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结束通话，谦颉离开厨房到谦颖的旁边坐下，轻拍了拍他，要他回神。
「……知羽要离开了。」
沉默了老半天，像是终於接受了些什麽似的，谦颖开了口，语气中透着浓浓的无奈。
「要不要谈谈？」
看着整个意志消沈的老哥，谦颉顿了下，咽下原本要出口的提议，改口；或许，有些人适合别人给他及时的意见提点，推他一把，而有些人则不适用，看着老哥，他忽然意识到这点。
认知到这点的有点慢，以至於现在的後果，对於老哥跟知羽的这个状况，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要负点责任。
推人一把是好事，但推错位置，那就很糟糕了。
「谦颉，你觉得，我该怎麽办？」抓不着头绪，老实说，从知羽跟他说了她过一阵子准备出国回去原本的工作，他的脑袋就跟当机一样，运作不能，然後，他只知道自己全然不听她接下来的说词，一迳的质问，明知道这样子作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是让情况更糟，但那瞬间，他还是做了这样的反应。
『……我不想跟你说下去了，既然你一点也不想听。』
知羽挂电话前的最後一句话，很轻淡的，和她跟自己争执时不同的声音，就像是做了什麽决定，却拒绝告诉他，直接定案似的，然後挂断电话，只剩细微沙沙声从话筒传入耳中，一点一滴地拉回他遗忘了半个小时的理智。
後悔，但也於事无补。
「在我给你意见前，老哥，我想问你，对於知羽要出国回去自己原本的工作岗位这件事，你有什麽想法？」
谦颖脸上写着再明显不过的後悔，他看到了，但该看到的那个人并不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的问题，还是得他们自己去说开。
这不是什麽大问题，却是很重要的小问题。
或许之前他们太有默契，抑或是没有什麽会让他们意见相左的事情，沟通对他们而言，反而显得薄弱。
相处多年的人都有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困扰了，何况是在一起没多久的老哥跟知羽？
「什麽想法啊……」谦颖游离的目光因为谦颉的问题停顿了下，他开始慢慢的回想，刚接电话时，知羽跟他说这件事时的情况──
『谦颖，我想跟你说件事情……就是啊，我以前的工作室要给我一个案子，负责整场婚礼的设计，我想了很久，还是舍不得放弃我梦想好久的目标，所以我在想，这个月底我这边的工作告一个段落後，我要出国接下这个案子……』
理智到这边就宣告停摆，但她的这段话，他的确听进去了。
仔细回想，在说到她所喜欢的事物时，她的口吻总会特别的飘扬，说话的速度也比平常那种凉凉散散的感觉快上许多，她会对那件事情描述的很细、很细，就怕人家听不出来，她有多麽喜欢……
但就有个傻子听不出来，就是他这个傻子。
「她很想要去，我知道，她一直很羡慕我们，羡慕我们可以作自己想做的工作……」
她曾经说过的，用着羡慕和感慨的口吻，那时候他只觉得她忽然放远的目光只是一时失焦，即使後来他们聊到了，她以前的工作时，她也出现过这样子的表情，他注意到了，却没特别留心。
她会介意自己的左耳，在谈到关於她的过去时，他曾想过，她是因为觉得自己与正常人有一些不同而介意，所以当她说自己被很不公平的理由而离开原本的工作时手不自觉的抚上耳朵的动作，他看到了，却没留心。
很多东西，其实现在仔细想想都有迹可循，他不是没注意到，只是他以为那些不重要，所以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该死的他以为。
谦颖陷入了自己的思考，全然忘了自己刚才正问着谦颉，而谦颉的问题他也还没回答，被晾在一旁的谦颉看着他好一会儿，不作声地起身回厨房去，留给他一个人好好思考。
他想，这问题不用他来回答了，因为问题答案从来就不在他身上。
＊
忙，很忙，非常忙，忙到炸掉──这几个形容词就是她这阵子的最佳写照，只是依时间变动而随之升级罢了。
在忙碌的当中她无暇去思考仍搁在心中的问题该怎麽办，更别提到店里去亲口谈了，学长为了让她月底可以把工作作个段落离开，只差没把她绑在工作室赶工了，哪可能像之前一样放她去「灵感天堂」慢慢摸？
只是一但闲下来，脑袋就不自觉地想起这个待解的难题，电话拿起放下好几回，号码也按了好几遍，就是没办法完成，总在最後一秒跳开。
在害怕什麽，她也搞不懂，明明自己这样子没有错的。
想想，或许其实她在害怕，他跟那天一样的反应。
「你再恍神下去，你今天真的会被学长绑在工作室赶工，虽然他很支持你回去发展，但是你没把工作搞定，他绝对会带着工作杀到机场堵你的。」
一杯咖啡放到她桌上，拉回她的注意力，回头，卓均不知道什麽时候来到她後方，虽然面无表情的，但是她知道，刚才自己的反应他应该都看到了。
这时候就很能理解学长为什麽对卓均又爱又恨了。
「我知道啊……可是，整个就很烦，不知道该怎麽弄。」知羽瞄了眼桌上散放的资料，深深一叹，拿起卓均刚拿来的咖啡灌下，让自己清醒冷静，却在咖啡入口的瞬间愣住。
「卓均，工作室换咖啡豆了吗？」
入口的味道她不会错认的，但是，她又不敢肯定这一定是那个味道，迟疑地看向卓均，刚才背对着他，她没看到这杯咖啡怎麽来的……
「我不会煮咖啡，这是楼下咖啡店买的──」
话还没说完，方才拿着咖啡一脸迟疑的人已经冲了出去，只留下门板关上牵动的风铃声，还有某个早就知道答案却不承认的人的怒吼。
「杨卓均你少鬼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