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很顺利的结束,宾主尽欢,赵匡胤也命宗蓝先行留下,他要单独召见。
宗蓝在翎萝殿的偏殿中等候着,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赵匡胤的用意是什麽?要赞扬她的聪慧吗?还是有其他用意?
官稗野史上对於花蕊夫人与赵匡胤之间,有过几段陈述,有的说宋太祖喜爱花蕊夫人,曾经动过心念要她入後宫,最後因为些许因素而作罢。另一段则是说,宋太祖敬重花蕊夫人是个奇女子,将之视为妹妹看待,常常传唤入宫伴驾。也有一说为宋太祖强占花蕊夫人为妃,并且以毒药杀害孟昶。
无论是那一种说法才是真的,宗蓝明白自己得要小心应对。
「皇上驾到。」殿门外传来太监们的声音,赵匡胤到了。
宗蓝收回心神低着头,待赵匡胤走入殿门後马上就伏地接驾。
「臣妾见过皇上。」
赵匡胤停下脚步,「起来吧。」
「谢皇上。」宗蓝起身後依旧低着头。
「花蕊夫人别拘谨,朕今日特地留你,是想与你话话家常。」赵匡胤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望着宗蓝说:「跟朕说话别太拘束,心情放松点。」
「谢皇上。」宗蓝微微抬起头对上赵匡胤的目光。
「夫人,你今天作的诗,写得很好。」赵匡胤称赞着她,「朕特别喜欢最後两句,去年美景今年至,雨後荷花艳满池。」
「让皇上见笑了。」宗蓝淡然应对着,「臣妾所作只是些记事的宫词,无法与那些文人雅士相比。」
「夫人过谦,朕认为很好。」赵匡胤想起日前曾经听赵普提起过,花蕊夫人曾经在入宋的路程中,题写过一阙词。
「夫人日前不也写过一阙词吗?」赵匡胤开口吟道:「初离蜀道心将碎,离恨绵绵,春日如年,马上时时闻杜鹃。三千宫女皆花貌,共斗婵娟,髻学朝天,今日谁知是谶言。」
宗蓝没料到这阙词也传入赵匡胤的耳朵里,她急忙跪地後说:「请皇上恕罪。」
「恕罪?」赵匡胤被宗蓝的行为弄糊涂,他不解的望着她,「夫人何罪之有?」
「这阙词…这词…」宗蓝低着头越急着想辩解,却越是想不出好理由。
「夫人先起来吧。」赵匡胤展现泱泱大度,他微笑着说:「朕并不怪你。」
「皇上…」宗蓝抬起头望着他,心中充满疑惑但是先开口说:「谢皇上。」宗蓝起身然後沉默不语。
「夫人这阙词中展现出你远离家国的无奈与悲痛,字字句句听来悲切,让人为之动容,朕怎麽会怪你。」赵匡胤轻叹口气後说:「或许夫人应该憎恨朕吧。」
宗蓝低着头,「臣妾不敢。」
「朕不会怪你的憎恨,毕竟是朕亲手毁坏你的家国,让你必须离乡背井。」
「手下败将莫言论。」宗蓝抬头望着赵匡胤,「既是亡国臣虏,自当任人处置。」
「夫人莫误会,朕对你与秦国公均以礼相待,从来未曾将秦国公视为亡国臣虏,在朕的心目中,他乃是朕的臣子。」
「臣妾谢皇上仁慈。」宗蓝微微欠身後立直身子,那份气度都落在赵匡胤的眼里。
「夫人可愿为朕说说这阙词的由来?」赵匡胤好奇的望着她,「为何有今日方知之忏言之论?」
「当年在成都宫内,蜀主孟昶亲谱万里朝天曲,令我按拍而歌,以为是万里来朝的佳谶,因此百官竞执长鞭,自马至地,妇人竟戴高冠,皆呼为朝天。後来新宫嫔入宫,好梳高髻带起风潮,宫人皆学她以邀宠幸,也唤之为朝天髻。那知道今日却是万里崎岖,我们亡国为虏来到汴京朝见皇上,万里朝天的谶言,却是降宋的应验,岂不悲叹呀?」宗蓝一字一句说来铿锵有声,让赵匡胤为之震动。
「原来如此。」赵匡胤摇摇头,感叹着花蕊夫人的气度胜过男儿。
「那麽夫人,如若朕要你再作一首新的诗,你可否七步成诗?」
「七步成诗?」宗蓝想起曾经读过的那四句绝唱,她点点头後轻移莲步,跟着开口吟道:「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哪得知,十四万人齐卸甲,宁无一个是男儿。」
「宁无一个是男儿!」赵匡胤点点头连声赞好,「唉呀,夫人的气度过人,要是你为男子,朕不一定能顺利伐蜀成功呀。」
「可惜臣妾只是一介女流,无法领兵作战。」
「哈哈哈。」赵匡胤望着宗蓝,觉得她的态度从容又大方,心中升起怜惜之意,但是又马上想起光义之事。
「夫人,朕可否问你一件事情?」赵匡胤想起赵光义的请求,他想要的是蜀宫徐贵妃,不知道眼前的花蕊夫人是否就是徐贵妃?
「不知皇上想要知道什麽?」宗蓝倩然一笑,「如果臣妾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赐教。」
「这只是件小事,本来不值一提,只是朕有点好奇。」赵匡胤捻胡一笑,「夫人,不知道你们蜀宫之中可有位贵妃姓徐?」
「徐贵妃?」宗蓝微皱眉头,怎麽他会想知道这件事情?莫非……
「可有?」
「噢,回皇上,臣妾就是蜀宫中的徐贵妃,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宗蓝微微笑着,「如今我只是秦国公的夫人。」
真的是她!赵匡胤心中为之震动,想不到光义想要的徐贵妃就是花蕊夫人!
「噢,说得是呀。」赵匡胤突然也觉得有点唐突,他不好意思的说:「是朕鲁莽,请夫人谅解,朕只是一时间好奇罢了。」
「臣妾不敢。」宗蓝伶俐的说:「皇上如果还有其他问题,臣妾都可以一一回答。」
「噢,暂时没有了。」赵匡胤望着宗蓝关心的问,「夫人今天侍宴一整天,应该也累了。朕让人派宫车送你回去吧。」
「谢皇上。」宗蓝欠身谢恩。
「来人,送花蕊夫人回府。」赵匡胤吩咐着太监,然後又对宗蓝说:「夫人回去好好歇息,朕改日再传你进宫说话。」
「是,臣妾告退。」宗蓝就跟着太监一同走出翎萝殿的偏殿。
赵匡胤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下定主意,他要毁约!他不能把貌似京娘的花蕊夫人给了弟弟。
「光义,朕要毁约背信了。」赵匡胤决定要保护好宗蓝,「花蕊夫人跟朕的义妹如此相像,朕不能轻易就把她给了你。」
赵匡胤又想起与京娘的陈年往事,想当初初次与京娘到道观相遇,知悉她被恶霸所掳,便出手相救。隔日要从到道观中出发返回京娘的家乡,但是只有一匹马,两人共乘又恐陌生男女肌肤相亲,招人议论。
「不如去雇辆马车吧。」京娘望着赵匡胤,「奴家的弓鞋袜小,若是跟在马匹旁,一定跟不上。」
「不,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又需翻山越岭,马车不好照顾,我看马就让妹子骑乘吧。」赵匡胤豪迈一笑後说:「我就千里步行相随即可。」
「可是,大哥是奴家的恩人,怎好让恩人走路,我独自骑马?」
「你是女流之辈,脚力必当不如男子,我的脚大,步行合宜。」赵匡胤不在意的挥挥手,「何况以往赵某没有马匹之时,也是靠着这双脚行走江湖,无妨。」
「妹子尽管上马,我在一旁护卫,莫惊。」赵匡胤伸出手让京娘扶,京娘迟疑一会儿,只得扶着赵匡胤的手坐上马,然後赵匡胤拉着缰绳,然後迈开脚步。
「妹子别怕,这匹马个性温驯,不会惊乍乱跑。」赵匡胤回头看着京娘说:「还有我在呢。」
京娘微微一笑後说:「谢谢大哥。」
赵匡胤回忆往事,京娘的微笑与今日宗蓝的微笑重叠,两人如此神似,让当年因为京娘寻死自尽的愧疚之情,缓缓回到他心中。
待续
那小缇:
三生三世盟誓约,没有料到我与弘历是第二世的重逢
在一次意外中,我回到第一世,成为开启誓约的起端
那时的我,是五代十国艳冠群芳的花蕊夫人
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但是,当誓言支离破碎,我迎向最悲惨的命运
狠心抛下誓言的我,还能周全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