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盛春,以往只有杜鹃一人穿梭在花海之中,然而,现今却多了一条身影,正是望昕。
杜鹃在山中种植了大片花草,花朵盛放时,就摘取各色娇花来贩卖,赚取一些生活费用。
两人在半年前重逢,而後每一日,望昕必会出现在杜鹃身旁,虽然杜鹃问过他,为何总是会来帮她,望昕仅是拍拍杜鹃的肩,要她继续手边的工作。
今日,天才初亮,杜鹃正准备前往花田,一开门,就闻到一贯的幽香,「望昕,你来了。」
「你今日早了。」以往,杜鹃都在辰时出门,但现才卯时,若不是他习惯这时候就来相等,肯定会和她错身而过。
「花期到了。」杜鹃不待望昕跟上,迳自往山中走去,望昕不解,在她的花田之中,一年四季都有艳花盛开,不知是什麽样的花,竟让杜鹃特别记得它的花季。
随着杜鹃来到花园,微风轻拂,一大片杜鹃花恣意摆荡,美不胜收。
「春季百花齐放,但因在我出生之时,满山杜鹃遍地而开,这也是我名字的由来。」只见她摘起一朵大红色的杜鹃花,看的出她对杜鹃花喜爱非常。
望昕也轻柔的抚着杜鹃花瓣,开口说道,「杜鹃不只是花名,也是鸟名,据说,从前有个皇帝,丧命之後化作鹃鸟,因为太过思念故国,竟日日呕血,就在牠呕出最後一口血後便气尽而亡,呕出的血洒在杜鹃花上,杜鹃花之所以叫杜鹃,也是这个原因,人家说,杜鹃鸟的叫声听起来就像不如归去,所以牠的别名也叫子规鸟。」
而後望昕摊开杜鹃的手掌,写下规和归两字,「子规,子归,你的名字是个很美的传说。」
杜鹃凝视着自己的手心,望昕指尖轻柔的触感彷佛仍在,她抬起螓首觑着望昕,虽然她仅能见到一片黑,但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他柔如润月的温暖淡笑。
她亦扬起一抹秀雅笑容,「这也是你身上香气的缘由吗?」
「香气?」望昕疑惑的嗅着自身,他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麽特别的气味。
「杜鹃花,你总是带着一股杜鹃花香。」杜鹃将手中红花塞进望昕手里,转首开始忙着采花的工作。
「不,不完全是。」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身上有着花香,但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传说。
听到此语,杜鹃倒是起了兴趣,「噢,那是为什麽?」
望昕突然欲言又止,他会认识杜鹃花,乃是七年前他在离去时,看见昏迷的杜鹃身旁有一个小沙包,那是一般农家都会有的玩具,而上头正绣了一朵杜鹃花。
他擅自拾走了那个沙包,将之放进一个锦囊,再摆进风乾的杜鹃花瓣,他想,上头会绣杜鹃,就代表杜鹃花对她有不同的意义。
但现下,他不知道能不能说,他悄悄的拿出那个锦囊,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言道,「你可曾恨过那个伤了你双眼的人?」
这是压在他心底许久的疑问,他一直不敢问,要是她恨,那他该用什麽样的身分和她相处?他还能像这样陪在她身旁吗?
只见杜鹃停下动作,侧头认真思考了片刻,而後漾起浅笑,「要说没有怨过,是骗人的。」
望昕心里不免一惊,握着锦囊的手倏地抡紧,他能够体谅杜鹃的心情,若换成是他,他也会恨的。
正当他处在痛心和愧疚之中,杜鹃又开口说道,「但奶奶要我放下怨恨,她说,人的内心一旦充满仇恨,那原本可以体会到的美好事物都会被扭曲,她甚至要我感谢,若不是那人手下留情,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我感激他。」
听见这番言论,他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恶行可以被原谅,这简直是上天对他的恩赐。
望昕缓缓走到杜鹃身後,温柔的拥住杜鹃,她摘采花朵的手凝在半空,时光,似是停止在这一刻,此时,杜鹃的耳畔传来细语,「月映佳人,双影相长,盼与红颜望春秋。」
他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弥补之心,这些日子相处以来,更是萌发成深深情意。
杜鹃始终未出声,是思虑,是考量,她相信像望昕这样体贴细心的男子一定不乏女子相伴,她配得上他吗?。
等不到答案的望昕,将杜鹃转向自己,不待她应允,倾身便是一吻,她瞪大杏眸,双手来不及推拒,覆在唇上的柔情,让她无法拒绝。
而後,她缓缓闭上双眼,纤手攀上望昕的胸膛,自此往後,她知道她将不再孤单。
一年过去,两人过着平淡而单纯的生活,又到了杜鹃花期,也意指着杜鹃的生辰将临。
今日杜鹃起的很早,但身旁已无杜鹃花香,抚着凉彻的床榻,代表望昕起身好一段时间,她不免感到疑惑,「望昕?」
她在小屋里遍寻不着望昕的身影,她便打算前往花田寻找望昕,门一敞,却有另一人伫立在前。
没有望昕身上的香气,眼前此人并不是他,颀长的体态,应是一名男子,杜鹃心中升起警戒,「不知阁下是谁,所谓何来?」
来者一语不发,一手拉起杜鹃便一直前行,杜鹃一阵错愕,开始猛力挣扎,「你做什麽!你要带我去哪?」
他依旧沉默,大手牢牢扣住杜鹃的手腕,让她无法挣脱,杜鹃急急思考脱身之法,突然,她往前一个跃步,撞上了男子的背部,经此撞击,他不自觉松开了手,杜鹃藉此机会,拔腿就跑,此时,一根银针刺入杜鹃脖间,她立刻失去意识。
男子接住杜鹃无力的娇躯,唇边是浅淡的轻笑,不知对谁说道,「你可没跟我说她这麽凶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