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六那天一大早,林海就开车来接她们去做火车南下,因为林海不放心让蔡小恩开车去,况且又是孕妇,所以他坚持蔡小恩她们一定要搭大众交通工具才肯让她们去,蔡小恩也交代过林海要帮忙照顾球球,两人才放心的去参加同学会。
路上金子轩的心情是很忐忑不安,因为即将见到十年不见的老同学,心情真的很紧张,蔡小恩则拉着她的手,给予她勇气。
「请问是要参加三年一班同学会吗?」站在门口的服务员亲切的问。
「是的。」蔡小恩拿出邀请函给服务员看,服务员才告诉她们往里面走。
「哇,是班长耶。」有人远远一看看到好久不见的金子轩,马上就通知在场的同学。
「哇,好久不见了,子轩。」看到好久没见面的同学,当然免不了一阵寒喧,但这也让金子轩非常紧张,因为她跟他们不一样,她没有上大学,而他们却个个都读过大学,现在也有不错的工作,她拿什麽跟他们炫燿。
「你现在在做什麽啊?」有个同学问起第一个尖锐的问题。
「嗯,」金子轩尴尬的看了一下蔡小恩,才缓缓说:「我自己开了一家咖啡馆。」
「那很好啊,自己当老板,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像我,我那个胖主管啊,很讨人厌的,每天都丢一大堆工作给我也就算了,加班费还不照时给,东扣西扣的都快剩下底薪而已,他简直就是吸血鬼。」那个同学抱怨了一下职场上的不顺。
「那这样你也很辛苦耶。」金子轩也替他感到不值得。
「子轩,那你结婚了吗?」另外一个问起第二个尖锐的问题。
「还没。」
「那有没有对象啊?」第三个。
「也没有。」
「好啦好啦,我们先坐下来吃点沙拉吧好不好,我是孕妇耶,不可以饿肚子。」蔡小恩跳出来替她解围。
「吼,你是想让我们都知道你现在很幸福吗?有老公养,还有小孩,又不用工作,说起来还真的是气死人。」一群同学抱怨着某人竟然可以大学毕业後就找到好老公,包吃、包住也就算了,竟然还包不工作,真的是气死他们那群为钱工作的要死要活还可能不够自己开销的人。
「你管我,我就是要让你们都气死。」蔡小恩向他们扮鬼脸。
「欸,好啦,我们先拿点东西吃好了,我想其他人应该等下会到吧!」
终於放过她们後,金子轩松了一口气,还好身边还有个蔡小恩,她偷偷替她加油打气,要她放轻松。
「哇,不愧是孕妇,连沙拉吧也都拿双份。」坐在她们对面的同学忍不住发出惊讶声。
「你吃你的不要管我,况且沙拉吧就是要吃够本才行,今天我可是带两个人耶,不吃够本怎麽行。」蔡小恩慢慢的喀起她的开味菜。
「子轩,你怎麽拿那麽少?」
「因为我看不到我想吃的。」金子轩因为吃不太惯生菜,所以每次的沙拉吧总是拿很少,甚至根本就不拿,只拿水果而已,偶尔她有看到用水果做成的沙拉,她会拿外,其他根本就很少。
「你要多学学人家,不要怀孕完了就变胖妹了。」
「什麽胖妹,我是孕妇,不要惹我生气喔,这样对小孩不好喔,小心将来他出生了,会跑来跟你们说,当初就是你们惹我妈妈生气的,害我的营养摄取不够。」
「吼,现在是怎样,怀孕就了不起啊?」大家开始闹轰轰的,金子轩知道她们只是关心蔡小恩,这种感觉很像回到以前念书的时候,大家会彼此打闹,也会替彼此加油和鼓励。
「欸,大家都在啊!」最後进来的史国伟和赖威志跟大家打招呼,却让史国伟像看到新大陆一样惊讶了一下,「班长,你终於来啦!」
「对啊,国伟,好久不见啊!」
「喂,史国伟,我也很久不见啦,不会跟我打招呼喔?」蔡小恩故意向他找碴。
「我哪敢啊,但我记得那句好久不见在上上上次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讲啦!」史国伟还皱个眉头努力想了一下当时的记忆,他记得那个时候的她还带着她当时还只是男友的林海来参加。
「那距离上上上次的时间也够久了啊,现在再讲一次是会少块肉是不是?」
「Longtimenosee,这样可以了吗?妈。」史国伟故意用很夸张的表情叫她妈妈。
「什麽妈啊?我还没生,小孩没那麽大。」此话一出笑翻全场。
「威志,你现在在做什麽啊?」由於之前都没参加过,所以也就不太清楚各位同学的职业。
「老师。」
「原来你志向是想当老师喔!」
「对啊,可能是缘分吧,就不知不觉考上师大了。」
「欸,我记得威志很像也还没有女朋友吧,你们要不要实现一下我们当初帮你们配的对啊?」其他同学加入打闹现场。
「你们会不会想太多啦,搞不好人家早就藏好一个女朋友了,只是不跟我们讲。」金子轩马上就把那些无聊的东西挡掉,当初她是班长,而他是副班长,由於他们的个性和外表都有点像,班上的同学就曾那麽无聊将他们配对。
「哇塞,你怎麽那麽厉害,知道他藏了一个女生。」史国伟惊讶的夸奖一下金子轩。
「我什麽时候藏了一个女生。」赖威志稍微瞪他一下。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没变耶,都会互相揭对方疮疤。」蔡小恩在旁边看热闹可开心的咧。
「什麽啦!」史国伟皱着眉假装想揍蔡小恩。
「不可以揍我喔,你揍我可是一屍两命喔!」
「对喔,你不说我都忘了,妈,我不可以打妈,不然妈就生不出来了。」史国伟越说越悲哀,致使蔡小恩拿汤匙丢他。
「什麽生不出来啊,我才不想生出像你这样的儿子咧。」
「吼,承认了喔,你是我妈。」
「你真的是皮很痒喔!」
「他跟你闹着玩的啦!」金子轩帮忙安抚蔡小恩的情绪。
「人差不多都到了吧,可以点餐了喔!」主办的同学拍拍手要服务生过来帮他们点餐。
大家就在这样愉悦的气氛下用餐,原先还很紧张要和他们见面的金子轩,这时也比较可以放轻松的和大家聊天。
「对不起,我迟到了。」一个女生歉疚的走进来和他们道歉,可是这却让金子轩的毛细孔突然都颤栗了,她不是不会来的吗?怎麽来了?
「她怎麽也来了?」蔡小恩也很错愕的转头看着迟到的赖苇婷,她想完蛋了,这种情况下她们三个人再次相逢了,只是这次她们却没有半点喜悦,在经历过那个事件後。
「咦?」赖苇婷看到金子轩和蔡小恩後,也尴尬了一下,她也是想说她们不会来才来参加同学会的,结果搞到最後是大家都来了。
「唉唷,我们财团金控的少奶奶来了,大家热烈欢迎。」大部分的同学都拍手欢迎她来,只有金子轩和蔡小恩没拍手。
「你们怎麽了?」看出不对劲的赖威志就小声的问一下金子轩。
「没什麽,你们赶快吃吧!」只是她们两个在面对各自点的餐点後,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能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种尴尬的场面。
「我去上一下洗手间。」金子轩匆匆的走进洗手间用水洗一下自己的脸,她慌乱的脸一定看出破绽了,她咬着嘴唇,思索着接下来该怎麽面对时,後面也跟进一位尴尬的对象。
「欸?」两人相见後,尴尬的不晓得谁该走谁该留在厕所里的窘境,最後金子轩选择先走。
「子轩。」赖苇婷忍不住叫住正要离去的金子轩。
「嗯?」金子轩是停下脚步了,可是却没有回头看她。
「你们过得好吗?」
「很好啊,我们很好。」
「是吗?那个孩子……」
「我把他送走了,我想我那时还年轻,应该没办法养起一个孩子吧,所以我送走他了。」
「送给谁了?」赖苇婷眼眶有点红红的问她。
「孤儿院,他有没有被领养走,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没再去看过他了。」金子轩强迫自己要讲这些残酷的话,可是她却也眼眶湿润略带哽咽,任谁都猜测的出她现在的心情。
「好啦,你赶快用用赶快出来,大家都还在等你这个『贵妇』同学呢!」金子轩说完就走出厕所,她擦掉她没看到的眼泪,努力让自己恢复成没事的样子再走回蔡小恩身边。
「你还好吗?」一见她坐下来蔡小恩就紧张的问。
「嗯。」
「你想不想先走了?」
「嗯。」
「那我们先买单再走好了。」蔡小恩拉起金子轩走出来向各位同学说抱歉,因为她们家里有事要先走了,请他们慢用,如果下次还办同学会的话,一定会陪大家到结束的。
走出像是地狱般的贵族世家後,金子轩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但眼泪却还是忍不住掉下来,蔡小恩抱着她安慰她一下後,两人就徒步的走着。
学校附近都没什麽变,还是一样的商家,一样的景物,只是心情不一样了,金子轩心情沉重的走着,却不知不觉走到以前住的地方,她想起有个人在楼下等她,这里现在换租给别人了,外面的景观也不太一样了,怎麽觉得有点陌生呢?
「走吧!」明知道来到这里她一定会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但蔡小恩却又不得不陪她来,毕竟她生活在这里也好几年了,可是却在八年前那场意外中让她搬离了这里。
路上两人都沉默了,金子轩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而蔡小恩则是不断注意她,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她能安慰她什麽,只能这样默默的陪在她身边,她其实心情比她更难过,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愿意的。
「子轩。」蔡小恩突然停下来叫住她。
「嗯?」金子轩走呀走的却没发现蔡小恩没跟在她身边,她才往後面看一下。
「你到底还要这样过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
「你这个样子,让我看了好心疼喔!」蔡小恩走上前去拉着她的手,心疼的眼神全表现在脸上。
「走吧,我们在不赶快走的话,会赶不上公车,赶不上公车我们就会错过这班的火车,错过这班的火车我们就得等下一班的火车,等下一班的火车,我们回家的时间就会很晚了。」金子轩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蔡小恩更不知道该怎麽帮她才好,有时候她真的很後悔,当初如果她没有打那通电话,那是不是金子轩就可以不用那麽辛苦了?
「走吧!」现在这种情形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只能这样陪着她走。
後面来了一辆车停在她们身边,摇下车窗後才看到里面坐着赖威志和史国伟。
「你们怎麽还在这边?」坐在驾驶座的史国伟好心的问她们。
「我们在做回忆之旅啦!」蔡小恩无奈的替金子轩回答。
「喔,那你们要去搭车了喔,要不要顺便搭个便车,我载你们过去。」
「真的吗?你要载我们?」蔡小恩突然很感动的看着史国伟。
「对啦,要就赶快上车喔,不然等下我反悔了,可不要後悔喔。」
「快快快。」蔡小恩马上催促着金子轩上车,任史国伟他们开车送她们去坐火车,直接省略坐公车的时间,路上金子轩只是含糊的回答他们几句,就无心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怎麽了?」一直有注意到金子轩的异状的赖威志,还是忍不住再关心她问她一下。
见她不说话,蔡小恩就帮她回答,「她只是在烦恼她店里今天公休少赚了多少钱。」
「屁啦,这点若是你的话,我就会相信,换做是她,打死我都不会相信她什麽时候变的这麽肤浅了。」史国伟忍不住回蔡小恩话。
「她不肤浅,那我就肤浅喔?」蔡小恩瞪着前面开车的驾驶者。
「欸,说你两句就不高兴,我真佩服你老公耶,竟然可以忍受你这种脾气。」
「我这种脾气有什麽不好啊,你说啊!」蔡小恩逐步接近史国伟,严厉的瞪着他,什麽叫做她老公可以忍受她这种脾气,她这种脾气有什麽不好的啊?请前面这位史先生麻烦好好的给她说清楚讲明白,不然她不确定她会不会在车上揍他。
「小恩,好啦,别闹了,国伟现在在开车耶,你这样闹很危险的。」金子轩突然回神拉蔡小恩坐好在座位上。
「还好有你,不然我不知道她等下会不会拿出开山刀把我碎屍万断了。」
「拜托我才不是你,出门还带那些危险的东西。」
「欸,你们住哪啊?」赖威志顺口问了一下。
「彰化田尾。」
「欸,那我们刚好顺路耶,还是我们送你们回去比较快啊!」赖威志提议着。
「赖先生,你现在是嫌我油钱不够多是不是?干嘛送她们回去啊,她们要搭车就给她们搭车嘛,你没事干嘛替我找麻烦啊!」驾驶者可是非常有意见在抱怨着。
「我们要回苗栗,不是会经过彰化吗?顺便去看看子轩开的咖啡馆,下次你还可以约暁玫过来喝咖啡。」
「喉,原来有人谈恋爱啦,难怪要他载我们回家就推三阻四的,原来油钱都花在别人身上啦,花在自己的同学上就舍不得喔!」蔡小恩故意说话酸溜溜的,让史国伟很不舒服,那又能怎样,只好乖乖送她们回去罗。
「我开的咖啡馆就在前面而已。」金子轩手着方向告诉史国伟开进另一条路直走,果然不久後就看到非常别致又很有气氛的咖啡馆。
待史国伟停好车後,他们就各自从车门下来看看四周。
「妈妈。」球球听到门外有车声,就下来看,果然看到金子轩回来的,马上就兴奋的跑过来扑在金子轩的怀里。
「妈妈?子轩你有小孩喔?」史国伟惊讶的看着金子轩,难怪十年来从来都没来参加同学会。
「对啊,球球,叫叔叔。」金子轩尴尬的替他们介绍。
「叔叔好,妈妈,今天同学会好玩吗?」
「好玩啊!进来吧,我请你们喝咖啡。」金子轩邀请他们进来参观。
「哇,真不简单耶,你一个人就有一家店。」史国伟惊叹着,虽然他还是会偷瞄一下球球,真不敢相信她竟然有小孩。
「来,请喝。」回到家後金子轩就比较自然和他们对话,虽然他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但她相信他们应该不会宣传出去的。
「你结婚了吗?」史国伟问了第四个尖锐的问题。
「没有。」
「你是未婚生子?」史国伟大声说话,却让赖威志摀住他的嘴巴,因为他替球球着想,他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让他知道他是私生子。
「讲话小声点啦!」蔡小恩也忍不住骂他。
「太惊讶了嘛,怎麽看都不觉得她会未婚生子啊!」
「你还讲。」
「不讲不讲,」面对另一只的母夜叉,史国伟只有闭嘴的份,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孩子的爸是谁啊?」
「史国伟。」这次连赖威志也忍不住和蔡小恩一起叫他闭嘴。
「我……我只是好奇嘛,你们有必要这麽生气吗?」
「今天如果换成是你,你会开心吗?」换赖威志讲道理给他听。
「好好好,我闭嘴总行了吧!」
「难怪你到现在都还没追不到人家,就是你那只嘴巴太不会说话了。」蔡小恩忍不住将炮火开向史国伟,顿时史国伟成了大家的箭靶。
「好啦,不要怪他啦,球球,你先上去陪阿嬷看电视好不好?」金子轩温柔的赶着球球上楼,因为她不希望他们在谈论他的时候,他在场。
「好。」球球听话的往楼上跑去。
「球球很乖耶。」赖威志看他很听话的跑上楼,没有像其他同年龄的小孩,活泼乱跳,妈妈在讲什麽,都马放在屁股後面。
「对啊!」
「那我现在可以问他爸爸的事吗?」
「史国伟。」蔡小恩终於忍不住打他一拳。
「小姐,你是孕妇怎麽可以动手动脚的?」
「是你太白目。」蔡小恩很严厉的瞪着他,她现在可是没有工具,不然她真的很想打昏眼前这个白目的人。
「孩子的爸……已经离开我们了。」
「子轩。」蔡小恩还不太明白爲什麽金子轩会说出来。
「在我怀孕的期间就已经离开我们了。」
「子轩你干嘛说这种的官方说法啊!」蔡小恩认为她竟然肯开口说了,况且球球现在又不在身边,干嘛不说实话。
「小恩。」金子轩瞪了一下她。
「什麽官方说法?」赖威志听出话中有话就问蔡小恩。
「就是她……」
「蔡小恩。」这次是连名带姓的叫着,要她别说出那个秘密。
「你们很像不把我们当成是朋友耶,有什麽事大家说出来聊一聊嘛,干嘛闷在心里。」史国伟突然正经八百的和她们聊道理。
「我们不会跟别人说的。」赖威志也再三保证要她们放心说出她们的秘密,金子轩与蔡小恩对看後,挣扎许久,金子轩才慢慢说出整个故事,在场的两人听的是目瞪口呆,谁也无法说出任何批评她的话,只能苦涩的将咖啡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