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玖,琼香暗庭影惊心。
待得梦醒时分,已不知是几时了,夜半静谧,身子的痛楚仍残留着,望着身旁的绍麒,我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下,没有出声,然而绍麒却不知在何时清醒了,他替我抹去泪珠,半是怜惜半是疼爱的望着我,「为何流泪呢?绾绾。」
我只是一瞬的辛酸,随即含泪又含笑的回他,「绾绾流泪,是喜也是悲。」我望了远方娓娓道,「绾绾这一生,最大的盼望是能和良人厮守一生,如今良人夫君是有了,可只怕没办法厮守一生。」
「这话何故?莫非朕非良人?」他略挑剑眉。
我低首,「您自然是绾绾的良人,可同时也是各宫娘娘们的良人哪,皇上您身为皇上终究是要雨露均沾的哪,这个道理绾绾明白,可绾绾是凡人罢了,怎麽可能完完全全的不在意呢,何况『红颜为老恩先断』,绾绾不过是浦柳之姿,只怕,皇上您转头就忘了绾绾了……」我越讲越是哽咽,「可绾绾是真的将皇上视为良人、夫君,才斗胆讲这一席话的哪。」我越发泣不成声。
半晌,他方叹了一口气,「绾绾,你可知晓?这偌大的后宫,只有你将朕视为夫君,对朕道出情意啊!」他拭去我的泪水,眸中略带几分情意,「朕答应你,朕绝不负你,好吗?」
我凝望他良久,「多谢你,绍麒。」
「你唤朕什麽?」他一把拉住我,问道。
我一惊,深怕自己弄巧成拙,只赶紧请罪,「绾绾知罪。」
「何罪之有?」,他眸中有异样且柔和的光彩,「这样唤朕很好,从来,没有人这样唤朕,你是第一个,亦是唯一一个,朕答应你,朕永不负你。」
我大胆的再唤了一次,「绍麒,君无戏言呐。」俏皮一笑,「这样绾绾可就缠住你一辈子哪。」
他朗声而笑,「朕不怕,让你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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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晨光微露,仍略带了几分睡意,一转眸,却不见绍麒踪影,只独自躺在褟上,却听得一阵密密的脚步声传来,只见一队宫娥捧着洗漱用具及衣物鱼贯而入,为首的姑姑见我已醒,便领着身後一队宫娥跪下请安,「凝小主金安。」
我淡淡一扬手,「起吧。」接着打量了为首的姑姑几眼,「姑姑如何称呼?」
「奴婢归兰,是乾清宫的掌事宫女。」她恭谨的回应。
我心下想到,既然是乾清宫的掌事宫女,便是御前伺候的人,不可怠慢,遂含了一抹清柔的笑靥,「归兰姑姑不必多礼,在我面前无须如此拘谨。」
她似乎略略松了口气,朝我微微一笑,「奴婢等伺候小主更衣。」
他们伺候我梳洗完毕後,归兰道,「小主用完早膳即刻要给皇后娘娘请安,请问小主要如何妆扮?」
我淡淡一笑,「不失礼数即可。」
归兰会意,替我择了一袭珊瑚色宫装,梳一个寻常又喜庆的如意高寰髻,略施脂粉。我随意瞧了一个作工甚好的缕金蝶恋花发簪,给了一旁的归兰,笑容满面道,「这给姑姑当见面礼吧。」
归兰赶紧跪下,「奴婢不敢。」
我亲自扶了她起来,「不过是个见面礼,姑姑就收下吧。」我又劝说了几回,她方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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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古法,妃嫔初次侍寝向皇后问安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皇后端坐受了礼,礼毕,即有宫女搀了我起来,皇后含着一缕和蔼的笑意,打量了我几眼後,便嘱咐我坐下,「凝嫔的气度真好,果然是大家闺秀,当真不同哪。」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执掌凤印,那气度才真叫人心服呢,臣妾怎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卖弄?」
皇后微微一笑,「凝嫔当真是讨喜呢。」接着皇后肃起面容,「如今侍奉圣驾,言行举止要格外小心,切莫生事,还得上慰天颜,下承子嗣,了解麽?」
我依言答是。
续着各宫妃嫔也陆陆续续到了,正在言笑间,皇上的贴身内监便进来宣旨,旨意如下:凝嫔裴氏,秉性柔和,侍寝有功,朕甚为安慰,着封容华。
众妃嫔皆诧异,素来侍寝均只晋一级,如今我却是直接从正五品升到正四品,硬生生月过了从五品。禧月夫人顿时扫了我一眼,她眸光凌厉,直教人心寒,然而不过转瞬间,她已领了众妃嫔朝我贺喜,我亦是极为客气的回了,接着又向皇后谢恩,半晌,皇后道乏了,众人也皆各自回宫。
我心下暗暗叹息,如今头一个侍寝,只怕树敌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