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男孩,如果我能把肩上承载的思念给抛掉,想必能减个三五公斤吧。
但我只剩下这份思念能和你相连,所以减肥这件事情我还是不做了。
而且背着这份沉重的包袱,我也瘦了不少。
不知你现在过得好不好呢?有没有吃回原本的身材,而不再那麽瘦弱如柳了?想当时我总笑你比我还像个女孩一样,如此孱弱我都怕紧拥着你就把你的脊椎骨给压断了呢。
要记得,一定要过得很好很好。
我们的人生本就走得扭曲,所以相互纠结在一块儿,然当你生命终结,线仍会持续走下去,我却只能待在原地看着,无法与你一同向前行。傻楞楞的自己主动靠向你,始终不相信,我俩却不再有交集,但事实如此,我们永远不可能再次相互联系。
爱情不是一翻两瞪眼,说变就变,但正是充满了这许多可能性,才能从容地抚袖离去,给你快乐後,进而毁灭你。
听着潮夕潮退,倘若我的思念也能如此收放自如那该多好呢?对你来说,或许这些念头很幼稚可笑吧。想把我的心装进玻璃瓶里,放入大海中让它随意漂去,让我可以不再想念你。
听说将贝壳放在耳旁能听见彼岸的声音,但我怎麽苦苦等待,那耳中的嗡嗡鸣声却不曾改变,只有风声在里头徘徊回荡,一如我失了心的身躯在熙来攘往的人潮里抛售绝望。
我没有千杯醉和忘忧草,只是成天抽着以你为名的水烟,吞云吐雾,像毒瘾似的无法控制,只是日夜不停地思念。
总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写着这些纸页书信都是为了忘记你,却是将所有的记忆都在脑海里重新翻新。忆起了那些种种,而每一丝痕迹都不曾遗漏,深刻的烙印於心中。
因为爱得太多,所以伤得特别重。
不知为何,最近伯母常来找我。
或许是想念殷切吧,毕竟那个家也只剩下她一人了,如同你母亲在外四处游荡时,你独留一人在家数算寂寞时分。
没想到几个月下来,原本气色圆润的她竟消瘦了许多、面色蜡黄不再有了光彩,却仍在那几丝乱发中对我微微笑,要我替她老人家收一收你那杂乱不堪的房间。
这些日子她从未开过你的房门,只怕你回来後发现房间动过而动怒;她一样为你在家里各个角落摆满了食物,就担心不再家时你没有食物果腹;一如往常的,她收起了所有的钟表,不希望你成天瞪着闹铃等着人回来。我们都一样,生活一如以往,成天却等待着一个不再回家的人。
离开前,她只在手里塞了个随身碟在我手里,沉默不语,转身离去。
那是一道隔了许多时日,穿插在两个世界的留言。
看着电脑萤幕中的少年,许久不曾留下的眼泪不觉又夺眶而出。是你啊,好久不见的你。你坐在病榻上对着我虚弱的笑了笑,依旧是那熟悉、带着温暖的眼眸,好似你不曾离开过。
或许你就在远端与我连线,或许彼岸终於能於此地通信了吧。
少年拾起颤抖的手,轻揉着蜷缩於身旁的黑色小脑袋,微微叹了口气,转向正对着自己的空虚镜头说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大概是他这些日子来,最常说的话了吧。
「我并不是要说什麽『当你看到这段影片时,我已经不在你身旁了』,只是有些话,我不得不能以这种方式。」
他无奈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很胆小。」
尽管面容挂起灿烂微笑,仍无法掩盖那双憔悴眼眸和苍白双颊。不满血丝的双眼挂着沉重黑袋,嘴角还有几丝为擦净的血块。每一幕影像都让人揪心,难过得无法呼吸,好似看着他的身影就令人无法喘息。
想必我这思念的毒瘾又犯了。
少年说完後,咳了几声,连带身子也强烈摇晃。
「想必你已为我买了一年分的缤纷乐而且禁欲都没动过,也一定打了十打钥匙只怕我忘记带了没得回家,每天打给电信局就怕被切了断线没得通话。
「如果是我,我也会啦。」他自嘲了声。「可是不要等我了、不要想了,全都忘了吧。」
少年看着身旁的女孩微微翻身,手指移向她的眉心,揉了揉那皱起的双眉。
「不用再等着我回家,也不需要再空等那通不会捎来的电话,那些为我私藏的点心都通通吃了吧。吃完了,就别再哭了。
我不想走,但却不得不走。你只想记起这些年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却不得不将之遗忘。你能继续走,我只能在原地停留。亲爱的,对不起,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为我好好活着,好好疯一次、好好轰轰烈烈的爱一回,为我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这些路上并没有我,因为你便是我了。」
他浅笑,然眼里却闪着泪光。
「对不起。」
画面便停留於此,心里回荡着的,便是那三个字。
解铃还须系铃人,染上了以你为名的毒药,果然还是需要有你才能戒得掉。
吃完了,就别再哭了。
该死的,原来在你眼中,我只是个闹糖吃的孩子。
但我释怀了。
我仍然会继续写着这堆封埋於心中的沙沙纸页,仅以墨水夹带着一丝企盼也好,只望你能听见对岸的我的呼喊;我仍然会日夜不停地怀念你的身影、你的笑眸,再怎麽说,没有你的炽热温柔我依旧无法带笑入眠;这个自私的我,还是会将你占有。
但我将停止这场由我布下的风雨,为你踏遍荆棘,为你活着。我,将再一次的为你痴狂,因你而笑而泣。
对不起。用原子笔写下的字,怎可能用橡皮擦便能轻易将之抹除?而你,我早已铭刻於心。再怎麽说,我还是无法就此忘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