降临!还没录我就想回家睡觉提早收工了我。」
「别这样嘛崇哥,今天是秋光映来到现场,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给光映哥看。」露安挤眉弄眼对秋光映送秋波,嘟起了翘唇,光映别过头捂嘴忍俊不禁。
季景在一旁拉高音调胡乱唱和展现歌喉,「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主持人黄崇语重心长地拍拍光映,「忍耐一下,这段录完就收工了。」
「哪里,崇哥才是辛苦了。」
「呜哇!只有光映知道我的苦,每个礼拜定期被她们凌迟!」主持人黄崇激动侧拥光映的臂膀,作势揩去不存在的满腹辛酸泪水。
来宾中央有一台测声调高低的仪器,由大来宾演唱一段歌曲,接唱的来宾音准没符合大来宾歌声的高低频率,便会亮起红灯,集满最多红灯的来宾要受惩罚,此外忘词也会受罚。今晚露安被扣的分数不巧比季景多一分而落败,整张脸与五官被衣夹子夹得满面红肿又刺痛,用力扯落的那一刻,眼皮跟耳朵简直要被剥下来了。
节目结束後她在後台厕所附近遇上光映,光映冷冷浅笑,在她进厕所前听见光映与他身旁的助手悄声嘲笑道,「你看到没有,那就是技安,哈哈!竟然有人不会唱我的歌,真是没救了。」
露安闻声回瞪他一眼,嘴里悄声碎念,「少瞧不起人,你唱那些芭乐歌我才不屑去学。」
离开後她疲惫地拨电话给浅纱,确定她在家後再前往,却见到隼人也同时到达浅纱家门口。
「我来跟浅纱拿回剩余的『隼人牌』独门义大利面酱。」隼人靠着门板双手交叉。
「这麽晚了,你一定也等累了,进去坐吧。」她知道隼人不会坦承特地好心来安慰浅纱的善意,所以主动招呼他一起进去。
「不喜欢义大利面的男人就不要算了!蕃茄与义大利面可以说是义大利的精神呀!」露安听了事情的经过後不平地啐骂。
隼人打开装义大利面酱的玻璃罐来闻,嗅闻里头的香气,「秋光映又不是义大利人,倒是枉费了我的『隼人牌』独门义大利面酱,一口也不吃真是暴殄天物。」
「不如喂猪。」
「你这纸箱人还吃?」
「你骂我是猪?」
露安与隼人正来回斗嘴过招,却听见沉默的浅纱突然吸红了鼻头在啜泣。
「浅纱怎麽了?」露安拍拍浅纱的肩。
「我……我只是在想,我再也没机会跟秋光映……我、我……」
露安紧紧搂住她,给予她所能给出的温暖关怀,虽然她明白,最爱最在乎的人在心上凿出的黑洞,任何旁人都无法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