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蝶》Black Butterfly — 14-那一天,殺手與保鑣

正文 《黑蝶》Black Butterfly — 14-那一天,殺手與保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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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因为无法显示标楷体,故有做些许修改以至此篇与原文小小不同~

那一天,晚上他进入了雷诀的病房。

「……」

刚动完手术的雷诀睡得很熟,有可能是麻醉药还没退,完全没有发觉到他在房内。

他轻轻的靠近床边,手中握着的匕首,在深夜月光的的照耀下透出淡淡白光。

他将匕首轻轻的抵到了雷诀的颈前,只要割下去,就结束了。

割下去。

不要犹豫,快动手。

他一直如此催促着自己,但却迟迟无法动手。

为什麽,为什麽……

为什麽无法动手杀他!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刚才在旅馆的顶楼救他的缘故?细心的替他取出子弹,再一一止血包紮,那根本就不是他该做的事情。

他是杀手,他得杀了他。

这是任务!

「……唔。」

在他犹豫之时,雷诀动了一下。

见到雷诀似乎快要醒了,他应该要立刻动手,不然……

但是雷诀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梦话的,咿咿呜呜的说了什麽。

那大概只是梦呓,但是在那片段的话语,他着实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让他收起了匕首。

他咬了咬下唇,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杀他。

「……唔,谁……」雷诀睡眼朦胧的看了看他,紧闭眼睛几秒又吃力的眨了眨。

「雷诀……」

麻醉应该是还没退,雷诀似乎意识还不是很清楚。

他伸手抚了抚雷诀的额头,雷诀没有对他的抚摸有太大的反应,很快又沉沉睡去。

同一天,离开医院後,他与水愧会面完便回到了位於咖啡店楼上,自己的房间。

与水愧见过面後,应该就有杀他的觉悟了。

现在就去吧。

隔一天,他还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大叔敲了他的门,要他出来吃饭。

同一天,他完全没有出来吃饭。

他用被子裹住身体缩在房间的角落,这样的动作应该是可以让他冷静。

但满脑子,都是雷诀的事情。

应该要杀了他。

他一直,一直在说服自己。

就跟以前一样,他也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以前他也这麽杀过任务的目标,先尽可能的掳获人心,利用对方对自己的好感,最後再趁人不注意时动手杀人。

明明他的作法跟以前一样,然而就是有哪里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我不是指这个!

「咦……」

他开始想起,雷诀对他说过的话。

──……是谁让你变成这样的?

「我……」他为什麽那个时候回答了他?

──嗯,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所以你不用再勉强你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了。

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别人的心,其实他根本就不愿意去做那种事情。

──你居然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他根本就不想欺骗任何人。

──别以为你这样就可以把我吃的死死的!我帮你这次!但结束後你就给我走着瞧!不止你爸的事,我要把你的一切都抖出来!

「不……不对!」他双手扶住头,不行,不能再想了!

──你这样就好了吗?大叔跟你说杀谁,你就去杀谁,难道过程中你没有不满吗?

「没有!我是杀手,杀人是我的工作!」自己好像快要被逼疯了,不对,不对!

我说这些话做什麽!

「黑蝶!你只是个傀儡!」他重复着说,那是很久以前,在他刚开始学会杀人时,那个人对他说的话。

「是杀人的傀儡!我只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只要重复念着,一定就可以去掉这些杂念,感情什麽的都不必要,不管是谁都……

黑蝶。

那个时候,那个声音,清晰乾净到他甚至有种雷诀现在就在他身旁这样问道:

──你觉得幸福吗?

「我……」

第三天,他走出了房间。

「黑蝶,你要去哪里?你没吃饭不要紧吗?」对着昨天完全没有进食的黑蝶,大叔先端出了一杯热牛奶要给他喝。

「……」

黑蝶什麽话也没说就走出了店。

我一点也不觉得幸福。

那一天,他决定做个了结。

「看来你不是来探病的。」

我不由得苦笑着,盯着黑蝶冷酷的表情。

「我是来问你问题的。」黑蝶缓缓的说,持枪的手并没有任何晃动。

我沉默下来观察,他没有立即开枪射杀我,就表示他应该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杀我。

我吃力的坐起身,每动一下伤口就痛到不行,看来要是他真的想杀,我也逃不过这一劫。

「你问吧。」

只好先听听看他要问什麽了,如果回答的好,搞不好可以让他打消要杀我的念头。

但是我才要他问,他却沉默了起来。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把手中的枪垂了下来。

「你到底想做什麽啊……」

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进房间就扬枪要杀人,结果也没开枪,说要问问题也没问。

看他好像陷入了思考,我趁着这空档缓缓的移动身体,好不容易让自己能够脚着地坐在床边正面面对他。

在我移动完毕後,他才缓缓的开口:「当你转头,回望身後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嗄?

好突然的问题。

我对他摇了头,虽然我知道自己不是一无所有,但我到底有什麽啊……正在想要怎麽回答的时候,他对我问了第二个问题:

「那麽,当你回家的时候,是否有人会等着你?」

我再度摇头。

我又没有家人,根本就不会有人等我,虽然我考虑过要养宠物什麽的,至少回家有东西会跑出来迎接,但是因为工作的关系也没太多时间去照顾……

不过,与其想答案。

为什麽他会这样问?

沉默许久,我见他举起手中的枪。

「最後一个问题了。」

我听见了枪上膛的声音,但不可思议的我一点也不紧张,尽管他走近我,枪口准确的贴着我的眉心。

「假如,能够重新选择,你还会救我吗?」

抬起眼,不知道为什麽我对他微微的笑了。

老实说,我不知道原因。

但就是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是同样会做出替你挡子弹这件蠢事吧。

看到了我的笑容,他的枪口晃动了一下,然後退了几步。

忽地,就连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什麽事。

黑蝶的表情一如往常没有太大的变化,但却流下了眼泪。

「你……」

不知道黑蝶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扶着床旁的支架站了起来,「你为什麽要哭?」

「我不知道。」

黑蝶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太多的高低起伏,也没有任何哽咽,但他的泪仍不断流下。

忽然我发觉到,黑蝶持枪的手微微的在颤抖,就像在害怕着什麽。

在害怕什麽……?

怕……杀了我?

「你……」

我往前走了一步,他见状马上出声警告:「别过来。」

「你其实……一点也不想杀我吧?」

「我得杀了你。」

「但你并不想。」

「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杀你!」他提高了声音,流出了情绪。

「但你并不想!」

我对他吼着,同时伸手抓住了他的枪口,「若你想的话,你早就开枪了。」

「我……」

「不愿意就不要做啊!」

他紧咬下唇,看来他着实的动摇了。

虽然我抓住了他的枪口,枪口仍旧对着我,但我想他不可能开枪了。

砰!

「咦……」

黑蝶……开枪了?

我往後退了几步,几乎是跌坐回床上,左肩感受到一股灼热。

「你……」

「我得杀了你。」他摇摇头,像是要甩开什麽,「我是杀手……雷诀。」

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根本就不想当杀手不是吗……

哭成那样。

这次,黑蝶不是单单只有流泪,他是真的哭了。

用这种表情杀人,太狡猾了。

这让我是要怎麽抵抗你啊……

「那你就杀杀看吧。」

看来我的心还真的被他偷去了。我惨然的一笑:「反正刚刚你开了第一枪了,虽然射到左肩没射到心脏,但下枪总射的准吧。」我在胸前用大拇指一比,「来吧。」

他举起枪,但是举枪的手却比刚刚抖的还厉害。

这时我担心的居然不是自己会不会死,而是自己在死之前会不会多吃几颗子弹。

此时,黑蝶居然闭上了眼睛。

然後握紧了枪,扣下了板机,打出了第二声枪响。

我往後重重地倒下去。

为什麽会这麽难过……

因为自己一点也不觉得幸福。

根本就不想……

我倒了下去之後,便听到哭泣声。

几乎是泣不成声。

「怎麽……哭成这样啦……」

我咳出了一口血,所幸是在床上,至少倒下来的时候,有个缓冲。

黑蝶抬起头,看到我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他手放开了枪,枪掉在地上的同时,他也来到了我的身边来,「雷诀……」伸出手帮忙我把身体撑起来,他也坐到床边,让我的身体靠着他。

「我……」

「唉……别说了啦。」我想起了一些事情还没处理,指了指放在床边的布袋子,「里面……有你的东西……」

他闻言後把布袋子拿过来,打开一看,「这是……」

「很重要……的照片吧?不好意思……我那天偷看了一下,也忘了放回去,不过也刚好因此这张照片……还在。」

黑蝶愣愣的看着照片,又看向我:「我答应过你,要跟你说我过去的事情……」

「是啊……」

「你想从哪开始听……」

「在那之前……」

我伸手往床头那边指了指,他往那边看了过去。

「……那边有呼叫铃,帮我叫医生。」

「……」他愣愣的看了三秒我指的呼叫铃,又转头看向我。

看他好像还没有会意过来,我只好继续说:「我先跟你说,你的第二枪……没有打到。」

「……」他还是愣愣的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往墙壁看过去。

墙壁上面有个很明显的弹孔,任谁看都知道那发子弹没有穿过任何东西,出了枪管後直接镶嵌在墙上。

「你……你……」难得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似乎真的很讶异。

「死不了啦……在你开枪的时候我是使尽力气往後躺闪过了,不过左肩的枪伤跟身上的旧伤复发了啦,痛死了……快按铃叫医生……」

他看往地板上的枪,我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是你想再开第三枪?」

他站了起来,轻轻的让我躺好,走到枪旁将枪捡了起来。

「喂……」

「我杀不了你。」

「你知道就好。」我哼的一声,然後自己抬手想把铃按下去。

「但是这样……我就失去当杀手的资格了。」

本来是想按铃的,但我手停了下来,要是按了医生还护士一定立刻会进病房,是说刚刚那两声枪响都没让人听到,这间的隔音做的有那麽好吗?

「那有……咳咳!……那有什麽,你去做别的不就好了。」我忍不住咳了一口血出来,唔哇,不妙……该不会开始内出血了?

「你不懂,我的一切都是组织安排的,我在社会上并没有身分,不能杀人的杀手,最後会因为没有价值而被组织处置。」他淡淡的吐了一口气,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擦了擦,「不过……我却觉得好像……为什麽呢,我有种变轻松了的感觉……」

是第一次吧。

第一次,靠自己的意志选择杀与不杀。

「那你打算怎样……?」

他回头对我一笑,将枪收了起来,「我不想让组织处置我……可能去找个地方自杀吧。」

「靠!」我不由得骂了一声脏话,「自杀个屁啦!你脑袋里面只有杀而已吗?」

不小心动了气,我摀着胸口深呼吸几口。

他回头皱起眉头,好像是我不谅解他似的。没错!我就是不谅解你!「我是不知道你说的处置是啥,不过你要是因为我跑去自杀,要我一生活在罪恶感里,那我现在不如先死给你看。」

「你……」

「我现在没死,八成你那个什麽组织,巢啥小的,还是会来追杀我吧。」我摀了摀胸口,好痛,虽然躺下来呼吸变得顺多了,但还是痛,「不如就逃吧。」

「……什麽?」

是听不懂我在说什麽吗?这家伙的领悟能力是不是有点差?

「我是说,跟我一起逃啦!」一时又动了气,我咳了两声。

啊……不行了,先叫医生吧。

我抬手要按铃,他先一步过来按了下去。

「……谢了。」

按了铃之後,他坐到了床边,弯身趴到了我的胸口上。

「你……你干嘛啦!」

才想要把他推开,却又听到胸口上的人发出微微的抽气声。

「爱哭鬼……」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在医生来之前,他一直趴在我的胸口上面哭。

那一天,杀手与保镳。

为了杀以外的结局,选择了一起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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