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知道吗……季雨妃拿着扫把扫着洒落在砖块上的落叶，眉头轻拧，想到的是巧巧对她所说的话。
「你真的没事？」
一道充斥疑问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夏子然挑眉的样子。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表情，却让她笑了出来。
「当然没事啊，我还能有什麽事？」
「我意思是……」
季雨妃豪不留情的大笑，看着对方的头，心中骤然冒出想拍对方的头的欲望，却发现身高的问题，所以只好垫脚拍头。「天要下红雨了，我们的然然竟然会关心人呢。」
听见婆婆帮他取的昵称，夏子然露出难看的笑容。「季、雨、妃！」
惊觉不小心戳中对方的地雷，虽然没什麽在意，但她还是佯装害怕模样。「啊！我扫完了！我要先回教室！」立马收回手，左手拿着扫把，旋身奔向位於向阳处的教室。
夏子然还来不及说什麽，她就已经跑远了。明明上体育课跑步时，根本没跑那麽快……他低头笑了笑，余光瞄到那个被季雨妃遗忘的畚斗。
他伸出手握住畚斗顶端，连同自己的还有放至一旁的扫把一并拿起，踏出脚步跟上成了黑点的季雨妃。
阳光被绿叶打的细碎，也因叶子晃动使得它左右挪移，在铺满磁砖的地上闪烁，却无法与其它光辉合为一体，如同散落一地的拼图。
眯起眼，他望向斜前方的操场，脑中浮现他们第一次上体育课的画面。那时艳阳高照，灼热的阳光落於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是没被照到，她因怒吼而红晕的双颊，晶莹的汗珠从上头滑落滴至运动服上，晕开。
而那句随风传入他耳里的话，更是令他嘴角上扬。
明明那是咒骂的句子。
穿堂的屋檐遮掩住刺眼的阳光，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是他以为已经走远的人。
「你也走太慢了吧！对了，先说明我可不是要等你，而是忘了畚斗要拿，我才不会把东西丢着给好朋友拿呢！」
夏子然顿了顿，将手握着的畚斗递给对方，莞尔道。「那真是谢谢你啊……妃妃。」
正要转身走人的季雨妃像是注意到什麽奇怪的点，身子呈现半转状态，随即她正身对着夏子然，吐出口的话语显些错愕与急促。「等等等！等一下！你刚刚、刚刚到底说了什麽！」
夏子然眯起双眼，呈现弦月形状，嘴角微微上扬，这模样像极了狐狸，只差那双狐狸尾巴没露出。「我说了妃、妃，有哪里奇怪吗？」
见他刻意强调那两个字，她面色有些诡异。「你干嘛……突然这样叫我啊！」
「既然你都叫我然然了，为何我不能叫你妃妃。」他理直气壮说道，但季雨妃也无法反驳些什麽，毕竟这是事实。
她倒抽一口气，没料到对方会这样回答，如果以夏子然的个性，不应该这样回答才对，不，是根本不可能叫她妃妃的……吧。
「你……该不会是中暑吧。」
觑见她小心翼翼的问着自己，夏子然撇过头佯装鼻子痒，顺势用手遮住窃笑的唇型，随後他的眼眸对上她的，伸出两只各拿着器具的手。
「嗯……好像有点中暑。你可以帮我拿吗？」
「啊？」半信半疑之间，手反射性伸出，回过神後，手上不只有自己的扫具还有对方的。
季雨妃看着自己手上握住的东西，虽然不重，但是拿扫把上楼很麻烦。在犹豫之际，她抬眸想告诉对方可不可以自己拿，眼前那位逆光少年已经不复踪影了
回身，那名穿着白色制服的少年已经朝向教室方向，她一看见，二话不说，以奇怪的姿势拿着扫具跟上，怒喊。「欸！你根本没中暑啊！自己拿自己的扫具啦！很重欸——夏子然！」
走在前头的夏子然笑了笑，看到已经跟上他步伐的季雨妃，手依旧垂放在大腿旁。「我是说有点，所以才要快点到教室，如果等一下真的中暑了……你能背我吗？」
瞠目晃头，她没再说什麽，只是乖乖的拿着两人分的扫具，安静走在他身旁，深怕说太多，等会旁边站的人就变成倒的。
许是因为没说话的关系，季雨妃觉得他们之间弥漫着一股诡谲的氛围，若有似无。抑或是先前发生的事情，才让她有这样的想法……不知不觉，她的眉头拧起，双眸有些恍惚。
这一幕全被在一旁的夏子然收入眼底，但他未开口询问，只是看着她。
夏子然无法清楚知道是哪里怪，就只是凭直觉认为她有些不对劲。他想就算自己开口问，对方也不会说的。
但前提是他敢开口问，并且脱口而出的话，要跟自己心里所想的一样才行。
他们两人一个恍神一个深思的走进教室，深思的直接走回座位坐下，恍神的则还记得把扫具放到放扫具的地方，却忘了证实夏子然到底有没有中暑，便走向正在整理黑板的程巧巧。
「巧巧……」
一道轻如与空气融合的话语在空中飘荡，有气无力。程巧巧看着她，拿着抹布擦拭黑板的手却未停下。「发生什麽事？」
「我根本不知道啊！」
「什麽？」程巧巧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到，手一顿，抹布在黑板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靠了过去，她略微紧张的吞一口口水，喃喃的在对方的耳边道。「就是……中午跟你说的事，其实我不是很了解……」
「你指的是跟不熟的人讲出心里的话吗？如果是这个的话……不用担心，就是先等跟对方熟，一旦熟了，一切就会顺其自然了。」程巧巧笑望退开一步同样看着自己的季雨妃，轻声道。「你说的人是夏子然吧？」
「巧巧你！」一被猜中，她的语调登时提高，旋即又捂住自己的嘴，用自己的双眼看着对方，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这很好猜啊……毕竟雨妃你只跟班上的人比较好，最近常跟你说话的也只有……他了。」
最後那两个字极轻且小声，只有他们两人听见。季雨妃睁大含着不敢相信的双眸，笑声却不禁从嘴溢出，越来越响。
「果然是巧巧！真的什麽都能知道！太厉害了！」她抱着对方激动喊着，引来班上同学的目光，却没人觉得奇怪，看了一眼又做自己的事，只有夏子然依旧看着台上的人。
脑海浮现出中午季雨妃拉着程巧巧说要去厕所的画面，他的眼眸掠过一丝了然，一瞬恢复原样，好似有什麽改变，又好似什麽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