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一直等的雅玲始终没有出现，大半年的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同一个名字，但却是不同的人。还有一个常常看到却只有一个简单微笑带过的妤珊，清秀脸庞的背後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有她们的存在，我好像在地狱般的等待看了一点点的光芒。
「你爱我吗？」雅玲常问我这句话。我不懂，女生为什麽那麽爱听情话。
「很晚了，你快点回去。不用留下来陪我。」我说。
「你干嘛老爱赶我回去，我就是想留下来陪你啊！」
「我不要你陪啊，我一个人就可以了。」我不太会哄女生。
「你不爱我？」
我面无表情。
「你看吧，被我说对了，你根本就不爱我。」雅玲说。
「你要我怎麽回答，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
「就一句爱不爱有那麽难吗？」
「就算承诺天长地久又怎麽样，会离开的人终究会离开。你以前的男朋友都说爱你，结果呢，哪一个乖乖待在你身边的。这种哄女生的甜言蜜语，真的有这麽重要吗？」
「所以你也像他们一样，得到我之後就会离开我是吗？」
「我没这麽说，以後的事谁也不知道。」我说：「我们都还太年轻了。」
「我想问，你心里的那个她离开了吗？」
「我不想骗你，还没。」
「我可以取代她吗？」
「我不知道。」我说：「不要再问了，你快点回去可以吗？」
我依旧催促着雅玲回家，她依旧不回去。宁可累瘫睡在我车上，也不愿回去。她现在放寒假的期间，不用上课，有大把的时间跟我耗。
我已经下班，她还在睡，叫也叫不醒，只好又将她载回家里。说来也奇怪，到了我这她就醒。我想，雅玲又是盘算好的吧，每次都这样。
「亲爱的，我要先去洗澡，等会儿跟你一起睡觉，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她嚷嚷着，非常熟练的在我衣橱里拿一件衣服当睡衣。
每次雅玲洗完澡出来，穿着大衣妩媚的姿态，站在我的面前。可想而之，又是精疲力尽，这之後就换我去洗澡。
一天一天雅玲已经占地为王了，无论我怎麽赶她回她自己家，她脸皮就是比轮胎厚，不会难过似的一点一点向我亲近。而我，原本觉得这样不是好，现在变成有她在也没什麽不好。
「我的生活很无聊，除了去上班，就是待在家。你跟着我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觉得很无趣了。」我说：「我不会承诺你任何事情，我只会过一天算一天。你这样还愿意待在我身边吗？」
「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还太年轻。以後会怎样，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只想好好的享受当下的快乐。」
「好。」我同意。
上夜班真的是非常累人，脸上暗淡无光的气色。雅玲劝我离职或是调到早班，她说她不忍心看我一直熬夜下去，身体迟早会受不了。千拜托我，万拜托我，感觉她心里已经流泪了。
我答应雅玲说：「我会离职的。」
她听我这麽说，非常的开心。
刚好一件事情的导火线，我转身便离开了这个加油站。
我在办公室结帐要准备下班了，站长坐在他的位子上当我说没有努力推销汽油精，没有业绩，於是我直接跟站长吵了起来。
「你这麽喜欢业绩，你自己来上大夜班啊，我不干了。」我说。站长显得有点惊慌失措。
「你不做了，那今晚谁上班？」
「关我什麽事。」我一脸不甩。
「你怎麽可以这麽不负责任，你总要让我找到人再离职吧！？」
「我不要，你自己看着办？」我说：「员工工作的时候，老板最大。员工不做的时候，老板靠边站吧！」
我抬着头手插口袋高傲的走出办公室，我很想看看站长当时的表情是什麽，可是我连头都没回的走了。
我看着早晨的太阳，微笑着说：「久违了。」
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跟月亮作伴了，阳光这麽一晒，心情竟点亮了一下。一如往常，下班去7-ELEVE买奶茶。见到妤珊顺了口向她打招呼，说：「你今天心情好吗？」
妤珊点点头笑一笑。
走进家里庭院看到久没见到的房东伯伯，他慌张的神情好像出了什麽事。我向前问关心一下，「发生什麽事了吗？」
「你有没有空，麻烦载我去医院。」房东伯伯颤抖的模样。
「我现在就带你去，别急别急。」我说。我想是出了大事。
「谢谢，谢谢，谢谢…」房东伯伯说了好几次。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也说了好几次。
陪了房东伯伯好一阵子，我才知道房东伯伯除了已经先行离开的房东太太，只剩一个女儿，晴晴。这天电话来传一个坏消息，晴晴出了严重的交通意外，跟一台闯红灯的宾士车相撞。宾士车车头直直撞在对方车的驾驶座，宾士车车头撞凹了一大半，人没大碍。但晴晴就伤势惨重，正在手术室抢救。
房东伯伯在手术房外双手紧握的祈求，默念好几次一样的话：「老伴，千万不能带晴晴走啊！如果只剩下我，你叫我该怎麽办？」
好几个小时过去，医师告知病况，说：「性命是留住了，但可能永远醒不过来，请家属作好心理准备。」
「医生，你说清楚一点，我听不明白，什麽醒不过来。」房东伯伯着急的问。
「简单讲就是睡着了，醒来的机率很小。」医师明白的说。
房东伯伯受不了打击瘫软在地上，我陪伴在旁边不知道该怎麽办。一场车祸，就这样碎了晴晴和房东伯伯的心，也敲醒了晴晴妈妈在天之灵。
之後宾士车的家属拿着一张一仟万的现金支票，想私下和解。房东伯伯生气的说：「我只要我的女儿，其他的我都不要，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来…」
「这是我们的心意，请您务必收下，务必收下。」宾士车家属试着说服，「如果金额不够，我们可以再商量。」
「商量什麽，人命可以用钱商量吗？」房东伯伯说：「如果你们是我，你要钱还是要儿子。如果你们要钱，我现在就撞死你们的儿子，我倾家当产也把钱赔给你们。如果我的财产八仟万赔不够，我连命也赔给你们…」
房东伯伯愤怒难过到极点，回话之犀利。宾士车家属顿时无话可说。
我看着房东伯伯眼泪没有停过的模样，作为父亲再次失去挚爱的悲痛。一仟万、两仟万的支票摆在眼前就像是张废纸一样，我想就算再多的钱来赔偿挽救都没有用。
如此的情节在电视里无间断的上演，已有数不清的交通意外造成人间悲剧，每当从新闻里看到如此报导，我总是感叹着。
而今，目睹房东伯伯、晴晴活着却已碎掉的心，我突然觉得其实我好幸福。我的雅玲，虽然我见不到她，至少她还活着吧。我这麽想着心就开阔些。
房东伯伯一直守着晴晴的病床边，寸步不离，我能够感受到房东伯伯莫大的爱。真的深爱一个人，守护是直接的表现，不必多说。
我对雅玲的爱虽然不是直接的，却是以其他形式进行着，文字量持续累积着。文字不是我的专长或天赋，它可以算是一篇很长很长的家书。
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和雅玲见面了，家书将可以明明白白的说清楚，我是怎麽走过来的。这是我写书的原点，也是我的坚持。
离开加油站，我还没打算好下一步，时间突然多了很多。雅玲跟我说，大夜班是站长自己顾，因为短时间还请不到人，站长还边加油边骂我不负责任。
我则是耸耸肩，无关紧要。
几天来，我常去医院陪陪房东伯伯，当然雅玲也会跟着我过来。也正因为有她，我无意的找到了工作。
「你什麽时候要找工作啊？」雅玲催促问着。
「不知道。」
「医院有时候会缺行政人员，你要不要问问看。」
「我不要。」
「我不管，我帮你问问看？」在她一问之下，两天後我就在这医院工作了，工作内容就是收送诊间的病历资料。医院规模不小，刚开始我还会迷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