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伍、
「那麽小曦，我就直接问了。」将铁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霍绍纶用力捏扁罐子，接着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收起笑容认真地对上黎晨曦孩子般澄澈的双眼，「小曦喜欢的那个人，是谁？」
闻言，黎晨曦不禁颤了下身子，就这麽怔在原地无法动作。她怎麽也没料想到霍绍纶会问她这个问题，而且还是在这样平静的气氛下。
「为什麽……」缓缓垂下眼眸，黎晨曦大口吸着气，试图调整困难的呼吸，胸口的压迫感几乎让她无法喘息，「为什麽要问这个？」
「是时候了。我希望这一次，小曦能好好面对自己的感情。」轻轻牵动嘴角，霍绍纶将视线移回正前方，望着满天闪烁的星斗，语气平缓而柔和地接续下一个句子：「你还记得吗？三年前的夏天，我们在海边的那天。」
「……嗯。」看着自己的双脚沉默了良久，黎晨曦低应了声并点了点头，思绪也随着话题陷入回忆。
燠热的强烈阳光洒落在身上，阵阵海风伴随着咸咸的气味窜进鼻腔却带来了极需的微凉，远处小孩的嬉闹声、空中盘旋海鸥的叫声，时强时弱的与空气中的尴尬以及不自在交错着。
抿着唇看向正前方的男孩，接着又瞄了眼远处沙滩上认真阅读的另一个男孩，女孩转了转眼睛没有多加思考，漾起甜美的笑容，细柔的嗓音彻底勾走了男孩的魂：「小曦也喜欢绍纶。」
「真、真的吗？」不可置信的张大眼望向眼前的黎晨曦，霍绍纶既是讶异又惊喜，愉悦的情绪全展露在唇畔那道微微扬起的弧度。
「真的呀！」用力点了点头，黎晨曦笑的灿烂，悦耳的笑声至今仍不断在霍绍纶的记忆力回响着。
然後他们在一起了，并且一眨眼就是两年之久。
「呐，小曦那时候真的是喜欢我的吗？」转过头，霍绍纶盯着她的侧脸轻问，脸上的完美弧度仍在。
「威威……」低沉的嗓音迫使她自回忆中回到现实，然而那温柔的语气却让她更加不敢正视他，一股莫名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令她不禁湿了眼眶、酸了鼻头，「小曦喜欢的，是威威……」
从认识以来，她喜欢的就一直是威威，一直都是……未曾改变……
「嗯，我知道，我其实都知道。」收起嘴角的弧度，霍绍纶起身来到黎晨曦面前，缓缓蹲下身，接着毫不犹豫的将她懒进怀里，眼底尽是不舍与心疼，眼眶也不禁发热了起来。
他其实什麽都知道。
知道小曦只是不想伤害他，所以才会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对他说喜欢；知道小曦只是不希望他受伤，所以才会一直这样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旁；知道小曦心里住的一直是严冬，还知道她会再一次回到他身边都是因为严冬，她自始至终都深爱着的那个人。
「对不起，为了成全自己的爱情，利用了小曦总是替人着想这点、利用了威威的好风度和软心肠，甚至牺牲了你们的幸福……」在心里喃喃念着对於他们的歉疚，收紧了自己环住那娇小身子的双手，听着黎晨曦拚命忍住却还是徒然的啜泣声，霍绍纶的心脏隐隐作痛，尽管泪水在不知不觉中模糊了视线，还是不允许自己在她面前掉泪。
比起他们，他是最没资格哭的人。
「对不起，一直以来，委屈小曦了。」吸了吸自己的鼻子，霍绍纶勉强勾起难看的微笑，竭尽所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愉悦，「该是时候把追求幸福的权利环给小曦了。」
然而在他拉开两人距离时，怀里的人儿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哗啦哗啦的像水龙头一般不断自眼眶溢出，停也停不了，尤其那胀红的双颊眼眶和鼻头与无助神情，更震的他心好疼……
明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明知道独自面对了比起他人更多的孤独，却还让她承受这些……他真的觉得自己好糟，糟到极点，竟然能做出这样连自己都无法认同的事情。
伸手抹去黎晨曦脸上的泪水，霍绍纶加大嘴角的弧度，拚命隐藏句子里的哽咽，「小曦，你不要哭，先听我说好吗？」
勉强的点了点头，黎晨曦花了好一段时间奋力忍住不停自脸颊滑落的泪水，揉了揉泛红的双眼，身子仍不断微微抽动着。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男女朋友了，所以小曦可以大大方方的喜欢威威、大大方方的追求属於自己的幸福，不会有人说什麽的。」
「小曦……可以喜欢威威？」
凝视着黎晨曦还泛着些微泪光的胆怯小脸，霍绍纶的心脏不禁揪紧了下，愣了半晌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傻瓜，从来就没有人说不行。」
「我会帮忙小曦的，有什麽事记得打给我，知道吗？」
「嗯……」发出一个单音，她将脸埋在霍绍纶的颈间，深怕瞬间袭来的冲动又会让自己哭成泪人儿，为霍绍纶带来麻烦，也怕，这是他们之间最後的互动。
她一点都不生气霍绍纶知道了实情却现在才告诉她，她明白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自己也必须负起责任。一直以来，都只是她不愿承认自己个感情，因为恐惧、害怕严冬会离自己而去，於是就乾脆将一切埋在心底，假装什麽都不晓得，却因而深深地伤害了霍绍纶……还有谁能够像他一样，忍受自己身边的那个人心底装着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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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曦，你回来了呀？绍纶和威威呢？」经过客厅黎晨曦才踏上一格阶梯正要上楼，就被已经整整摸了七天赌具的父母与叔叔阿姨拦住去路。
「绍纶说公司有事先回家了，威威没有出门……唔，应该还在睡觉吧。」微微偏过头，黎晨曦据实以告。
「对哦，小纶那孩子好像真的打算接班了的样子。」
「废话，霍知空他老爷也只有绍纶一个儿子，他不继承谁来继承。」
「不是阿！话不能这样讲，人家──」
「好了你们，说重点行不行，都几岁人了还这样吵吵闹闹的。」硬生生打断自己丈夫也就是严冬的爸爸，严冬的妈妈一脸无奈的分别看了眼坐在牌桌三个边的朋友，边扶着额头边说。
「啧啧，严采欣太太，怎麽孩子都大学毕业出社会了还学不会温柔婉约呢？」这是出声的是严冬的爸爸，胡泽勳。
「真是对不起哦，有我这种老婆。」翻了翻白眼，严采欣碎念了句便将注意力移回手中的麻将上头。
「好了、好了，要斗嘴晚一点留时间给你们斗，还是先讲正事吧。」叹了口气，林宛薰丢出一直把玩在手中的那张牌，接着将视线投向自己的女儿。
唔……为什麽她会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