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花落計年 — 其二十二

正文 花落計年 — 其二十二

风吹进洞中带来阵阵寒意,她瑟缩了下,环紧双臂。原先想拉袁苍回去,又想起故事还没有听完,鼻子唏嗦一番问:「然後呢?」

袁苍看着她,双眸漆黑如夜,「没有然後了。」

她当场愣着,见男人往外头观望嘱咐天色已暗,举步就要走,情急之下扯住对方的衣衫,也不顾自己内心还隐隐惧怕着他。

「每个故事都有个结尾,不会随随便便就结束。」她固执的说,急於探究的心远大於害怕被袁苍冷瞪的怯懦。

袁苍被她拉得不耐烦,细直的唇线当下抿得老直。後来瞧她没有就此罢休的打算,浓眉扭紧,别扭的移开视线低声说,「那麽你就当这故事还没完结。」

她闻言再愣,「还没完结……」

说不出哪里古怪,纠结着脑筋,不期然联想到这些日子做的梦,而梦里她能感受大汉的喜怒哀乐,好似她跟大汉早八百年前就认识了。荒谬透顶的结论悄悄衍生,但她很快便使它烟消云散。乾笑一声,她嘀咕「哪有没完的道理」。袁苍不打算搭理,稍作收拾,捡起她扔在一旁的纸伞就要走。

她心不甘情不愿跟上,一边回味袁苍叙述的过往,心里头多出难喻的惆怅。她想,沧海离开时陶夭铁定是难过的。只是陶夭的七情六慾已经麻痹,因为他的光阴太过绵迭,没个尽头。

一时伤感。

回到屋内时没看见孙悟空,大概是走了。陶夭由屋内望见她跟袁苍沿屋前青石路走来,眯眼而笑,一股餍足悄悄就由内而外透出来。她心里一震,别开眼偷骂一声「妖孽」,加快脚步想回房里,没想到被陶夭迎面伸手拦下。

「袁苍带你到後头去?」他轻声问,还是笑着的,眼角勾魂。

「嗯。」

陶夭拉她同坐,「玩得愉快吗?」

拉开椅子想叫袁苍一起坐下,一转眼才发现对方早溜得不见踪影,刹那间就只剩她和陶夭,有些别扭。

她回想,「还好,但倒是听了个故事。」

陶夭只手托腮,「故事?」他含笑问,单纯想让她继续说下去而已,并非真心存疑问。

所以她依实回答,「……关於孟沧海的。」

霎那陶夭眼里似乎闪过精光,随後他垂眸不语,洁白指尖摆弄前些日子她摘下来当装饰的桃花。她见状惴惴不安,两手夹在膝盖间四处张望,藉此让自己不至於在陶夭面前心虚。

「那你听完以後有什麽感想?」

她睁着眼想从陶夭脸上瞧出端倪,此时陶夭恰好眸光转来,她躲闪不及,笨拙红着一张脸。

「没感想。」她粗声粗气的说。

陶夭仅笑,朱唇划上一个淡淡的弧度,像如酥雨中被打湿的桃花,艳得脆弱。她看着就觉得心烦,脾气一上来,眼眶红了一圈,感到难过又委屈。刻意别过头不看陶夭,但一双冰凉细致的手摸上脸颊,轻轻将她转过去,以无庸置疑的强势。

「怎麽说着说着就哭,真是小孩性子。」美人语带无奈。

她极少任性,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扁着嘴闷不吭声,看陶夭呵呵笑起来一扫方才轻愁,脸又凑过来,额轻抵自己颊处,身上的香味让她心荡神驰。

「你还真狡猾。」她狼狈的说,又恨又恼。

陶夭置之不理,拇指在她耳鬓摩娑,轻问,「怎麽个狡猾法?」

「我被留下的原因你从来没回答,和袁苍两个人明明知情又不愿意透漏……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打哑谜似的,我又不是神仙怎麽可能知道答案?」她絮絮叨叨,「要我留下也该有个明确的理由,比如说像我之前采野菜不小心触怒你,你报复,把我留下做牛做马。」

陶夭听完「噗嗤」笑出来,「如何触怒我,倒是说说看。」

她忖度,「哎……我有时候累了,沿途会摘些花,说不定也摘过你的桃子桃孙之类的。」

「我心眼没那样小。」

陶夭乾脆把身子的重量倚上,两手环在她颈後。恍然大悟自己被绕了话头,心生无奈,她发觉自己只能叹气作罢。

「……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太多,这辈子才被你耍得团团转却翻不得身。」

「是啊。」

陶夭好听的笑声近在咫尺,被她小小的「呿」一声。缓了缓,陶夭又把她搂紧,并不像平常玩闹似的拥抱,而是认真,像要嵌进自己身体里的用力。她慌乱起来,不知所措,下巴放在陶夭的肩头上,闻着他的发香愣愣失神。

突然陶夭又问:「为水,你知不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

她重重点头,「当然,我爱我娘。」

「……算了,我连那种爱都没感受过。」

陶夭说,她闻言心头一颤,顿时陶夭在心目中变得我见犹怜,心疼起来,双手不禁收紧。

「你还可以感受啊,从现在开始不算迟。反正你长生不老,怕什麽?」

他仅是回答,「但人类寿命有限。」

「那,你可以找妖精一起感受。」

陶夭不说话,放开她,嘴噙笑盯着她看,她想这个话题暂时是结束了。两手变得空荡荡有点习惯不来,乾脆放在桌上,找点事做,倒起茶喝。然後陶夭唤了她一声,应声回头,陶夭端正的面庞却逐渐接近,没停下来的迹象。

「不如……你教我吧?」

她一慌乱手脚并用,没控制好力道就摔下椅子,陶夭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扯往怀里。

瞪着面前明媚的眸子,她只来得及发出声可怜兮兮的悲鸣,唇上就一热,但对方立刻退开,接着连她警告的瞪视也不顾,柔软的嘴唇又再度覆上。

陶夭的吻像在试探,这里一吸,那里一吮,兜转在她两片唇瓣上流连不去,她倒是闭气闭得快驾鹤西归,差个一秒就要岔气时,陶夭总算停下。

「为水,还好吗?」陶夭吐气如兰,温热气息喷在嘴畔。

她被吻得七荤八素,忙着喘气自顾不暇,没心思理会陶夭的问题。

等呼吸一稳,她愣愣问陶夭,「你刚是在做什麽?」

「学着爱人啊。」

陶夭笑得满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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