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後,我当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直接朝身後偷袭的人来个肘击。
而对方动作倒是机灵,在我使尽全力将力气灌注在那一击後,对方马上放开我的胸部,赶紧往一旁闪去。
我脚步一转,熟稔地抬脚辨音往後方那人身上反踢。
虽然下意识反应的动作是如此,但我却忽略了一点──奴珂尔的身子从未练过跆拳道,所以筋骨还未完全拉开,只空有那抬腿踢人的姿势,欠缺扫过的腿风雨劲道。
所以,这虚软的腿踢,却让对方趁隙抓上了我的脚踝。
「哎呀呀,怎今个儿派来的人如此泼辣发狠?」慵懒的声音又从我身後传来,那声音有如春日暖风般让人舒服得身体发软,但他的话中却又如此不正经,害我气得深吸口气,用力地将脚往前再踢,试图想从他手上挣脱,但那手却还是将我的脚踝抓得死紧。
──老虎不发挥,当我是病猫啊?
我腰一扭,算准对方的位置後,手刀发劲先往後一劈,同时再用自己的肩膀朝对方撞过去。
「喝啊!」
「啊──!痛死我了。」
耳边传来对方吃痛的叫声,我的脚踝也从他手中松开,趁这空档机会,我赶紧转过身,摆出跆拳道预备动作──在原地来回跃跳,双手摆在自己的胸前做抵御动作。
在摆好架式之际,我也趁这时候仔细审视偷袭我的来人。
被我撞倒在地上哀号的,是一名面目清秀的少年,他身上套着一套靛蓝色宽松的深衣,明黄色领口微敞,襟面上头的绣纹为清蓝色浪花,以及绣色黯淡到几乎快看不见的去爪蟠龙。深衣腰部系着金色腰带,上头有仿螳螂图样,一块色泽温润的坠玉则绑在腰侧,
那少年一手扶地撑起身子,另一手则按住自己胸口,表情痛苦地说:「你这人怎麽这麽狠心啊?」
我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以在上位的姿态俯视少年。
「这叫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先轻薄人不说,之後还抓我脚踝,我当然要不客气奉还回去罗!」
他听了这话後,赶紧爬起身来,双手交叉於胸前,斜眼往我这瞧来。
「以眼还眼……这什麽话啊?孤想怎做,怎能容你这小小下人来说教?」
少年头上的冠帽歪了一边,有大半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哼!他当然不懂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句名言,这话可是从西亚巴比伦的汉摩拉比法典里出来的典故。
不过这人自称为「孤」,而不是我、仆,如果是古代中原人的话,会自称是「孤」的人,难道是……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说,我也不是什麽下人,本公主可是单于的女儿,本来就是你的不是,还反过来咬我?」
那少年一听到我自称为公主後,散漫的目光突然闪过一丝光芒。在那一霎那间,我眼前的少年,从原本看似不良少年的痞痞样子,流露出一股让人惊慑的气度。
「好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这胸部小的女人倒还满能言善道的嘛!」
「彼此彼此,你这矮子没资格说我胸部小。」
我眯起眼睛,以眼光余角瞥了一眼和我等同身高的少年後淡定地反讽回去。
「谁、谁是矮子了?」那名少年听握这麽说後,情绪激动地咬牙握拳道。
「嗯,我可没指名道姓啊,所以谁答腔就是指那人。」
「…………」
少年见斗不过我,只好悻悻然走到自宅的软榻前,整个人铺在软榻上躺下来不说话。
我站在他的左侧,看他懒得理我後,只好环视这屋子里的摆设。
屋栏雕砌,窗上雕花剪影落在屋内,纵使屋里的光线充足,但却积满了灰尘,随我来回走动间,扬起的灰尘飘散在斜射入屋的黄光之中。
「这里只有你一人吗?」
我往窗外的园林造景望去,随後视线往榻上颓废之人瞧去。
他的年纪应该和奴柯尔差不多,照理说这年纪的少年都该是开始发育茁壮,但我看他这副弱不禁风、瘦得皮包骨的样子,难怪身高始终无法抽高。
想起那盘午膳,我心中忍不住叹息:「难怪他会发育不良如此严重。」
这年纪的孩子通常得吃三碗饭,必须补充肉类这种高蛋白才能长高长壮,但是他却天天吃这种给猪吃的东西,也难怪会这麽瘦弱。
但依他的自称与这座院落的规格,其身分应该不小才对,火房怎会准备这些膳食给他吃呢?
「难道孤还奢望能有数十名下仆侍奉吗?」他手抓着一团软垫,身子斜躺,懒散的目光飘向我,语气满是不在乎,「别说孤了,你虽自称是单于的女儿,身分照理说应该是颇为高贵,但你却来做这等下人该做的差事。说到底,我俩都没好到哪里去。」
我肩膀微颤,听到他这一席话,我的视线仔细地直视着他,似乎想从那墨黑色双眸中看清楚他这人。
──他,不是如那副外表那样简单。
「对了,你会说南秦话?」他在榻上滚上一圈後,突然爬起来。
从刚开始到现在,我嘴里的舌头居然会不自觉地自动转换成南秦话,虽然这本就是我的母语,但是少年似乎对一位伊果努人能流利讲出家乡的话感到意外。
我眉一挑,一副理所当然样子回答:「当然罗!我的母亲是南秦人。」
「咦……?」他听了我的回答後,脸上突然闪过疑惑的神色,人从榻上站起身,手指扶在下巴上,做出正在思考的样子朝我走来。
──他该不会是想到我母亲的事了?
我虽想直接问他的确切身分,但是依他那外表吊儿啷当的跩样,我想他应该会随便用个理由呼咙过去,所以,我把这问题先摆在心上,到时候再找人探问看看。
「这也难怪,孤原本还在想……伊果努的女人不都是大胸部、大屁股,怎麽你会如此不同,原来你还混了南秦的血统。」在说这番话的同时,他的视线刻意停留在我平坦的胸前。
「看、看屁啊!」我手立刻挡在身前,双眼狠狠瞪回去。
果然,牛牵到北京还是牛,原先我还认为他是个可怜人,也许心怀大志却被关在这座豪华的监狱之中不得伸展,结果他却给我下这个结论!
──怎麽办,好想赏他一个德式背摔!
我瞪着他看,而他却回以我一抹懒散的笑容。
「而且别的女人不是柔若似水,就是小鸟依人,哪像你如此泼辣没规矩,像是从哪里来的野人似的。」
「哼!谁会笨到傻傻站在那给一个变态占便宜啊?」
听到我如此回答,少年用手搓一搓下巴,不解地问:「这就怪了,通常来这的女人家被占便宜後,都从孤这儿哭哭啼啼地奔出去,哪像你这怪人,动不动就出手打人,还咄咄逼人向孤说教。」
听了他的问题後我笑了,我总不能回答:现代社会的女性同胞们,老早就不是你们这群沙猪主义的禁脔了,女性的意识抬头,男人只要做出侵犯女人的事,女性们并不会闷不吭声,甚至还会还以颜色给他们好看。
我睨了他一眼後不语,收拾完桌面上的残余後,举步朝外走去。
「给孤站住!」
从我身後的屋里,传来少年的叫喊声。
──哼,你算老几啊?
我嘴上憋着浅浅的笑意,故意不理那声命令,继续往长廊迈进。
趴搭趴搭,在我走过曲折的长廊後,身後传来急乱的脚步声响,过没多久,我的手臂却被一股力量攫住。
我缓缓回头,视线对上少年慌乱的神色。
「敢问大人还有什麽事,非得要小的留在此?」
他顺一顺紊乱的呼吸後,沉声问:「你,明日还会送膳过来吗?」
听到他如此一问,我先凝望进他的黑瞳一段时间後,嘴角的笑意渐浓。
「倘若大人不嫌弃小的,那麽往後小的每日都会送膳来此。」我用力扯动手臂,让他松开抓住我的那只手。「但小的还附带条件,还望大人能遵守。」
「若是孤能办到的事,自然会答应。」
「我要你以诚待人。」
见到他微愣的反应後,我满意地走到门前,推开院落的大门,临走前还不忘回眸朝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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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写这段好高兴啊(容光焕发
铺设了这麽久,终於把男主角写出来惹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