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蘿蔔糕》 — 《蘿蔔糕》【十二 失心】

正文 《蘿蔔糕》 — 《蘿蔔糕》【十二 失心】

小说《萝卜糕》【十二失心】云明编着

真不知静芬到底跟阿国说了什麽,阿国现在不只放学後认真,连上课时也专心了起来,没再打瞌睡、也没再跟别人嬉闹不专心、更没再跟老师唱反调了。良文只晓得大概的原因,却不知这股魔力这般强大,竟然如此神奇,大大改变了一个人。

阿国这人反应很快,记性也不差,只是过去一直讨厌着老师跟书本。这或许也影响到阿国对老师与书本的接受力,因为同样的课程内容,良文对阿国说了,便是一点就通,而老师说的话却让阿国毫无反应。

阿国从小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或许也没养成良好适当的阅读习惯与兴趣,此时要再重新接受书本,就得付出相当程度的努力了。

良文是帮手,更像桥梁,让阿国保持着搞懂这些课文的乐趣,而动力还是来自於阿国自己的意志与那股神奇的魔力。

单纯只认为阿国是真的不想在考试後抄考卷了,阿宏与阿强跟着阿国的脚步,也渐渐认真了起来,这倒是让班上许多同学都开始紧张了,只因为不想被过去垫底的人超越,便不敢太过松懈,这股用功上进的风气就这麽在班上悄悄扩散了开来。

「阿国你真的变成这麽认真了喔?」阿宏问。

「嗯!这次是认真的,只有下课十分钟会跟你们乱哈啦一下,十分钟後就不会再理你了。」阿国一脸正经说。

「是喔,怎麽会这样?」阿强问说,望着阿国眼睛。

「对呀!我已经决定今天不回家了……晚上都一直念书,然後直接就睡在学校,阿强,你也留下来陪我到天亮嘛……」阿国求着。

「我……我要先想一下……」阿强有些迟疑了。

「陪我睡在学校嘛!哈哈……」阿国说到这突然笑出来,因为实在忍不下去了,跳起来闪到一旁喝道:「阿强!你还真的想陪我睡到天亮,你想吓死我……好恶心喔,恶!害我装不下去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阿强你不要靠过来我这。」阿宏狂笑着。

「竟然是骗我的,骗了我的感情,人家要跟你睡嘛。」阿强娘了起来,看到人就乱抱。众人四处狂闪,如鸟兽散……有人撞倒了几张桌椅,发出巨响,一片凌乱,嬉笑声中还夹杂着众人频频作呕的声音。

良文实在是受不了这几个人,竟然能演出这麽恶心的搞笑戏码,他们有时就会这样玩过了头,搞得教室一片乱七八糟的,待会儿老师过来看到教室这一角有如垃圾堆,或许又要骂人了。

上课钟声响了,不料阿国居然带头扶起了别人的桌椅,自己也收起了玩心,说道:「不闹了,要上课了!」众人才散去,各自回到座位。

班长松了一口气,一脸诧异着,这些人竟在老师来之前就恢复了平静。

看来阿国是认真的,虽然过去常常喜欢这样开玩笑,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了,但现在上课时是另一个认真的阿国,只保留了五分之一,在下课时间仍是原本那个爱玩闹的阿国。

良文望了阿国上课时的表情,心里想着:「阿国对於考试是认真的,对於说要追小芬这件事,恐怕也是了。」

然而良文这次考试前留下念书,不若上次那样毅然决然,心无旁骛,每到放学时间,人虽然还在教室里,但是心已经跑到了校门口,等着想见到的人影。良文自己似乎没有察觉这点,一看到阿国如此用功,就想着要帮帮阿国,便压抑着自己,硬把心思拉回书本之中。

已经好几天没去吃萝卜糕了,良文感觉有些难过,浑身不对劲。

这一天晚上在学校看完书,跟阿国等一群人出了校门口,此时的阿国又是嘻嘻哈哈,领着三四人闹哄哄的离开学校,走在路上。

剩良文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这校门口……感觉好像少了什麽。

良文想起了萝卜糕的味道,於是走去找阿婆。

来到这怀念的巷口,阿婆已经把摊车收拾好了,正要推回家,一看到良文走过来,阿婆亲切笑着说:「咦?是阿文啊!好久没看到你了,呵呵呵……」

「嗯,阿婆晚安!」良文说:「阿婆我来帮你推……」就跟着把摊车推到巷内阿婆家门前。

「来!正好,你进来等一下。」阿婆拉着良文进到门内。

「今天太晚了,这个给你,你带回去吃!」阿婆拎着一大块萝卜糕。「这麽多我不敢拿,阿婆,这要多少钱?我跟你买好了!」良文说。

「这些……那就算五十元好了。」阿婆说。

「这麽便宜!一大块萝卜糕才五十元,阿婆你骗人。」良文说。

「没关系啦!你就让阿婆骗一下。」阿婆坚持只收五十元。

「这是帮客人留的,结果那个人没来拿,你不拿回去吃,我明天一早散步也是拿去育幼院了,但这才一点点,不够大家分。」阿婆说。

「那五十元,谢谢您,阿婆。」良文掏出硬币给阿婆。

阿婆却拉了良文的手过去,在灯光下瞧着,说:「手给我看一下。」

原来阿婆还记得,良文之前在这里伤到手指,这手指上留了道一寸长的疤痕,阿婆抓着良文这手指细细看着,然後说:「嗯!已经都好了,你妈妈有没有骂你?」

「我妈妈她不知道。」良文说。

「喔,真是对不起她了……」阿婆怀着歉疚说道。

「好吧!你赶快回家,晚了妈妈会担心,路上小心哦!」阿婆说。

良文心想:「虽然我心里只想着萝卜糕,但是阿婆还是对我很关心,真是不好意思,要在心里头调整一下,调出一点想念给阿婆。」

回到家里,良文的家人又有好吃的宵夜可以吃了。

良文也吃了几片,算是解了嘴馋。

已经吃了萝卜糕,良文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怪怪,依然是浑身不对劲,生活中好像少了什麽。

读到深夜,真的累了,就上床睡了。

良文心里想念的是萝卜糕,不过其实心里还有更想念的……

只是没有承认而已,又或许是不敢去想。

那为何会不敢去想?

为何不敢想,明明很想的是,良文勇敢的告诉了自己,是……罗忆亲。

在内心深处,无比大声,呐喊了出来。

「我真的好想好想,在放学时的校门口能看到忆亲……」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沉,一闭眼,一睁眼,天就亮了,好奇怪。

奇怪在睡梦里好勇敢,内心里最深处的话都能说出来。

大声说了出来!

人要在内心里说出真的声音来,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办到。

不过醒来之後,很多梦里的事就都忘光光了,明明还记得一点点的,要去抓住,要再回想,却是不见了!彷佛这梦境留了一撮小小尾巴,但抓着这尾巴一拉,却是没有身体,隐隐约约知道这梦境就藏在脑海里,自己也是无从找起。

到底梦到什麽?到底自己在梦里大声说了什麽?想不起来……

就想不起来了,只好晚上再回到梦里去找……

读书、吃饭、睡觉、醒来,再读书、吃饭、睡觉,就这麽把整天填满,没时间去想其他的事,这样看似充实的生活,感觉也很好。

就要考试了,这天放学後阿国只胡乱吃了碗泡面,人就蹲在椅子上,拿起课本又用功了起来。

阿宏过来问:「阿国你真的都只休息十分钟喔?」

「对啊,怎麽会这样……」阿强又凑过来了。

阿国仍拿着课本,头晃了两下回答:「嗯……学如不及,犹恐失之。说得真好啊!」这阿国当真是读书已经读出了心得。

「啥……」阿强搔头不解,阿宏还略知其意,就没再出声哈拉,两人回到自己座位,也拿起课本看着。

教室里就这麽维持着安静的读书氛围,偶而几个人细声讨论着考题,出去用餐回来的同学一踏进教室,心也跟着静了下来,不敢破坏大家用功的气氛。

从教室窗户看出去,校园漆黑一片,就教室外的走廊上几盏灯亮着。

良文静静看着课本,隐隐听得教室外头似乎是忆亲的声音,好奇抬头看了窗外的走廊,是几个不认识的女生背着书包要回家了。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女生经过,良文又抬起头来看了窗外,望着那些女生的身影。课本才翻没几页,听着对面教室传来椅子翻倒的声响,良文又站起身来,观望着究竟是发生何事。

这时阿国出声了:「阿文啊!你再一直这样,我要跟你割席了!」

「唔?什麽割席?」良文坐了下来问说。

阿国仍是拿着课本,头晃了晃说道:「嗯,管宁割席啊!你今天怎麽有点不专心哦,可疑喔!哈哈……」

没想到阿国见良文在旁读书,却一直被外面的声音牵引而分心,竟然连国文阅读测验中「管宁割席」的故事都用上了。

古人管宁与华歆一同读书时,华歆也是这般户外一有声音就望外看,管宁便一刀割断了两人读书共座的席子,不再与华歆为友。

良文知道「我要跟你割席了!」虽然是阿国开玩笑的,但这一句话倒真的让他感到警惕,阿国不但自己用功认真,心无旁骛,这时还能够反过来督促他。

良文这才收回胡思乱想的心思,全心全意放在准备考试上。

连日来天候也不是很好,凄风苦雨之中,期末考终於结束了!

学期的最後一天,原本可以轻松一下,早一点放学的,不过良文班上的整洁成绩最後一名,所以在休业式後全班还得再留下来打扫。

这班上常常有人玩到课桌椅东倒西歪,抽屉纸屑四散,在地上乱飞,整洁成绩怎麽可能会好。

所幸这次班上考试成绩似乎很不错,班导师才没发飙训话。

考完了,放寒假了,也快过年了。

这农历过年真的是越来越没味道了,一样的节目、一样的菜色、一样的烟火、一样的人潮、一样的塞车……感觉一样的了无新意。

难道是现代人太幸福了吗?无苦无难,平平安安,平日饮食也不会比过年的时候差多少,所以感觉过年与一般假日相若,甚至更沉闷。

良文一家在大年初一这天到乡下亲友家拜年,车子在路上堵到尿急没处去,初二这一天不敢再出门了,索性全家好好休息一天,良文无聊透顶,下午骑了家里的小机车出门兜风。

没有多想,直接就骑到了阿婆家那巷口,一样的电线杆,一样的路树,一样的矮树丛,後方的竹林随风摇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好熟悉的声音,过去在这吃萝卜糕的时候都会听到这竹子的声音,但是今天阿婆的摊车却没在这里。

再骑进巷子里阿婆家门前,阿婆的摊车也没摆在门口,门也都关着,看来没人在家。今天是初二,阿婆也回娘家了吗?

於是再继续骑着,不觉就来到了忆亲家门口,门窗紧闭,窗帘也都拉了起来,一部大机车锁在院子里,却不见忆亲家的车子,仔细听也没听到屋里半点儿声息,看来家里没人,良文自言自语:「难不成他们也回娘家了吗?」

机车调头再继续骑着,一路骑到学校,校门口空荡荡的,没半个人,良文还在想着再来要骑去哪里才好,却看到了一辆深蓝色四门车驶过校门口,依稀就是忆亲家的车子,一方面太无聊,另一方面也好奇,油门一催,跟了上去。

不知道忆亲一家人还要再去哪里,车子并未开往回家路上,一直过了市场,来到大路上,再开进了一家加油站,良文继续跟了进去。

「先生!机车加油请往这一边……」加油站的工读生在入口指挥着。

「啥?」良文没办法,莫名其妙加了油,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慌乱之际,找不到机车上的油箱盖,最後是工读生帮忙找到并打开来加油。

加完油,良文大胆的骑到加油站出口旁先等着,压了压头上安全帽,自己跟自己解释着:「看到就看到,被发现就被发现,就路上刚好遇到而已。搞什麽?没事加了一百块钱的油。真贵!」

不久忆亲家的车子加完油,驶了出来,良文从车前窗看进去,整个人不禁站了起来,怎麽这车上坐的全是大胖子,这哪是忆亲她家的人,看来只是同色同型的车子而已,自己竟然认错车,不但跟了这麽远,还用掉了一百块钱……看来下次要记一下车牌号码。

良文悻悻然往回家的路上骑去,又开始自己对自己安慰着:「反正是无聊出来兜风的……认错车就算了,到处看看也好……明天跟後天、大後天都要再出来,把自己的油钱骑完……真是大白痴!」骂了自己几声,心里好过了一些。

等红灯时,又看见一辆深蓝色的车子慢慢弯过眼前,眼睛跟着一亮,那开车的人看起来明明是忆亲她父亲,不过最後看到车尾,认出了这车子的厂牌不同,不是忆亲家的车子。

自己差一点又要认错车了。

回家路上经过市场,再看到一辆疑似忆亲她家的深蓝色车子,往忆亲家方向开去,速度飞快,良文心里却想:「算了!还是慢慢骑好了,天快黑了,而且自己还没有驾照,别贪快乱跟而出事了。」

回程这一路上,不管是停在路边的、跑在路上的、等着红绿灯的……只要看到相似那深蓝色的四门车,良文就觉得忆亲便坐在车里头,而前座便是忆亲父亲在开着,这天色越昏暗,视线越差,越看不清楚,越觉得这些车子每辆皆是,都有可能。

良文自己先入为主,心里头想见到这车,想找到这车,纵使眼前所见不是,也直觉认为自己见到了,找到了。

这样不行,良文投降了,停止在路上这般胡乱寻找,直接绕过去忆亲她家,却看到这辆车已经停在门口了,不知是何时回来的,也不知这是否是刚刚在路上看到的哪一辆,抑或刚刚根本就没看到过这辆。

无从知道,自己苦笑一声,看了这车的车牌号码,先偷偷记在脑中。

正要转身回家,上次看到的那只瘦瘦的小黄狗又跑了出来,一样哀怨的眼神,盯得良文觉得自己也同牠这般哀怨了,才走过去要摸摸牠,小黄狗一转头,退到了老远,不知牠是经历过何事,以致於对人如此惧怕。这时忆亲她家的大门打开,看似忆亲父亲闻声出来查看,良文跳上机车,赶紧闪回家了。

隔日年初三,下午无事又出来骑车,反正油钱已经花下去了。

良文决定先往学校方向骑去,一路上仍是对忆亲家那辆车十分敏感,但症状已经不像昨日那样严重,对自己说了一句:「以前都没发现,这颜色的这款车竟然在路上有这麽多……」

经过学校大门後再骑一段路,就发现了路旁有个熟悉的背影,竟然是阿国,而他身旁好像是张静芬,两人并肩走在一块儿。

良文从两人身旁骑了过去,偷偷在前方远处回转,又再骑回来,这次是朝两人正面经过的,脸孔看得清清楚楚,阿国正在比手画脚,不知说啥,静芬咯咯笑着,甚是开心。良文在他们身後不远处回转,停车望了一下,再骑车超越过去,来来回回跟着,看他们要去哪里。

这两人一直说说笑笑,最後走进了一栋大楼。

良文还在远处等着,几分钟後,阿国自己走了出来,还多了个书包背在身上,两手插在外套口袋,左右张望了一下,离开了这栋大楼。

良文猜想:「难道静芬她家就在这里了。」

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去闹阿国,骑着机车再从阿国身後经过。

「喂……阿文!」阿国大叫了一声。

良文吓了一跳,煞住机车回头说:「咦?阿国你竟然刚好在这里吗?新年快乐!」

阿国说:「什麽新年快乐!你有毛病啊!刚刚一直在路上骑来骑去,烦死了!你的油都不用钱的吗?搞什麽!」原来阿国早就发现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这麽厉害,这样都能认出我来。哈哈!」良文把机车停到路边,脱下了安全帽。

阿国这时冲过来,一掌就打向良文的後脑杓说:「哈哈!我是在等你脱下安全帽啦,你这个大头我怎麽会不认得。哈哈!」

「哎呀?我刚刚都没闹你,你竟然恩将仇报!」良文举起安全帽挡着。

阿国这才放下手说:「嗯,说得好!失敬失敬,请恕在下无礼,他日必当登门负荆请罪……」

「怎麽最近说话变文诌诌的,你要到我家赔罪啊?」良文说。

「对啦!对啦!你可以慢慢的等……哈哈!」阿国是随便乱说的。

「刚刚那个到底是谁?」良文装傻发问,要开始套话了。

「刚刚?喔……张静芬啊!她家就在这边六楼。」阿国倒是大方。

「原来是她呀!你们……刚刚在路上……干嘛?」良文继续问。

「我们……刚刚去看电影啊、逛街、吃吃喝喝……」阿国说。

「阿国,请问一下,你是怎麽跟小芬说的,她会答应跟你出来玩?」良文相当认真请教阿国。

「嗯?可疑喔!问成这样?还请问一下哩。你……」阿国甚是机警。

「跟我说吧!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良文说。

「好啦!我就说想追她呀,约她出来看电影。」阿国说来很轻松。

「那後来小芬说什麽呢?」良文故意问。

虽然忆亲告诉过良文一个大概,但在阿国面前,必须要装成一切都不知道的样子,才不会泄了底。

「静芬竟然说她妈要看我考试成绩再说。」阿国有点生气的说。

良文惊了一下,说:「哦?小芬会这样说?但你怎麽这样骂小芬呢?」

「啥?没有啊,吼……我是说……静芬她就跟我说,她妈妈说,说要看我的考试成绩,说成绩不能比她还要差,不然就不给她出来,怕会影响到她的功课,怕她变成了坏学生,其实应该是怕我把她带坏啦!你听错了,不是静芬这样,是她妈才这样的……啊!是她妈妈这样,唉……」阿国一长串解释着,又再更正着自己的话。

良文听完笑了出来:「呵!你就说小芬妈妈就好,什麽她妈她妈。」

「喔!静芬她妈说……静芬她妈妈说……静芬妈妈说。」阿国改了好几次口,说到脸红,也有些激动。阿国努力要改变自己,似乎心里也藏了委屈,成绩不想被人看轻,连说话也不想被人误会。

良文拍了拍阿国的肩膀,安慰着说道:「加油啦!阿国你很厉害了,你看你今天不是跟小芬出来玩了……嘿嘿!」

「咦?你干嘛没事都叫静芬『小芬』,可疑喔!我只叫她静芬而已。」阿国现在才发现,竟有些吃醋了。

「没有啦!我是学忆亲才这麽说的嘛……这样子计较。好啦!小芬是你的,啊!不,是静芬……静芬是你的。我要叫静芬,你叫小芬啦!哈哈哈!」良文说着,笑了出来。

阿国这才推了良文一把,说:「阿文,谢谢你啦,我都是学你的。」

「学我的?这也没什麽啦!後来都是你自己认真念书才考好的,我并没有教你很多。」看到阿国考试成绩变好,良文也很高兴。

阿国一手搔着头说:「你到底在说什麽?读书当然是我自己苦读的,我是说追女生是学你的。」

「呃……」良文一时无言,也无从辩解,心里想着:「说到底这小子苦读还是为了女生,还牵拖说是学我的,学了我什麽?我……我只跟忆亲一起去蒸过萝卜糕而已。」

两人又哈啦了一阵,良文骑机车先载阿国回去,自己才回家。

「阿国都说是学我的了,那我也要更加努力用功……约忆亲出来。」

「看电影好了……」

「不然……吃萝卜糕也可以啦!」

初四这天,良文想起昨天阿国所说的话,在家里幻想,又自言自语了起来,这一天寒流来袭,良文还在考虑着要不要继续出门兜风。

下午在房间内翻箱倒柜,找出防寒的手套,一脸得意的出门了。

直接往忆亲家骑去,半路经过那巷口,阿婆已经出来准备卖萝卜糕了,良文跟阿婆问好,寒暄了几句。

不知是不是因为过年的关系,萝卜糕摊车前多了一条用红丝带系着的白萝卜,看来像是这的招牌,告诉来往的路人,这里有好吃的萝卜味。

良文摸着这萝卜问阿婆:「咦?阿婆你这摊车前多挂了这一棵萝卜,还用这麽漂亮的红色带子绑着,这样看起来非常有过年味哟,真的是好采头。」

阿婆笑着回答:「呵呵!客人说什麽都好罗。这是小亲刚刚拿过来的,说这是她小时候绑头发的丝带,已经没用了,但是舍不得丢,就拿来这里,帮我系了这萝卜,我也觉得很好看。呵呵!」

「忆亲刚刚来过这里了?」良文急问。

阿婆这才说忆亲刚刚跟一位女同学来过了,两人往学校那边走去。

良文刚刚骑车太专心,来路上并没多去注意,这时才想起来,印象中似乎有看到两女生迎面走过,於是便往学校的方向骑去,沿路注意着是否有忆亲的身影。

不久就望见了忆亲长发的背影在前面,骑车赶上去一看,不料竟然是个男的,良文被他吓了一跳,心里暗暗咒骂着那人:「男的没事头发留那麽长干嘛!还出来在这路上乱走吓人。」

回神再继续骑,又望到了一个女生走在路上,分明就是忆亲走路那样的娉婷步调,那样的发丝微微晃动着,来到了人家面前一瞧,这女的一脸浓妆,媚眼直抛,却又不是忆亲。

如此又乱认了几人,良文心想这样不行,骑到市场旁的饮料店,停了下来,买杯热茶要镇定一下。

才点完茶,却发现忆亲怎麽会就在这饮料店里头打工,两手拿着调茶的杯子,在店後头摇着茶,良文一直盯着,要等她转过身子来,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时间似乎又变慢了下来。

结果当然不是,明知忆亲不太可能在这打工,但是在第一眼看到的当下明明就是。良文喝着热茶,在路上走着,看着市场边人来人往……

「哇!好多的忆亲呀!」

来买茶的、路上走的、等红绿灯的、背着书包的……甚至连骑机车的、卖猪血糕的、跟男生手牵手的……

她们都是了,在看到这些女孩背影的那当下,都觉得是忆亲的身影。

这是怎麽回事,良文甚至有一点高兴,虽然自己知道这不是真的。

自己心想,看来这症状又来了!

前几天只是对车子如此,但是今天竟然直接对人起了幻觉,而且似乎更加严重了。

从考试前到现在,已经不知几天没遇见忆亲,没一起说说话了。

此时急着在路上找人,竟使得遮拦着思念的堤防崩溃,束缚这情感的枷锁瓦解了,良文如失心般总觉得忆亲就在附近,人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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