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邂逅自她的生日，到他的生日结束，他们说好了就是如此而已。
她非得厘清这并非一场交易，但应该昏暗的此刻正明亮，纯粹的不再纯粹、粗陋的更是粗陋。环境不对了，她的思绪也乱的，於是寻求旁观者的协助。
「不是的！」她跟自己说。
「是的。」秦黛儿跟她说。
「他不会欺负我。」她选择相信他。
「半推半就很自然！」秦黛儿不相信任何男人。
「他只是喜欢我的个性。」她替他解释。
「那不上床才奇怪！」秦黛儿不想解释。
两手肘上桌，黎伊妮托起腮，弄皱自己苦恼的表情。
「都先收二十万了，难不成你要退回去，还是想连夜搬家？」秦黛儿左腿搭上右腿，坐得舒适些。
黎伊妮点头後穆之锋立即开了张支票给她。
「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他说。
甭提五十万，二十万对黎伊妮而言已是天文数字。她一个月在「黛儿酒吧」大概领六、七万块钱，扣掉和母亲的生活费还有定额偿还的负债，几乎就没了。这一笔钱已解除存摺上数字的旱象，且让她可以稍微大方地替自己和母亲添些东西。
过了八月四日又可以拿到三十万，这一笔钱又算甚麽呢？她不愿意他们的关系是交易，他也不愿意吧？她还不了解他，他也不会了解她吧？
「文易，弄两杯柠檬茶来。」秦黛儿朝在吧台里做清洁工作的服务生程文易喊。
「那家伙如果想对我怎麽样，我就不再理他，他也不能把已经给我的钱要回去！」黎伊妮自认这是好对策。
「你还在烦恼呀！」秦黛儿笑着摇头，「五十万都可以包个明星，而且每天都可以怎麽样，你让他怎麽样个一次值得了！」
「早知道不要跟你说！」黎伊妮越来越心烦。
程文易带来三杯柠檬茶。
这会儿晚上还不到八点钟，「黛儿酒吧」九点钟才对外营业，准备事项都做完的程文易拉把椅子跟她们坐一桌。
「伊妮你今天改变造型喽，很好看。」黎伊妮总是挽起头发的发型，今儿一头直长发就披散着，程文易也觉亮眼。
「是没心情弄头发。」黎伊妮拿了柠檬茶就喝。
「我知道你不会为钱撇开大腿，要不然早介绍你去高级酒廊上班，包你一个月就赚五十万！反正你相信他了、也拿钱了，就别再想了！」秦黛儿也拿柠檬茶喝。
明白自己根本是庸人自扰，黎伊妮还是得问：「黛儿妈你那麽会看人，你觉得那家伙可以信吗？」
「得了！我错看他一着！」秦黛儿摇摇手，「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想艳丽又高雅的绿芙是他的菜，才让绿芙坐他旁边，怎麽也想不到他会喜欢你！」
「我就说嘛，那家伙不是喜欢我的人，所以他不会对我怎麽样！」黎伊妮放心很多。
没想到那番话有这般效果，秦黛儿笑得无奈，「总之，不管他会不会对你怎麽样，你自己别放感情下去。」
「我才不会喜欢那家伙！」
「还有，别他说甚麽都好。」
「我懂！我开的条件很苛刻，我不辞工作、上午要睡觉、每天都得回家，那家伙都答应了，主控权在我！」
「但也别对他太差，首先，别那家伙、那家伙的，毕竟他在你身上花了很多钱，要让他开开心心的！」
程文易一旁喝着柠檬茶也听着。
他知道她们在讲黎伊妮和一位客人之间的事，在吧台时就全进了耳里，以致此刻心里和嘴里一样，酸的，因他喜欢黎伊妮，而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说文易呀，你今儿泡的柠檬茶怎麽酸得不像话？」秦黛儿睨他一眼。
「不会呀，跟平常一样吧。」黎伊妮歪着头边嚐边说。
有人知道了他的心事，但不是她……
酸，层层叠叠磊了又磊，成了巨石堆压在心头上，这使他表情扭曲，尤其看见她笑的时候，他真希望她再苦恼起来、再深切考量穆之锋对她的居心……
九点钟才过，穆之锋就来了。
程文易替他上酒时黎伊妮让秦黛儿带来，他一旁站着看着他们。
黎伊妮坐半天都不说话，穆之锋得问：「怎麽了？」
「没有。」黎伊妮欲言又止。
穆之锋得说：「我不希望是我们之间的约定让你面对我的时候忸忸怩怩的。」
黎伊妮点着头，拿起酒杯要喝酒。
穆之锋阻止，「昨天醉成那样，今天别喝了。」
黎伊妮瞪向他，「一下说我忸怩，我像平常一样又管我！」
穆之锋笑了，「对不起。」
「中午才见过面，你现在来做甚麽？监视我吗？怕我拿钱就跑了吗？」黎伊妮像黎伊妮了。
穆之锋笑得更开，「只是回家前想看看你。」
黎伊妮哼一声就别过脸，不让他看。
「你头发放下来真的很好看。」穆之锋伸手摸她头发。
她察觉了便躲开，「不要碰我！」
穆之锋给吓着了，愣了一愣。
黎伊妮立即察觉自己的反应实在太过激烈，「别在店里这样，要是给别的客人看见，会以为可以碰我们。」
「对不起，我知道了。」
「那我们来玩吧！」为免尴尬，黎伊妮张起职业笑容。
穆之锋说不，「我开车来的，不能喝太多。」
「那……」黎伊妮想不着除了玩，还能和他做甚麽。
「我们聊聊天就好。」
穆之锋的翩然风度全落去程文易眼中，塞得他眼中满满的，让他漏了才该注意的黎伊妮，不过也许这样才好，他不必看见她的迷乱。终究只能一旁看着、终究给不出她想要的，他该不动声色，更该无动於衷……
穆之锋侧了身子，顶上一束灯光投射下来，正打到面上，让程文易清楚看见他瞧她之时的炙烈眼神！他对她是有慾有求的，明白得很，她怎看不出来？她怎误解他对她是无慾无求的？
程文易愈加担忧，於是趁空拨了通电话给一位混黑道的朋友……
穆之锋要走了，秦黛儿让黎伊妮送他出去。
「开车小心点儿。」黎伊妮这话说得客套。客人消费额高便能得到公关小姐送出门的礼遇，她只是奉命行事。
「我会的。明天我打电话给你……」
穆之锋正说话，黎伊妮见着他背後一名貌如凶神恶煞的男人。
黎伊妮神情的变化让穆之锋转站到她身边，面对了那人。
那人向穆之锋逼近，「小子，我警告你，伊妮是我的马子，你少打她主意！」
穆之锋看向黎伊妮，她是一脸愕然。
那人也看了黎伊妮，但没任何表示，马上又将暴眉怒目转向穆之锋。
他正视那人，带着微笑的，「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伊妮，找我到底有甚麽事，请直说。」
那人啐一口，抡起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