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更晚,天空看不见星晨的新北市,他们等待着车潮最高峰时期,才打算开上快速道路回去原本的家,老早疲倦的花芡已经被大叔背起来,慢慢地走向计程车。
惩律神情凝重地望着自己忙碌的父亲,他的大手臂从前头伸过来,将自己外套盖在花芡身躯上面,然後小心地将小红书包跟儿子书包放在前头。
「惩律,把她抱着,记得别让头摔到地上喔。」
「喔。」他冷漠地回应着,黑眸望着自己父亲忙着疼小孩模样,一股酸涩情感让他感到诡异,这不应该有的,但却无法自制地感到想流泪。
「惩律要睡也可以,就把手放在小朋友的肩膀之类的,靠着就不怕她摔下去喔,爸爸会开车开稳一点。」
惩律摇头,黑眸望着後照镜上面的自己,原来是脸很臭,难怪会被以为是要睡觉,他只是在思索着很多事情,有一点悲哀但却是无法改变的命运,即使知道了也没用,他也无法去改变现状。
「之前上网查过,爸,如果不行,法律上被收养人可以提出申请。」惩律冷静地说着,然後将自己的头往窗户上看,彷佛在跟空气讲话。
一路上,他们毫无任何言谈,静静地任路灯光线在不停地反覆把脸蛋当作电视跑马灯般,奔驰着迅速扫过,节奏明快又稳又鲜明,就彷佛默剧般,在身上演出。
花芡眯眼,四周温度很冷,是属於汽车上冷气的冰寒,加上车子的引擎声音感到越来越烦闷,身体缓缓地想要换个方向,但太过於沉重,悠然地从迷梦中醒来,一只手臂遮住自己的身体,幼颜微抬,黑眸望见秀气薄纱般刘海画过自己的脸颊,男孩子稚嫩乾净的脸庞贴在自己上方,他睡得几分平静,秀眉松开,小唇微张,清秀嫩脸上有着红绿灯的光影。
花芡发愣地看着他睡相,第一次跟陌生人一起睡觉是跟着大哥哥睡,一股暖暖温度从对方身体传来,很稀薄,他的脸上肌肤充满着冰冷,她伸出小指头碰着男同学脸颊,发现有一股冰凉的风吹过来,顺着视线感到冷气口。
原来,是惩律帮自己挡住了冷气口,所以自己没有着凉,为什麽他不跟大叔叔反映把冷气口关掉呢?她不懂?
汽车停在熟悉的街角,黄晕路灯在此时罩住了他们车,熄火的汽车内开始出现窒息感,此时,车门被外面的人打开,花芡望见门外来者的裙摆以及双手,疲倦地关系她没有立刻有动作,便让熟悉母亲用手臂给抱了起来,她用着困倦眼眸看着社区的路灯有许多飞蛾跟蝙蝠。
「好久不见,小目。」父亲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真的很累,没办法回应,母亲的身体充满着温暖跟有节奏的律动,这太舒服了,只要继续装睡就可以享受着母爱,她继续假睡地躺在妈妈怀内。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张大。」大叔也是低声回应,语调充满着吸引人的和善跟客套。
「等等,小目,先别急着离开,我们一起到楼上坐坐,好不好?我们有好多年没见面。」
「不行,这孩子明天得要上学,我这当爸爸的得要尽职点。」
「爸爸一点也不尽职,你们继续到楼上聊,我可以走回去。」惩律不客气地吐槽,冷漠地抓起书包。
「惩律。」
接下来呢?她好想知道为什麽?但是声音却越来小声,四周忽然间便得昏暗,是楼梯间的感觉,她能感受到头晕目眩的绕圈圈爬上楼梯脚步声音。
「好了,妈妈要拿钥匙,不可以继续装睡喔,花芡。」母亲亲吻着花芡的耳朵。
「哪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花芡委居地抱着妈妈的脖子,单手扯着头发。
母亲摇摇头,然後以极困难姿势掏出钥匙将门打开,屋内依旧昏暗,她细心地顺着女儿心意怕打扰到睡意,就会一直想要熬夜,也就摸黑把女儿放到床上去。
花芡拉着自己的棉被,然後裹起来睡觉,但这次睡得很不舒服,头一次穿着学校制服睡觉让她感到不适应,她爬起来,自己在房间内摸黑换上可爱的粉红方格子睡衣。
黑眸望着自己房间的门缝,又是稀疏的灯光,今天似乎过得跟平常不一样,连爸妈都变得很奇妙,她单手拉开房间的门,小脚步踏着冰冷磁砖地板,走去厕所,还没打开门,就被别人抢先打开,一股热气散开,还有陌生的男子身影套着陌生的大衣服。
「惩律?」花芡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他,但是对方却甩了甩黑湿黏腻的头发,迳自地让出厕所,单手抓着自己的学校制服离开,彷佛把自己当作陌生人般,令人百思不解地,抱着许多疑惑跟睡意,使用着厕所。
也对,她是他的陌生人,疑?不对啊,为什麽惩律会在自己的家里面?
花芡经过书房时,一股诡异的气氛让她好奇地多看一眼,是爸爸跟小目叔叔在聊天,而且还是在书房内开始泡茶谈起事情,她无法理解到底是什麽事情?便只能离开,想要找寻妈妈,经过父母的房间也没看到妈妈,却在客厅内见到了。妈妈跟惩律坐在一起聊天,很低调,声音很小,然後,惩律双手拿着毛巾蒙住眼睛,此时,自己的妈妈用手轻拍着惩律虚弱的背部。
她不懂,但是那种气氛却有着强烈的隔离感,她感到退缩,便捏手捏脚地走回床铺上睡觉,这躺下去,脑子也无法顺利运作,一整晚都在做噩梦,梦见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消失了,她拼命地到处找寻,却都找不到,接着有辆摩托车把自己给带走,经过玻璃窗户时後,见着了惩律跟自己的父母走在一起。
她成了世界上最不幸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