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奔驰的马车异常的颠簸,连赶了二、三个时辰的路,王清世仍不敢停,身怀六甲的温六娘那禁得起这样折腾,她抱着一阵一阵抽疼的肚子,白着脸窝在马车里。
「娘!你看……姨好像……」
拿着短刃的姚艳红早就发现了,她的心里挣扎煎熬着。
「六娘!……」
「我肚子好疼!我受不了了……放我走!」
姚艳红犹豫颤抖。
「这……」
「娘!让姨休息一下吧!」
「可是……」
「娘!」
小豆子焦急、害怕、担忧的样子,让姚艳红再也狠不下心。
「清世!快停下来!六娘怕是没办法再赶路了。」
停下来!驾着马车的王清世以为自己听错了。
「小红!你说什麽?停下来?我们会被追上的。」
「快停下来!再赶下去六娘受不住了!」
现在心软,後果不堪设想。
「小红!这样我们会被逮住的。」
肚子绞疼的温六娘急中生智。
「我有办法!」
王清世半信半疑,姚艳红根本不想伤害温六娘。
「好了!放了她,我们可以再加快脚程!」
温六娘摇头阻止。
「把我放下,眼前只有一条路,让马车继续往前跑,你们绕小路回城里,反着他们的方向逃,走得越远越好。」
被挟持利用的温六娘居然还愿意帮他们,姚艳红满腹的愧疚。
「六娘!对……不起!我也不想利用你,只是……」
虽然温六娘不明白小豆子死去的爹为什麽又活过来,可是姚艳红和小豆子渴望一家团聚的心情温六娘懂。
「你们快走,放我下来,他们发现我一定会停下来,到时你们会有更多时间,快!」
这个方法可行,王清世在一个凉亭前停了下,他们将温六娘扶进亭子里,夏天天暗的晚,王清世赶紧趁天黑前去找了一个马夫,他给马夫一笔银两,要马夫将这辆空马车,两天内驾到前面玉瑶县还给王掌柜,王清世给了马夫一个假名字和地址,马夫收了钱马上上路。
在凉亭内照顾温六娘的姚艳红和小豆子都愧疚的掉下眼泪。
「六娘!你不要紧吧!」
温六娘摇着头,撑着笑。
「等小豆子的爹回来,你们就快绕着小路走,我在这休息,不要紧!」
这次若是逃成了,这辈子他们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小豆子紧拥着温六娘。
「姨!……我会想你!」
「姨也会!小豆子……要乖喔!」
姚艳红看着温六娘却忽然想起一件事。
「六娘!记得小心四夫人,她是装疯的,我确定!我跟过她一次,见她在雅轩院和人会面,我猜雅轩院的鬼是他们搞出来的,总之你要嘱咐戚耀均当心点,我觉得很不对劲。」
四夫人装疯、搞鬼真是个意外的消息,温六娘还想再问仔细,王清世已经回来,於是三个人连道别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离开。
山里野大的温六娘不像一般大户千金拘小节,她见凉亭没人她乾脆躺在地上休息,休息片刻的温六娘,肚子不再抽疼却饿得眼花,恰巧此时有对老夫妻经过,温六娘爬起来招呼着,还跟他们要了东西吃,老夫妻好心还要送温六娘回去,三个人才起身准备离开,戚耀均已经领着家丁赶到。
见到妻子的戚耀均终於松了口气,他赶紧朝着小妻子上下打量。
「六娘!你没事吧?」
充分休息又吃过东西的温六娘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她微笑地摇头,戚耀均像捡回宝似的将她拥在怀里。
「吓死我了!」
确定有惊无险戚耀均才想起。
「姚艳红呢?」
「我不知道,我昏了过去,醒过来就在这,还好遇见刚刚那对老夫妻,那对老夫妻说他们看见她们往前走了,我想她们怕出人命才将我丢下。」
姚艳红私通还挟持自己的妻子,幸好温六娘安然无恙,但戚耀均怎麽可能罢休。
「你们继续往前追,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一群人正准备快马追赶,戚家却派人追过来禀报。
「大少爷不好啦!大宅里的金库被窃贼炸开,还杀了不少丫环和婆子,老爷太过震惊,吐血昏厥啦!」
「什麽?」
一切来的太快让戚耀均措手不及,碍於情况紧急戚耀均只好放弃追缉姚艳红,自己先赶回戚家,再命家丁小心翼翼的将大少奶奶护送回去。
没想到戚家的家仆调开不到几个时辰,再回到戚家竟成了这样的场景,炸开的金库四周一片焦黑,满地还来不及清理的鲜血是受伤和丧命的婆子、丫环留下的,院子里全是官差,门外也挤满观望的人,戚少城仍旧昏迷不醒、气若游丝,大夫进进出出,个个摇头叹气。
「都是你!不知道老爷身子不好吗?还让他去院子,都是你害死的,不看就不会这样。」
害死大老爷罪名有多大,这冤枉邱彩蝶哪肯背,她不服气的吼着。
「老爷坚持要去我挡的了吗?怪我!怪我!你为什麽不去怪那个不要脸的姚艳红啊?要不是她带走大少奶奶做那不要脸的事,咱们戚家会只剩一堆丫环、婆子和病的没力气的人吗?」
那群盗匪像算准似的,家仆前脚调开,後脚就跟着进来,似乎随时待命就在等这个机会似的。
「你啊!就会撇清,不沾事。你明知道事态严重还顺着老爷,老爷不是硬脾气的人,你不可能劝不住,你……」
「够了!」
这节骨眼仅剩两个脑子清楚的女人还能吵。
「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
这戚家没一天平静,像受了诅咒一般,戚耀均望着气若游丝的父亲浮现深深的无助,这个家戚耀均背得好累,现在戚少城倒下,亲族们的压力又要再压上来,不平静的日子,层层的压力,让戚耀均怀念起林场和温六娘两个人两小无猜、单纯快乐的日子。
「老爷!……大少爷快!」
一旁照顾的丫环慌乱的唤回戚耀均,戚耀均定神发现戚少城已经过气了。
「爹!」
看着断了气的父亲戚耀均心中五味杂陈,他仅剩的父亲也走了,这戚家到底还剩下什麽?戚少城倒下,伺机等待的力量开始运行,它一步一步前进要拿回属於自己的东西。
「二爷!我来!」
一个高瘦的男子恭敬的接过菸管,揉了球菸膏放在菸管上点燃了,再恭敬的送回二爷戚少辉手里。
「你这兔仔子就滑头,满脑子不安实、坏东西!不过……你这菸还真揉的不错。」
男子谦卑地笑着。
「二爷喜欢!小的天天替二爷揉!」
「得了!得了!少装模作样!怎麽?人才死就找我,肯定没好心眼,说吧!」
「二爷是聪明人,当年戚家能发迹难道二爷没份吗?怎麽甘心让一个人独得,让他们尽拿些碎银两来打发。」
此时来的说客动机是什麽戚少辉怎麽可能不明白,当年孙宛蓉答应过大家,只要他们不让其他妾室扶正,往後织纺和绣庄所赚的银两就分他们三成,一年三成可是笔大数目,这几个人摊份下来,不用干活日也过得很舒服。
「得了!你们不就想分杯羹吗?算了吧!凭你们,讨不到好处的,去去!别扰我清净!」
男子早知道自己没份量,他捧出一个沉甸甸的漆盒。
「二爷!这是我们孝敬你的,也不敢麻烦二爷太多,就请二爷在众亲族前开开金口,帮我们说说话,闹闹场子,这後谢数目绝不会少。」
好吃懒做的戚少辉瞄了漆盒一眼,眼睛都发出光了。
「这……你们怎麽……这麽有本事?这些……」
「二爷!我们还不只这些呢!我们有的本事,那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戚大少爷可没有,所以……二爷聪明,靠对了边,往後三成的利益,你可是一人独得,二爷您觉得呢?」
三成的利益一人独得,戚少辉马上正襟危坐,拉着男子。
「来!来!来!要怎麽帮你们,你倒好好说说,我仔细听听。」
见说服了戚少辉,男子得意的浅笑细细的道来,戚少辉听着听着笑了开来,频频点头赞道。
「这个好!这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