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怨 — 第一章 玉 之四

正文 女怨 — 第一章 玉 之四

脑海回荡十风讲的话,玉萍变得郁闷。在回小屋的路上,她心里是百感交集。难得十风的话会扰乱心思,害她开始回想过去一千年经历过的世世轮回。一千年很长,很久,记忆更是杂乱。玉萍经历过上近百人的生命轮回,每一世都有深刻和放不下的情感。或许是爱情,也可能是亲情、友谊……从公主、贵族女、大家闺秀、商女、医女、茶女、歌妓……太多太多身分,玉萍自己都讲不完。

这麽多的轮回,有一世的记忆最为深刻。那一次她出生在贫苦农家,家里要吃饭的孩子太多,年幼的她被父母忍痛卖进青楼,沦落风尘。那是玉萍最痛苦的一世,活得痛苦又煎熬。不单说卖笑卖身的无奈,许多的情情爱爱,带给她好大的折磨。那一世,玉萍爱了好多好多人,抱了好多好多期望,却没有人能给她真实和足量的情感。

期待,落空,期待,落空……

最後,她带着满满的遗憾,病死在青楼里的。

玉萍曾经讨厌爱情,讨厌这个无法用语言完整形容的情感。单一个爱字,就让人难以招架。幸好在其他世里,她陆陆续续获得爱情上的快乐。回归仙界後她渐渐理解,想在爱情漩涡里讲求公平简直是妄想,有太多的不公平藏在这浪漫二字後面。你情你愿,甘愿做甘愿受,这才是爱情里的真实面。

付出,不求回报──爱情的唯一信仰。

就像现在的十风。他自愿爱玉萍,自愿付出情感。他不奢求回应,只希望玉萍可以接受,接受让他陪伴在身旁。

玉萍知道自己可能错怪十风,但她拉不下脸去道歉。

走在没有人的小巷道,玉萍把身体缩在风衣,情绪还是没有稳定。

这不知道是什麽天气?三月了,风却刮得和一月没两样,同样的寒,同样的冻。玉萍冷得有点不耐烦。更不好的是,风里忽然冒出划破空气的咻声。她一抬头,天外居然飞来一柄三叉戟。

落地前,三叉戟的锐利刀尖擦破玉萍漂亮的脸蛋。

三叉戟摔在地上,清脆声响同样敲响玉萍的惊吓。

只差一步,银制的戟会刺中她的脖子,不单是划伤脸颊这麽简单。玉萍被吓得心惊胆颤。镇定以後,她仰头张望,想知道是谁会丢掷如此危险的武器?是有意无意?偏偏她望了半天,周围根本没有人。

她回想武器落地的状况,研判很可能是遭人打飞。玉萍本来想拾起检查,却在最後一刻打住收手。她发现戟上有浮动的灵力,是除魔力量,身为仙人的她不敢乱碰。除魔之力是人类的力量,就算是针对狩魔猎鬼,但是对仙人依然有可能造成伤害。

她更加确定有人在战斗,而且不是普通人。现场感应不到仙人或魔人的气息,加上三叉戟的除魔力,她不禁联想到在人界猎鬼的狩魔人。这个联想是正确的,因为玉萍慢半拍的察觉出周遭实在静的不像话。原来是她太过沉思,连走进别人的结界里都不自觉。

这是很普通的结界,不带任何攻击性,单纯是防范用的。有人为了防止人类闯入特意布下,以策安全。玉萍有些好奇,决定探查一番。她小心地跳上路灯、墙面,打算上到顶楼,用至高点找到战斗的双方。

玉萍没有看过狩魔人战斗,她对『狩魔人』的认识基本上是零,顶多知道在仙界中负责处理狩魔人事物的是一律仙子。玉萍和这位不多话的仙子有过一面之缘,曾经在天帝召开的临会上与她打过照面。当时的一律仙子只是遥望玉萍,双方仅有点头之礼,没有多余接触。回归仙界也十余年,在比较熟稔仙界的事物之後,玉萍心里一直有不谅解,不懂为何如此危险的工作要交给人类?

既然连天人天女都顾虑劣魔劣鬼的势力,交给人类处理不是更不恰当吗?她有问过类似问题,可是白凛天女没有给出满意的答案,更有隐瞒。那种隐瞒让玉萍好奇。她想看一下,想知道还有什麽是她不理解的仙界秘密?

才上到顶楼,玉萍连墙台都没站稳,一名女人迎面就朝她撞来。这一撞,两人同时翻下顶楼。在尖叫声中,幸好是玉萍反应很快。她展开手射出多道红色彩带,除了拉住自己也拉住那名差点坠楼的女人。两个人攀在大楼的外墙,是险象环生。

「陶乃!」

一名男人赶到墙台,在惊慌中看见悬在半空的她们。他看见出手相救的玉萍,当下是错愕的。玉萍瞧他是发愣没有帮忙,急得大骂:「发什麽愣!还不快点拉住我的彩带!」

在男人的协助下,玉萍先安全回到顶楼,两个人再联手把女人拉上来。

「陶乃!」

女人一回到顶楼,马上被男人拥入怀中。

「我不要紧!小梨,我没事,真的。」

「你讲话都在发抖,怎麽可能没事!让我瞧瞧!」

「废话!辛耀梨,不然你去摔摔看!如果你差点坠楼身亡,在安全以後能不发抖吗?如果你能不发抖,我骆陶乃的名字就倒着写!」

女人发抖的被男人的关心激起怒意。吓得脸色苍白的她狠狠踢男人的小腿。这名女人穿黑裙、黑袜和黑皮靴,身材姣好;男人穿普通的衬衫西装裤,外面还套一件灰白色羽绒外套。

稍微镇定的女人是气得牙痒痒,大骂:「说来说去都是颜鸿祈的错!他搞什麽鬼?好不容易有机会围剿白劣魔,他人又不见了!气死我了!小梨,通知铁令魔姬,把颜鸿祈找出来!不能在节骨眼闹脾气。对方是白劣魔,是魔界五鬼,一定要找他帮忙才行!」女人一面抱怨一面弯腰从靴子里掏出一根三叉戟。

男人松口气以後笑出来。

「要不是听你亲口讲,我一定会以为是我疯了!骆家大小姐居然开口要找颜大少爷。奇谈奇谈!」他一讲完便从口袋里掏出纸符,准备施咒。女人先一步拉住他的手,补上话:「小梨,你不觉得铁令魔姬怪怪的吗?明明可以在河堤的公园抓白劣魔,她干嘛执意要把劣魔引来这里?浪费时间又浪费力气,幸好有成功,不然跑了劣魔就是得不偿失。这里根本不适合战斗,一大片住宅区,旁边又是小学和大学,万一出乱子怎麽办?她不会是故意要害我们吧?」

男人想了会儿,露出苦中作乐的表情。

「这麽多年了,我相信铁令魔姬。她真要害人也不需要屡次救我们。魔姬一定有她自己的用意。陶乃,针对颜鸿祈已经够让我吃不消了,别再把魔姬也扯进来,好吗?」

站在一边的玉萍看他们说话说到忘我,没好气的故意咳两声,顺利拉住他们的目光。回神的他们用惊奇打量玉萍的存在。这让她更加确信,会出手相救狩魔人的仙界人士,搞不好只有自己的一个。

「不是说我救了你们说话就能大声,但是向人道谢应该是一种礼貌吧?」玉萍拉高音量问。

叫做骆陶乃的女人没有讲话,叫辛耀梨的男人倒先说:「应该的。感谢你出手相救。」

玉萍微微笑,追问:「你们是狩魔人?」

辛耀梨点点头。

「我们是骆家的狩魔人。您是?」他已经判断出玉萍不是普通人,刻意在说话时加上敬语。

玉萍没有回答,反而露出更浓的笑意。

「正好!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抓鬼,带我一起去。你们要抓白劣魔?白劣魔很厉害吗?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劣魔还有名号,真特殊!」

女人和男人被玉萍的要求弄得面面相觑。三人的共识还没有达成,一阵毛骨悚然的嘶吼先传开。骆陶乃立刻举起三叉戟摆出攻击架式,辛耀梨也不惶多让,数张符纸立刻出现在手上预备。玉萍发现周围弥漫浓浓的邪气,另外捏出两条深蓝色彩带在手上。大敌当前,她非但不害怕倒有说不出的兴奋感。既然没有人肯如实透露,她要自己寻找解答。

她真的很好奇为何仙魔两界会被劣魔劣鬼的问题困扰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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