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初恋的道别06
06
这阵子以来，即使身在普通班，但老师们对学生的课业忽然开始有了要求，尤其像沛渝这种平常表现还算优秀的同学，只要稍微有些发展性的，老师都会特别注意，目的就是希望他们能赶在三年级上学期的最後一次编班里有机会能够挤进生升学班里。而尽管如此，沛渝在行事作风上却也没有收敛到哪里去，她也不认为自己有什麽需要稍自敛戢的地方，反倒是因为姊姊与章佑城谈起恋爱的关系，她有了更多往篮球队跑的机会。
「你是几年几班的学生，怎麽最近很常看见你？」那天，在篮球队的办公室里，魏教练碰巧在，他正埋头批改作业，一支老花眼镜几乎滑到鼻头处，显得非常吃力。
「我来找章佑城。」报上班级姓名，沛渝朝魏教练走过去，稍微探头看了一下，而听到沛渝的名字，教练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很常拿到书法或作文之类的奖，经常上台领奖的那个学生？」
「是呀。」魏教练居然知道，沛渝开心地笑了笑。教练问她找章佑城有什麽事，而她信口胡诌，说章佑城是她表哥。
「原来如此，你平常各项才艺的表现都不错嘛，」又打量了她两眼，魏教练想到什麽似地，忽然灵机一动，说：「这样吧，反正球队现在还在体能训练，他们也没那麽快回来，你在这里等也白等，不如帮我个忙。」
「帮忙？」
魏教练点点头，他把堆积如山的一堆作业往旁边的小桌子一放，递了支红笔给沛渝，另外还附上几张解答纸，说：「这些体育班的王八蛋们平常只会打球，四肢发达，但是头脑简单，几乎每一科都濒临被当的边缘，再这样下去，别说等大学保送了，他们搞不好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拿不到。我好说歹说，去跟那几个学科老师千拜托、万拜托，才让老师们答应，让这些笨蛋有平时作业加分的机会，结果作业虽然写了，可是却错误连篇，害我还得帮他们一一订正。」
「所以是要我来做这工作的意思吗？」沛渝手上拿着红笔，一时愕然。
「没错。」魏教练点头，说：「你帮我做这件事，我就可以节省时间，出去监督他们。」
「可是这有些应该是三年级的作业，我怕看不懂。」
「三年级又怎样，他们这种程度的作业，别说是你了，叫个小学生来都没问题的，放心吧。」魏教练苦笑着说。
坐在小桌子前面，沛渝稍微看了一下，发现这全部都是英文作业，从一到三年级都有，看样子篮球队的这些人果然学科成绩都很糟，沛渝就算程度并不顶尖，但这些作业不分年级，几乎都是国中水准的题目，她几乎连解答纸也不需要，直接就能帮大家在考卷上订正答案。
一边改，她一边抬头看墙上的时钟，下午四点三十七分，依照魏教练的规定，篮球队员平常的体能训练要到五十分才结束，不过通常教练不会早到，因此大家也习惯了偷懒，通常四点半左右就已经回来吹冷气。看样子他们今天有得受了，沛渝心里偷笑，那些上课不认真的家伙，居然害魏教练得要低声下气去跟别的老师求情拜托，这下可好，脾气火爆的魏教练一定会挟怨报复，他们今天肯定会被操得半死。
改考卷时，她特别留意了几个比较熟的人的卷子，其中宫城的分数最低，结算下来，一张满分一百的考卷，他居然只得到两分，而章佑城也好不到哪里去，都已经高中三年级了，但是那种简单至极的题目，几乎都是幼儿英语程度的考卷，他居然只考了十几分。有没有这麽糟呀？她想起昨天下午帮姊姊拿信来时，听到那一群篮球队员在做春秋大梦的内容，一群人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到美国去打ＮＢＡ，沛渝看着考卷苦笑，他们去到美国，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有困难，还想打什麽屁球？
她并不很清楚姊姊跟章佑城是怎麽跨过那一关的，那天，她为了买葱抓饼而差点又迟到，到了学校，心里还不断想着该怎麽跟姊姊修好，没想到第二节课刚上完，就收到沛涵传来的手机简讯，写着『我实在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但感谢你给我的当头棒喝，让我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内心。我承认自己喜欢他，也已经接受了他，谢谢你给我的勇气。』
看着简讯，她茫然许久，连旁边小敏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
那封简讯，沛渝没有回覆，她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回事，中午休息时，尽管很想去探个究竟，但她也按耐下了，只是跟小敏一起吃饭时，总是心不在焉，完全食不知味。一直到了傍晚，她放学後左右无事，又不想急着回家，於是乾脆跑到篮球队来，一群男生刚跑完步，正要回办公室休息，沛渝不像姊姊那样扭捏，她直接走向那群人。在篮球场边的树下，章佑城也没有说得很仔细，他只是简短交代了几句，这样而已。
「你真的确定自己喜欢她？不要到最後才发现这是一场误会喔。」沛渝盯着章佑城问。
「放心，你不用这麽担心自己的姊姊被欺负，而且我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吧？」他苦笑着说：「沛涵真的很幸运耶，有你这个好妹妹。」
事隔多日後，坐在这里批改着乱七八糟的英文考卷，沛渝不断苦笑，章佑城的成绩这麽烂，他真的能帮姊姊分忧解劳吗？这下糟糕了，搞不好姊姊还得为男朋友的课业担心哩。一边批改着的同时，她心里又想，这对小情侣的故事好不容易才真的要开始，而自己还扮演了推波助澜的重要关键角色，但她这样做的居心究竟是什麽？把他们两个人撮合在一起，对自己有什麽好处？她当然希望姊姊可以在不影响课业的前提下，还拥有一个又高又帅，个性也善良的男朋友，而说到课业，反正就是那样子了，再拼，姊姊也拼不赢那些更厉害的高手，就算每次考试前都熬夜到天亮，把自己累得半死，成绩也不过是那样子，还能差到哪里去？反而只是弄得气空力尽，身心俱疲而已；但如果她能有一个男朋友，也许能在很多时候给她更多鼓励与支持，那应该也不错吧？因为这样，再加上一点恶作剧的心态，她才一再地搧风点火，要促成他们这一对，但现在真的凑起来了，她却反而有点怅然。
「你现在变成我们的英文小老师了吗？」忽然有个声音打断了沛渝的思绪，一抬头，宫城气喘呼呼地跑了进来，後面跟着其他人。他们终於熬过了魏教练的折磨，每个人全身脏污，一下子就把狭小的办公室搞得臭气熏天。而这里说穿了也算不上什麽办公室，只是几张桌子摆一摆而已，不过椅子倒是很多，还比较像是球员休憩的地方。
「你们完蛋了，这种成绩，别说想去打什麽美国职篮了，我看你们连问个路的能力都没有。」把红笔一丢，她拿起一张成绩表，大声地念着他们的分数，念到宫城的两分，所有人正在喝着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你放学不回家，还跑到这里来干嘛？难道老魏聘请你当助教吗？」宫城急忙抢下成绩表，然後问她。
「我？我现在的身分不可同日而语，别小看了本姑娘。」沛渝骄傲地哼了一声，拿出藏在书包里的一封信，当着大家的面交给才刚走进来，还在大口喘气的章佑城。那瞬间，办公室里爆出一阵哄叫声，大家有的呐喊，有的鼓掌，还有人吹起口哨来。沛渝说：「我姊放了学还得留下来上辅导课，她今天有模拟考，所以只好派我来送信。」
「你该不会已经偷看过了吧？」章佑城眯着眼问她。
「放心，里面出现的英文，我都已经帮忙翻译好了。内容很简单，她用到的只有三个单字而已，要我帮忙念出来吗？」
「免了。」不管别人怎麽叫好，章佑城拿过了信，还在沛渝的头上敲了一下。
他们回到办公室後，只有短暂的休息，魏教练很快跟了进来，看到大家四散休息，立刻又骂起人来，结果一群人手忙脚乱，只好赶紧开始这个小空间的打扫工作。沛渝改好了考卷後，看着众人忙碌，乾脆也加入他们，比起那些笨手笨脚，只知道在球场上争夺分数的家伙，她还比较知道扫把怎麽拿，当下立即扮演起指挥角色，在办公室里主持大局。
「宫城，你眼睛还没瞎，应该看得到拖把的水都是黑色的，快去洗一洗再来拖一次！」她的手也没停过，跟着又指向窗边，对另一个二年级的队员说：「你也叫做林书豪是吧？拜托学学人家，打球要用脑袋，擦玻璃也要呀，你拿那个什麽？你有看过人家拿卫生纸在擦玻璃的吗？就算只是假动作，你也演得敬业一点好不好，快去换一块抹布来啦！」一边骂，大家纷纷都笑了出来，但沛渝可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一连又指挥了几个人去倒垃圾，然後才趁魏教练没注意时，偷偷接下章佑城塞过来要她转交的一封情书。「别以为我会放过你，」刚把情书藏进口袋里，沛渝又扯开喉咙说：「章佑城，你刚刚是不是用脚把球踢去旁边？现在你去把球捡回来擦乾净，再跟它说十次对不起！」
在她的指点下，一群人动作十分迅速，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以往老魏要他们打扫环境，每个人总是意兴阑珊，随便挥几下扫把就算敷衍了事，但今天指挥的人换成了沛渝，她的声音轻亮好听又诙谐有趣，大家都是带着笑容在做事，谁也不嫌烦，不但扫得比平常更乾净，而且花费的时间也缩短许多。
「不错嘛，我看你很适合加入篮球队喔。」就在这时候，魏教练忽然说话了，他又一次打量着沛渝。
「教练，我们学校要成立女篮吗？」宫城问。
「要女篮做什麽？你们还嫌我不够烦吗？」魏教练瞪了他一眼，吓得宫城立刻缩回头去，然後他转个方向，口气转成轻松，问沛瑜说：「你有没有参加别的社团？要不要来篮球队，学生活动组那边，我去帮你知会一声就好。」
「那我也要练球吗？」沛渝瞪大眼睛。
「练什麽球？」教练笑着说：「这些王八蛋们一天到晚跟我罗唆，说他们在球场上每次打输人家，都是因为我不给他们成立啦啦队，也不给他们找球队经理。现在可好，你是自己送上门的，我们不要白不要，不如你就留下来好了，怎麽样？」
沛渝有些错愕，她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帮忙送封情书而已，怎麽魏教练竟提出了这个邀
请，那当下她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样愣住的章佑城，绽开笑靥来，沛渝说：「好唷，有我看着，有些王八蛋就不敢背地里偷偷乱来的，对不对？」
-待续-
我会帮忙看着，但不是帮教练的忙；我才懒得看其他人，我只看那家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