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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宥谦是可爷这件事对我冲击太大了,大到我都忘记去警卫室拿游致玄寄来的离婚协议书,居然还要麻烦警卫室的阿伯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谢谢哦,真是对不起,麻烦您了。」接过协议书,我感激地向阿伯道谢。
阿伯则是笑笑地用台湾国语回应我说不扣气不扣气。
将协议书从牛皮纸袋抽出,发现上面有张便条纸。
『证人,一人找一个吧。』
当律师每天就是在看这些有的没的,但是却没想到协议书上面写我的名字的日子居然那麽快就来临了。
我没有很伤心。
我没有。
『本离婚书约签订後,双方婚姻关系解除,嗣後双方嫁娶各不相干。』
嗯,不相干了,都不相干了。
我们没有孩子,所以一切都好办,一切都好说。我看着立协议书人男方的部分,他已经将自己的资料填好了,就剩下女方这边了。
「你为什麽要用协议的?」神不知鬼不觉地,一名妖魔就这样滚到我旁边。
「有意见吗?」瞪可爷……呃不,瞪何宥谦一眼。
他耸耸肩,问道:「你可以告他啊,如果你有证据的话,这样你还可以拿到更多赔偿欸,多爽?」
「何宥谦先生,听说您最近搬家搬到海边了是吗?」按住自己想要吼他的冲动,我以甜美的声音笑容可掬地对他说。
他却装作没听见我说的话,「啊,你可以以妨碍家庭的名誉告那个小三啊!」
「到底是我要跟我老公离婚还是你要跟我老公离婚?」
「你呀。」
「很好,那就闭嘴,乖。」
他又那招牌的那副无所谓的屎样,摸摸鼻子,继续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我其实可以告的。
因为我有他和她做爱的照片。没办法,他们在车上搞车震,这连徵信社也拍得一清二楚,所以现在是证据确凿的──要诉讼离婚,绝对可以得到更好的赔偿。
这些话我每天都在跟那些妇女们讲,她们的回应通常都是沉默一下,然後跟我说:「顾小姐,请让我再考虑几天。」过了几天後,接到电话,她们的答案通常都是不提出诉讼的。
原因是,她们不希望老公会有刑罚的责任,至於小三?省了吧,退一步海阔天空。
听见她们的见解时,我非常惊讶,於是我套用『犀利人妻』里蓝天蔚的至理佳句:「婚姻呢,是退一步,人去楼空哦。」试图想要提醒那些受害者其实有更多的权力可以得到更多的赔偿。
但是现在,我想我可以明白她们的心情了。
提得起,就要放得下。
女方姓名。
身分证字号。
户籍地址。
我熟练地填写自己的基本资料,但是好像有那麽一刹那,我想把这离婚协议书撕掉。
那麽一刹那。
「哟──」可爷又飘过来,难得他会那麽关心我的事。「咦,你户籍在淡水?」
这个人真的有病,连这种东西也可以跟我聊。
我没有理他。
「欸,离婚证人要两个耶,你要怎麽办?」她指着我下方的表格。
随这他的食指,我看到『离婚证人』那栏,瞪大双眼。
证人:陈雅娟
我们的离婚证人是陈雅娟。
她居然要当我们的离婚证人。
应该是说,她居然「有脸」当我们的离婚证人?
可爷看着我瞪大眼睛,瞪着证人的签名,他问:「干嘛?你跟她很熟哦?」
我快疯了。
真的快疯了。
不理会可爷的呼声,我带着手机,气冲冲地跑到厕所。
播着熟悉的号码,我觉得我的HTC都快被我压烂了。顿时,突然觉得HTC的触控式萤幕怎麽那麽烂?那麽难用?平时都觉得它好用到炸开,但偏偏在这个时刻却觉得这触控太不灵敏了。
我知道,心理作用。
「证人你那什麽意思?」电话一接通,我劈头就问。
对方沉默了一下:「学姊……」
陈雅娟!
我都忘了,陈雅娟是他的贴身秘书,帮他接电话是很正常的。
贴身,秘书。
「你闭嘴。」我觉得好像有人狠狠地揪着我的心脏,呼吸变得很急促,整个世界都快毁灭了。「我不想听你这烂人讲话,把电话给他。」
「学姊,你听我说……」
「我他妈叫你拿给他!」吼。
整个厕所都环绕得我得吼声。在我耳边隆隆作响,特别刺耳。
原本要进来上厕所的小芹听到我这吼声,便又连滚带爬地奔出去,还不忘对其他要上厕所的女同事说:「我劝你们,先、先忍一下!」
又吓到小芹了……
「对不起,学姊……」
「趁我还有理智选择不告你去他的妨碍家庭之前,你最好把电话拿给他。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又换回了男声,我想陈雅娟已经把电话交给他了:「是我。」
「证人?证人你用小三?」听见他的声音,心跳又变得更急促。但我依然选择恢复冷静,对付游致玄和对付陈雅娟不一样的。
至少我是这麽想。
「思禹,你可不可以不要什麽都这样咄咄逼人?」我听见他受不了的声音。
「怎麽样?你现在是在帮你未婚妻求情吗?」
「顾思禹,证人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难道就不能想想,就算没有雅娟,我们之间也是不可能长久的吗?」
就算没有雅娟,我们之间也是不可能长久的。
我听着。
<b>「问题是出在你身上吧,之前看你们两个一起出席尾牙的时候,总感觉你对你老公好像爱理不理的。」</b>
<b>「感觉不到你的温暖,所以另找新欢,这是很正常的吧?所以想来想去,其实你也有一些责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