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这次嚎啕大哭持续了很久,宣泄是明显的,最让亮心疼的是光总会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用很无助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使得亮想起在父母过世後自己同样不愿让光离开视线范围之内。
「…但是光没有伤害我…」明明很想紧抓着我不放,却只是扯扯衣袖而已。
或许光也曾伤害我吧,至少我也曾为了光的悲观而气愤难过…彼此磕磕碰碰的走过一段岁月,但经过这次的哭泣…我明白……以後会渐渐好起来。
轻轻抚摸着枕在自己腿上的金色脑袋,哭红了鼻子,正睡着,长长的马尾已经因哭泣狼狈的耷拉在一旁…完全失去了帅气迷人的风采…虎次郎不知何时也将毛茸茸的身体靠了过来……亮盘坐在地上,颇有左拥右抱的架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此刻起…光的心真真正正的放到我的身上,再也不会想离开了。
「对了…」指间逗弄着虎次郎可爱的耳朵:「虎次郎想要弟弟妹妹吗…」
「噜?」
嗯…虽然有日本政府方面暗地里派忍者保护,但是那也仅止於光离开东京都的时候…由协会方面传给我的消息看来,一方面光现在是旧皇族身分,又不是犯人,隐私受到一定的尊重,再者我跟光几乎同进同出…维安上是没什麽问题;於是两边开会协议的结果,变成光离开东京或者离开我的时候便会有忍者戒护…其实这样也好,实在不敢想像万一还有类似比诺透事件的万一……
思及此处,爱惜地搂紧…
却不知为什麽很不合时宜地想起光衣衫不整,被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的模样…轻声低语:「……跟我在一起就很安全吗…」
偏偏每次这模样总是更加燃烧自己的慾望。
深情地凝视着光一边抽泣一边熟睡的脸庞。
傻瓜……还说我,会倾心於我的你也很奇怪…我塔矢亮哪里好?现在可能是好一点…但过去对待心爱的人粗鲁蛮横又不细心…哎…
所以……是真的三生有幸,对光对我而言都是。
伸出右手…探向光的左腕,似乎有一阵波动从两人的双手间向外延伸。
「…亮…」为奇异的波动而清醒,依旧将亮的衣物抓得死紧。
「光…醒了?」温和一笑:「我哪都不会去,光可以继续休息。」这次从清晨哭到晚上…从未有过的宣泄。
光却撑起身体,看着自己的手:「……这是…」
轻轻扶正光的身体,牵着光的手:「傻瓜…抓得手指都发白了……十年後…看看会不会有其他生物产生,看看这十年光的心情是什麽…我想…会不错吧。」
「亮…」我感觉得到…的气息。
「…这个只是单纯让我知道光的位置的绷带而已。」随即将绷带现型:「这种程度的话…光也感觉得到我在哪,对吧。」这样即使在东京,透过气息些微的变化,光有危险我也能有所感应。
「嗯……亮是怕我遇到危险吧。」的确能感觉得到一股力量:「谢谢。」
爱怜地轻揉光的手指…活血:「傻瓜…谢什麽呢…」将绷带隐去:「这不是太强烈的执念,我自己就可以撤除,十年後…」
感应到亮心中所想…光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窝到自己腿上的虎次郎:「会有另一只虎次郎吗…」另一只剑齿虎……
不知道是不是忌妒心作祟,或者光不希望太多人分享与得到亮的宠爱…
一人一猫颇不甘愿地正坐着,眼神幽怨地盯着亮…
「这…」汗了一下:「你们不愿意?」我为什麽要说『你们』?光同意的话虎次郎就会同意了…
一位耷拉着金色马尾、一只小幅晃了一下没精打采的尾巴……眼神指控着『亮(你)都已经有我们了』……
「光…这是不一样的…」这算是光的占有慾吗…但是那只是像小孩一样的存在。
一人一猫持续郁闷………该说是只要光郁闷虎次郎的心情也不会太好。
「我知道了,」无奈而疼惜一笑…轻轻拥抱眼前两位家人:「那这绷带只用来判断光的方位,我不会撤除,毕竟在东京也不是绝对安全…有时候我们总必须暂时离开彼此办事。」
一人一猫这下喜出望外…简直是要普天同庆…
亮只为眼前同步率高达百分之百的两位倍感温馨…
自己感应得到手上的羁绊…光不再老想黏着亮,时不时晃动自己的左手…似乎在确认绷带的存在…哭泣过後的眼睛依然红肿,搭配着安心的笑容让亮觉得早晨的植树真的很值得…
收心过後便要准备王座卫冕战,时序转入盛夏酷暑。
而亮这回居然中了桑原老师的伏兵,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这使大家大跌眼镜,和谷这回栽在芹泽手上、伊角败给了座间……一轮混乱的战况彷佛让老一辈棋士又有再度夺回江山的趋势…
其後…一番令赞助厂商们为年轻棋士捏把冷汗的激战过後(虽然投资的是日本棋院,但厂商基於广告效益自然希望有新气象),越智康介九段以相当的优势成为王座头衔挑战者。
「这才不是什麽优势,」万年不变冬菇头用手指推推镜片:「这是我的实力。」
「噗哈!那家伙真的这麽说!?」饭店的大盘解说会场,和谷掩饰不住笑声。
社挑了挑眉毛:「你干嘛笑得这麽离谱…」我只是刚好听到。
两人压低声音尽量不影响到前面正聚精会神听着冴木讲解棋局的客人…不知道是不是广告真的颇为成功的关系,当中有不少年轻族群。
「哎!你不懂啦…」和谷差点笑出眼泪:「我跟那家伙还有阿光是同期,他一直想战胜阿光…所以一听到你说这句话就能想像到他当时不可一世的态度。」偏偏现在黑子被阿光当猴子耍着玩…哇哈…
「喔…」漫不在意地靠着身後的墙壁,瞥眼看到右手边甚至有网路围棋直播…
跟当年的北斗盃一样,近年来只要是重要棋战棋院都会与通讯公司合作,会拨出这样的经费也代表关心围棋的人口是的确有显着的成长趋势…
和谷也轻松地看着前方正在演绎棋局的同门师兄冴木……语调忽地转变:「…但是越智至少还能拿下挑战权…」
「哈…真不像你说的话,」张扬着一头灰发,准备离开大盘解说现场…一边说着:「你不也挑战过塔矢,记得是…十段吧…」
「…是啊…」
来到饭店长廊,两人看着高楼窗外林立的大楼…
虽然都是年轻棋士,两人却较少交谈,但今日突然凑到一起倒也能畅谈愉快…毕竟同样是热爱围棋的青年。
「甚至连三届拿下全日本快棋赛冠军与快棋选手权…或许你跟仓田一样不太适合头衔战吧。」就算是职业棋坛也是有不同的场合…
无所谓地摆摆手:「…哎…那些是小事啦…」
「小事…」这倒让社颇为错愕…
「呃…我当然是很用心练棋才能在下快棋时省去犹豫的时间…但这种快棋赛…」越说越小声:「…天赋占大多数吧…」
「………」社良久没说话…因为和谷说的是事实…这人很清楚自己的努力似乎一直达不到预期功效,或许比较起来自己相对的幸运。
玻璃窗上唯一的装饰是都市灰蒙蒙的烟尘,两人注意到旁边的楼层工人正站在升降梯上刷洗着饭店玻璃外墙………大概过一阵子会洗到这边来…
「我想…维持天赋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似乎突然有些明白阿光当年在京都,从自己手中卫冕本因坊後…对自己精神喊话的心情……身为棋士同伴,有时候的确是需要拉彼此一把,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啥?」
「我说…维持天赋或许不如你想像中容易,」双手轻松地插在口袋里,望向不远处刷玻璃的工人:「这世界上各行各业都一样…人或多或少利用自己的天赋使自己的生活更加便利。」
注意到阿社的视线,和谷也低头看向地面:「……的确,要我爬这麽高……别说洗窗户,单就站着就受不了。」
「小学的时候音乐老师说我的节奏感很好,」话锋一转,社切入话题的核心:「但是结婚了这麽多年,又有了孩子…已经很久没玩音乐了,生活的繁忙杂乱很容易就将自己原先持有的天赋资本消耗殆尽。」
「阿社…」这家伙该不会感叹起来了吧…
视线转往灰色的天空:「…不过人生就是这样吧,有失就有得,如果我保有过去的天赋,说不定很难拥有关心我的家人,甚至成为头衔棋士,最重要的是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而且期待自己更上一层楼。」
「……」看着阿社的侧脸,笑笑:「看来跟桑原人猿对局让你思考了很多…」
「哈,这绰号不错。」
有些肮脏的白云漫过市中心,阳光透出的瞬间映照在刚刚刷洗过的大楼玻璃上…闪亮耀眼的折射。
「或许…你说的没错…我是幸运的吧,因为一直致力於围棋,所以不知不觉中保有了擅长快棋的天赋,」释然笑笑:「真不错。」
「可见得那家伙比任何人看到的都辛苦。」下巴指指对局室的大略方位:「塔矢就在对局室外吧。」
说到塔矢,和谷显然还有些别扭:「人家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专属保镳,哼…」
阿社无奈:「你还是跟塔矢不对盘,都几岁的人了…」森下门下跟塔矢门下似乎不会因为阿光的关系缓和……算了,反正不关我的事。
「阿光这次的本因坊战结束後,」神经质的四周张望一下…确定没人:「就要正式向日本棋院请辞。」八卦…
「嗯…我知道,所以今年本因坊战的循环圈怕是会战况激烈。」大家都想在最後跟阿光一较高下……这一点我也一样!
注意到阿社流露出来的气势,和谷只是耸耸肩…
「放心吧,那家伙不管能不能卫冕,都不会轻易退出本因坊战的,棋院跟他之间已经内部商量好会在圣诞节前後邀请阿光为客座棋士。」
「真的!?」振奋!果然不会轻易退出围棋界!
「嗯,消息千真万确,是阿光在做决定前先登门拜访我的老师…老师也觉得这样不错。」一股脑儿全都说了:「另外平安夜阿光会成为东京艺术大学音乐晚会的神秘特别来宾,会有小型现场演出…这是他自己告诉我的,春天开始将是大学正式讲师,教的什麽科目…呃…他讲了一下我没听懂…总之就是这样了。」有两张免费票,可以带繁子去听…真好。
「被你说出来就不神秘了…」痞痞的笑容:「讲师啊…都忘记他还是位荣誉博士…早听说你这人消息灵通,原来是真的。」顿一顿:「森下老师最近身体状况……他年纪也不小了。」
「哈!要比起活力充沛的桑原人猿当然还差很多,但他自认为要再拿下一两个头衔没什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