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阿，快来呀快来呀！」快步走在前头的小姐，身上一袭彩綉随风轻轻托起、摆荡，袖口上那一朵花，摇曳生姿，看起来娇艳得出血。
这附近并不是常来的街道，陌生的风景跟陌生的摊贩包围着我们，这本该让并不常外出的我害怕，但如今却这种无聊情绪却显得多余，看着小姐轻快的步伐，我感到不知所措的迷茫。
「小倩，你看这朵花适不适合我？」从一旁花贩竹篓里拿出一朵花，小姐轻轻的将它插於耳後，淡红色的花朵饰於蝉鬓，搭配着那枚小姐最喜欢的翠绿色玉簪，真的，很美，美的我颓然坐在地上。
「小倩你怎麽了！身体不适吗？」小姐紧张的跑到我身边搀扶着我，「没关系我们等等先去林家坐坐吧。」没用的我却只是轻轻的摇着头。
「为什麽小姐你就要嫁人了还能这麽镇定？」这是谁的声音？烧灼般的嘶哑，那朵花就这样在我面前缓缓飘落。
「小倩，」小姐弯下腰来，袖上大红色的牡丹花遮掩着了我的脸，让我看不清我自己的丑态。「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
拾起了那朵雏菊，小姐再度把它插回耳际，张开双手原地旋转了一圈。「小倩你看我美不美？」长衫下摆伴着飘带扬起於空，她带着难得放纵的笑容看着我。
我感觉到某种液体盈满眼眶，对着风睁大眼，我努力撑开眼帘不让流下，小姐似乎从不知道，雏菊的花语是……离别。
「好！停！大家休息休息准备练下一幕！」蓦然，一个声音将我从离别愁绪中惊醒，原本黯淡的街道突然被灯光照亮，只见小姐……不，小雪向我走了过来，一袭彩綉依旧飘飘荡荡。
「你又流泪了。」她怜惜的轻轻擦拭我眼中的泪水，「你阿，就是太容易入戏了，这妆都花了。」一个重心不稳，离愁的思绪滚落脸颊。
是阿，是我太入戏了，但为什麽戏终了，我却仍旧无法止住我的泪水呢？
此生只为你一眼愿错过繁花三千
斑驳锦绣天地间独爱你素颜
撩拨我心弦目送你渐行渐远留一幅未完整画卷
重小烟的声音在这台旧式收音机里婉转悠扬，这首我听过不知道几遍的歌余音嫋嫋的弥漫於这空间当中，你还记得嘛？这首你曾经说最适合我们的歌。
那些不知道你到底珍不珍惜的过去，却依旧是我兮兮依赖的风景。
你还记得我们是什麽时候第一次见面吗？我想你大概不记得了，就算我是戏剧社你第一个同年级的社员，尊贵轻狂的你，似乎也不会去注意到这种事，就像你曾经对我说过的种种诺言，却每个都逼的我不得不放弃一样。
「润蒙蒙杨柳雨，凄凄院宇侵帘幕；细丝丝梅子雨，装点江干满楼阁；杏花雨红湿阑干，梨花雨玉容寂寞；荷花雨翠盖翩翻，豆花雨绿叶萧条。」才刚踏进那房间，一荡气回肠的声音顿时钻入耳中，站在那草草画置的舞台上的你，轻轻摆起袖子，扬眉，眉尖的思念却压垮了眼角，当时的我并不了解词的意思，却依旧被震慑了。
「都不似你惊魂破梦，助恨添愁，彻夜连宵。莫不是水仙弄娇，蘸杨柳洒风飘。」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你，倚在梧桐树下轻轻拾起叶片，斑驳的回忆着过去的伤感，雨似乎乱洒於你似的，有种无谓的轻狂哀伤。
应该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吧，你的身影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海里，一双如怨似慕的眼神，於无声中锁进了千言万语，哀怨、思念、悲愤，我的身心只因你的一眼，而被紧紧攫住。
你说我会不会很傻？就因为你这一眼，我追随了你十几年。
当初我是为了什麽理由到戏剧社呢？这我已经不再清楚了，这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事我无法记忆了，所以我仅仅去记，你的事情。
後来我才知道，你们那天演的是白朴的《梧桐雨》，你那缓歌缦舞虽是深的我心，但後来却还是因为难度过高作罢，毕竟你们只是个小小的戏剧社，要跨足到这种古代的东西毕竟难了点。
这戏剧社真的没什麽人，你一个人兼编剧兼导演兼主要演员的，还都演男的，只因为戏剧社里面一个男的都没有，记得你还因此赌气说有天定要写篇只有女人的剧本，可惜这句话到今天都还没成真，你可能也不知道我当时认真的相信你这句话是真的的吧？
「喀搭」的一声，音响的声音被关掉了，同时也打断了我对过去的思绪，只见你站在我面前，拿起那片CD仔细观察着。
「这CD怎麽已经磨损成这样了阿？你也重复听这首歌听的太入迷了吧！」你笑着晃着CD对我说道，我也只能轻轻报以微笑。「那是喜欢听嘛！」
你似乎又不知道了，当初是你对我说，这首是最适合我们的歌。
「明明小姐你昨天还趴在我肩上哭泣着你的不愿离别，为什麽今天的你就有办法笑着面对呢？」轻轻挑起那根自屋旁轻轻垂下的柳叶，我低声问着，秋夜凉风，总是刺骨。
「柳树呀柳树，你可以告诉我到底该如何，才能把小姐留住呢？像我这样的奴婢，是否太过自私呢？」柳叶并未回答，它只是「沙沙」的用叶片摩擦着我，就像小姐平常做的一样，安抚着总是惶恐的我。
我想保护小姐，至死不渝，却总是被小姐保护。
「小倩，外面凉着，赶快进屋来吧！」出来叫我的小姐仅仅在衣衫上披了块披肩，这让我想起小姐向来是怕冷的，赶紧环着小姐一齐走进了房里。
「小姐您做着歇会，小倩去帮您泡杯热茶暖暖身子。」走进了厨房，拿着个茶叶罐在那敲着，小姐就站在後面默默的靠墙看着，那块披肩不是平常用的那灰色的，而是跟今早一套儿的牡丹花，配起小姐来那可真是好看，但，却令现在的我异常不安。
「小倩，柳树是不会回答你的话的，」突然，小姐从背後抱住我，将身体紧紧的靠在我身上，我这才发现，小姐的身子不如以往的沈重，为了我的任性，小姐究竟承受了多少责任呢？「但，我会。」
她起了身来，将我的头轻轻转过，眼神高深莫测，刚那无限疲惫的声音仿似假的，她用着一个狡黠的微笑看着我，我感到旁徨。
「小姐我不懂……」我感到我的声音在颤抖，小姐的微笑益发灿烂了。「柳树不会回你话，但我会；柳树不会帮你，但我会。」小姐的声音，低迷。
「来，把这壶茶拿去给老爷子跟老妈子喝了。」小姐从旁拿出了一壶不知道什麽时候泡好的茶，笑着递给了我，「让他们暖暖身子，让他们一夜好眠哪。」
「是的，奴婢知道了。」我欠了下身，正想从小姐手上接过茶时，却被小姐狠狠的敲了一下。「你又忘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准自称奴婢吗？」
「我救了你第一次，我就会在救你第二次第三次，我会一辈子保护着你的。」小姐的声音，依旧令我惶恐。
此生遇见你之前另一个我很遥远
蹉跎前世一生缘随年华飘远
我锁住时间算年轮一圈又一圈关不住对你的惦念
如果问说过去有什麽好回忆的、好总结的话，我会告诉你一个身为小孩子可以理解到的最简单的残酷道理，不在身边的，永远不是属於自己的，这简单易懂的道理，我却没办法比小时候还要清楚。
记得当年高一下，因为父亲调职关系，转学到了你们学校，这不是第一次转学了，而小但无法不懂事的我也相信，那不会是最後一次，所谓船过水无痕，我并不期待在这间学校可以得到什麽不一样的。
就当时的我而言，所谓的朋友，不过是种口头上的代名词罢了，当分别来临之时，一个个的洒泪离别，一个个的依依不舍，似乎你的离去是割去他们身上的一块肉似的，然而，不管当时感情看起来多好，只要离别，就算我等再久，那些人却是连一封信也收不到的好朋友。
自我介绍什麽的，那是练过无数次的了，面对的每次都是不同的面孔，而每次也都是不记得的面孔，紧张什麽的，早遗忘再不知道是第四间还是第五间学校了，对一群不需要记得面孔的人，紧张是无意义而好笑的情绪。
我不能说过去的我很悲哀，我只能说，我庆幸遇到了你、也哀叹遇到了你。看到了你，我开始认真看待人生，我却又赫然发现我的人生中不容许没有你。
高傲尊贵的你阿！我想大概是不会因为我一芥草粒而改变吧，想要伴随着你，我第一件需要学的事情是傻笑。
第二件被逼迫学的事情，是苦笑。
记得你曾对承诺过我，只要我演好《茶花女》里的玛格丽特，你就送我一个热吻，然而，即便我演到在肺结核的疼痛中染血白衫，搏得全场的静默哀悼，你却也只是在庆功宴的纸醉金迷，忘了你所谓的承诺。
从来都是我记得的太多，我却没有办法指责你记得太少。所谓的你曾经对我的承诺，我到底该相信多少？
只因为你的一眼，我究竟该承受多少的你的不记得？
记得你曾承诺过我，只要我演好《七夕》里的织女，你就陪我共渡一晚，然而，即便我在雀鸦彩桥上与你的双宿双飞，搏得观众的满堂喝采，你却也只是在社团的营宿旅行，戏谑的自以为是完成你对我的诺言，你却不知道我对此，期待了多久。
明明你就在我身边，为什麽无论如何我就是无法靠近呢？
你大概也不知道吧？为了留在跟你同一间学校，我差点跟我爸断绝父女关系，我大吵大闹了一番，後来以住在小姑姑家为妥协，每天搭车往返却要３个小时。
我从来都不敢跟你说什麽，我怕你会像丢下其他人一样的丢下我，我不像你，我是个无法高傲尊贵的平凡人。
是否该断了对你的追随？这样扪心自问的我，却只是弃械投降的任意在内心中徘徊着对你的思念。
这是个夜黑风高、万籁俱寂的夜晚，小姐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在路上奔驰着，我并不知道我们究竟要去哪，但看着小姐的笑容让我安心，却又令我心慌。
「放心吧小倩！我才不会嫁给别人作妾呢！多委屈我阿。」小姐刚刚那脸笑容仍在我脑中，我想笑，却又害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究竟该不该开心呢？
「走过这条路，我们就可以到下个村庄罗，我们一定可以一起逃出天涯的！」小姐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兴奋，她今天穿的不是平常的彩綉杉，而是一套简单的黑色衣服，想来大概是几天前买的吧……但我却什麽都不知道。
就在我在陷入思考的时候，拉着我的手的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我听见小姐轻轻的「啧」了一声。「呵，这可不是杨家的大小姐吗？都这麽晚了还想要干嘛呢？」
一个个慢慢举起来的火把，照亮了整个森林，也照亮了一个个村人狰狞的脸，更照亮了，我跟小姐黯淡的神色。
是呀，其实我根本不用思考也知道，到底会发生什麽事情，村人们不会那麽傻，我只是不想承认而已，我真的好想好想跟小姐一起逃出，真的不想要小姐进宫留下我一个人来，我真的是，太自私了。
「好阿你这个死丫环，竟然敢勾引我们家小姐？」只见老妈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把竿子，「阿发、小狗子，去把那死贱人给我抓过来！」一旁两个彪型大汉应了一声，用抱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他们，平常也是熟的。
但现在却容不得我说不行。
我其实不清楚我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剧本，但可以跟你演生死相恋的对角戏仍旧让我开心，但我每次，总是太过入戏。
我跟你不同，我并没有着你那样的好演技，我仅仅只是被戏跟你牵引着罢了，融入角色之中，我随着他们起舞，流泪欢笑，而你总是笑我，太过入戏。
但不入戏我该怎麽追随你了？还是就因为太过入戏让我无法割舍你呢？
这一季错过了花期只怪我比你先入戏
看江山如此的多情你是我每一处风景
就像以往一样，在高中毕业了之後，我依旧追随着你，而你也一样的残忍，从来不会看向落後一步的我，却又在我赶上你时贴我耳边轻轻恭喜，真的是，我无力对抗。
大学毕业之後，直接向职业生涯迈进的你，去了一个又一个的剧团面试，再一个又一个的推掉合格通知，毕竟高傲而尊贵的你阿，又怎麽可能屈居他人之下，对吧？
或许该说从高中遇见你开始吧，我就已然不知道我在做什麽了，以前一次又一次的转学所带来的成熟就像假的似的，我陷入追随的盲目里无可自拔，所以我，依旧跟着你面试了一个又一个剧团。
你从没拒绝过我的追随，这究竟该说是你的仁慈呢，还是该说是残忍呢？
抑或者，只是个不屑一顾呢？我从来无法搞清楚你到底再想什麽。
後来，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剧团打亮了你的名声，你自己募款、筹款创了这个剧团──梧桐雨，而我也，理所当然的加入了你的剧团。
重小烟的声音突然在收音机里卡住了，低迷的声音混杂着运转的声音，让我不禁皱了皱眉，是我听太多次了吗？打开了CD盖，CD还在兀自转动着，大概是这台收音机太旧了吧，我猜想。
收拾收拾了东西，我想也差不多该去练下一幕了，好像是最後一幕对吧？你说过一出完整的戏不一定要有结局，这是你自己的吊诡理论，虽然你编的戏总是大受好评。
你还记得你曾说过，这是一部为我们编的戏吗？我想你大概又不记得了吧？
一下一又一下的竿子打在我背上，身上小姐给我的旧衣早被撕裂的不成模样了，但却容不得现在的我说心疼，我只能跪在泥地上，强忍着泪水笑给小姐看。
「你们给我放开小倩！」小姐的身型我看不清，她似乎在大吵大闹些什麽，挣扎着被抓着的手臂，让我不禁担心的喃喃念到。「小姐……别这样……」我好怕小姐会挣扎到受伤。
「给我用力的打！」老妈子的声音在头上乌鸦似的叫着，一竿又一竿的打的更疼了，让我整个人跌在地上，挣扎着抬起头，我怕这样一个没注意小姐就会ˊ带走。
「拜托……你们不要这样打小倩……」小姐颓然跪倒在地上，双手摀着脸，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麽失落的小姐，让我不知哪生出的力气撑了身子起来，「不准你们欺负小姐！」
我感到我的声音响遍了森林，但却只是惹来老妈子更怒的一阵乱打，打的我昏了又醒、醒了又昏。
「好！我跟你们走！」突然，那竿子停在了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只因小姐的一声悲怆的怒吼。「我跟你们走，不准你们再打小倩了！」
小姐的身影，在泪眼模糊的我的眼中，有着我看不清的寂寥，我好想出声跟小姐说不要走，但我却只有，颓然到在地上的力气。
我作了一个梦，一个很久没有想起来的往事，那是我跟小姐第一次相遇的夜晚，而当时的我，只是个饿倒在路边等死的女孩。
「姊姊，你躺在这边干嘛？」小时候的大小姐，睁着圆圆可爱的大眼睛看着我，我笑了笑，想摸摸她那软软的脸颊，手却无力的躺在脸颊旁。
「不可以欧，睡在这种地方会生病啦！」小姐拉着我的手想要拖我走，很可惜她小小的力道并不够用，不忍让她继续待在这寒风中，我积攒了最後的力道沙哑说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小姐你赶快回家吧，你家人会担心的。」
说真的，我从没想到，我会因为这一句话被那小小的手狠狠的扇一巴掌，那小小孩瞪着圆滚滚的眼睛说，「我才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呢！我来陪你！」
就这样，这个小小孩跟我在寒风刺骨的冬季，在街上坐了几乎一整晚，而小姐那句话我依旧言犹在耳，「要是你没有地方可以去的话，就让我带你走吧！」
「小姐，你就这样走了，那我该怎麽办呢……」我又不禁自私的呢喃道。
「很好！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小雪的声音再度把我从剧中惊醒，她朝我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头，「你又流泪了。」低着头，我看不到你的脸。
「这样流泪妆会花掉的，你又，太过入戏了。」她不再多言，迳自走掉。
是呀，我太过入戏了，但，你却从没想过，我入戏，究竟是为了谁。
你…………那……无……一……吸
……笔只……你……思情……
重小烟的声音在收音机里面含混不清，让我不禁皱了皱眉，看来大概是真的坏掉了，是听太多次了吗？我看着CD，默默自问。
这毕竟是你给我的CD，让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听。
最後两句歌词是什麽呢？不知道为什麽有点想不起来了，明明听了这麽多遍，但在思考那两句歌词时，脑袋却是微微发痛。
算了，改天再去烧录一片吧，我不置可否。
这麽说的我却开始盯着那片CD，无法移开视线，其实我并不清楚我内心究竟经过了什麽样的纠葛，什麽样的扪心自问，但我却下定了决心。
或许是该，跟你断绝关系的时候了，我毫无说服力但毅然决然的对自己说道。
拨打了电话，我第一次感觉到这等待的来电铃声是多麽的令人煎熬，王心凌的《还是好朋友》不禁令我皱了皱眉。
「哎呀，你竟然会打电话过来，这可还真是少见呀！」电话的彼端你的声音依旧迷人，让我不禁咽了下口水，但嘴巴却乾燥的发不出声音。
「怎不说话呀你，不会是什麽难以启齿的东西吧？」你的声音，是一贯的轻挑而愉悦，让我不知所措。
「哎呀，难不成是要跟我约会吗？那可真是令小女子心慌慌而意茫茫呀！」你的笑声，让我内心构成的防线轻而易举的崩溃，我颓然的松下了无谓紧绷的肩膀。
「小倩，你什麽话都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突然的，你的语调变得低迷而沈重，剧中的小姐似的，是换你，太过入戏了吗？我笑了出来。
「柳树不会回答你，但我会，我说过，我永远会陪伴着你的。」是阿，那是你曾对我说过的承诺，是我记不清的错吗？还是因为你的诺言太多让我无法负荷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泪，又不争气的落下了。
「是！的！我们来约会吧！」我倔强的说道，我感觉到对面的你在暗自发笑。
「真是个要主子操心的奴婢阿，小倩。」你的声音，一如往常的轻挑，却让我越发雀跃。
电话挂断了，我不知所措，开心的嘴都快不会笑了，你知道吗？
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我向着我们的约定地点走去，终於你不再是你了，而是我们，我不得不自以为是而兴奋的想到。
然而，这该说是失望吗？还是该说是理所当然呢？你又再一次的失约了，等了又等，我不肯相信的等了又等，你却还是没带着你那高傲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
是我太过天真，又去相信你的诺言的错吗？我自我解嘲，却笑不出来。
然而，正当我离去之时，电话却响了起来。
「请问是雪小姐的家属吗？很抱歉告诉您这个消息，雪小姐适才遭逢车祸，现在已然送到我们医院抢救……」崩溃的声音，我第一次听到，是跟，心碎的声音很像。
所谓的醉生梦死，大概就是像我这样吧？小姐走了，我从此不知道该如何生活，我好像还住在原本的家里，又好像住在荒郊野外，一切的事情，我都搞不清楚了。
对於一直以为小姐会陪伴一辈子的我，没有小姐我不知道何谓生活，我想哭，却是眼睛发疼。
小姐似乎在街角等我，所以我总是急急忙忙的向前走去，却总是失望。
小姐似乎在屋外叫我，所以我连外衫都来不及飞奔而出，却仍旧失望。
没有小姐，没有生活，我自嘲，却是无可救药。
我想死，却舍不得这个小姐救下的身体。
如果就这样下去的话，或许有天我会莫名其妙的摔死，或者饿死吧？我不负责任的想到，又不能说我不期待。
然而，小姐你却又，辜负了我的期待。
那一晚，火烧京城，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我只是恍恍惚惚的惊愕着，毕竟这一切跟我似乎也不是那麽有关系。
恐慌的人们携家带眷的在街上跑着，时而有求救、呼喊声夹杂着，我还看到带着盔甲的官兵在路上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做什麽，我并不清楚，而我也不需要清楚。
然而，在那一片火焰当中，你就这麽不负责任的现身了，你单薄的身子被鲜血染红了，仅仅的一袭白衫被烧的面目全非，但你却面带着笑容的，倒在我怀里。
「我说过的对吧？我会一辈子保护着你的。」你的笑容，却是另我惊慌，那一枚，自胸口穿过的箭，我手足无措。
「我可是把林大员外杀了只为了出来见你呀！笑一个吧！」为什麽你还笑出来呢？我不懂，我的泪依旧不争气的落了下来。「为什麽为什麽……」我的声音，沙哑。
「没有为什麽，」你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小倩，抱紧我。」
紧紧的抱着你，我感觉到你的温度渐渐失去，「我说过，我会用我的一辈子保护着你的。」
你嘴角带着微笑，我泣不成声。
我匆匆忙忙的推开了那扇白色的门，里面尽是陌生的人，以及被包围在正中央的你，形象什麽的我也顾不得了，快步跑向前跪倒在你旁边。
「哪……小倩吗……对不起那我似乎因为要跟你约会太高兴而匆忙了点阿……」你高傲的双眼睁不开，依旧是轻挑的话语，你却气若游丝。
我到底是怎麽了，你就在我面前即将离去，我却连话都说不清楚。
「你阿……又太过入戏了……」我的泪水又再度自脸颊滚落，你挣扎着想要抬起手像往常一样的帮我拭泪，却是无力。
你似乎是放弃了，闭上了眼睛，嘴角不知道在咕哝着什麽，我轻轻靠前却听到你低低唱到。
你落泪我刹那崩溃无力下一次呼吸
若提笔只想为你画相思情一缕
「如果我现在跟你说我爱你，你会相信吗？」你看着我，似笑非笑。
此生只为你一眼已错过繁花三千
蹉跎前世一生缘随你到天边
我锁住时间算年轮一圈一圈关不住对你的思念
重小烟的声音轻轻荡荡
只有影子的声音飘然成寂
你静静的在我面前笑着
然而你的美
悄然而止
这首歌
我不听了
好吗
拜托你
回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