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鋼琴之王 — 第三章‧三

正文 鋼琴之王 — 第三章‧三

「现下,你甘愿去休息了吗?」李斯特转头面对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望着仍旧凌乱的前厅与厨房,祝梵辛皱起眉,摇了摇头,问道:「你将他们请回去,难道只是为了让我休息吗?」

李斯特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哼了一声。「既然你要求公平,我便做给你看。」

「倘若今天换做了别人,李斯特先生是否也会如此对待他呢?」祝梵辛又问道。

「你想说什麽?」李斯特插着手,冷声问道。

「李斯特先生。」祝梵辛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般说道:「我与你相处的时间不长──甚至可以用短来形容,而我不希望丢了这份工作,现下的我无家可归。於是,不论你如此费心於我身上的原因为何,我受之不起。」

说完,她直勾勾地看着李斯特,心里下意识地等着他的制裁、等待着他发怒──没料到,李斯特听了她的话,仅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简短地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上楼,留下祝梵辛独自一人,心中有些错愣、有些轻松、甚至有些怅然。

正如李斯特所言,一个月半过去,他不再给祝梵辛任何特殊待遇、不再关心她的状况、就如对待其他仆侍般地一视同仁。

自从李斯特的转变,卡琳也变了,她开始对祝梵辛热情起来,不只有改掉了对祝梵辛的称呼,更是时不时找她谈天说话,比照顾她的索菲还亲近。

祝梵辛对这个转变感到高兴,然而,尔时心中却若有若无浮现出一阵阵怅然若失之感。

一个月半过去,李斯特成天埋首於作曲之中,卡琳的肚子也有了起色,她开始和索菲学起了针织,成天便坐在沙发椅之中,伴着李斯特的琴声,替未来的宝宝打着毛线衣。

那天,卡琳又坐在沙发上打着毛线,她望着歪七扭八的毛线衣,不禁努了努嘴,放下手中的针,打了个呵欠。这时,祝梵辛正巧拿着抹布经过她面前,卡琳出声唤道:「梵辛!」

「是?」祝梵辛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虽然才刚用过午餐,不过我突然好想吃面包,麻烦你替我去市中心的烘培坊买一条面包回来。」卡琳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边说着,边从腰上的小袋子里头掏出一枚硬币交给了她。

「没问题。」祝梵辛接过硬币,点了点头,一刻都不敢怠惰便出门替卡琳买面包。

外头温度偏高,祝梵辛不过走了一小段路便已大汗淋淋,她抹去了额上的汗珠,转了一个弯走入阴凉的小巷里头。

此时为中午时刻,路上行人偏少,她快步地走着,忽然,一个力道将她整个人向後扯了过去。

祝梵辛大吃一惊,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被後头的人禁锢住了,整个身子动弹不得。

「你是谁?快放开我!」她大叫道。

後头的人「嘿」了一声,迅速地拿布条塞入她的嘴,用麻袋将她的脸盖了起来,又以麻绳将她的双手双脚綑绑起来。处在黑暗中的祝梵辛感到自己被对方扛了起来,身周的空气越来越凉,她知道对方将她带入了暗巷里头。

又惊又怕的她无力地挣扎着,心中不住地喊「主啊,救我!」但手和脚同时被綑绑起来,她的挣扎在对方眼中显得愚蠢。只闻对方「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再挣扎也没有用,没有人会经过这里,死心吧!」

祝梵辛听了他的话,停下了挣扎,被塞入的嘴吱吱呜呜想说些什麽。

「别着急。」对方冷笑道:「你看这不就到了吗?等一下我将棉条取掉,你爱说什麽便说什麽。」

说完,祝梵辛被重重地摔上地,无法活动的她在地上滚了一圈,随即被一个粗暴的力道压至墙上。

瞬间,麻袋被拿起,她终於能够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帘入眼中的是一名年约三十的男人,他的身材精壮短矮,五官粗旷,一双眼睛却精明地转动着。

「你……」祝梵辛近乎发抖的说道:「你要怎麽样才会放……放我走?」

说完,对方竟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自口袋中抽出一小把利刀,说道:「不要担心、不要害怕,要放你走很简单,你先将身上的钱全部交出来,再让我砍掉一根手指就行了。」

「天──」祝梵辛倒抽了一口气,赶紧道:「你要钱我给你──只是我身上的钱不多……」说着,她将卡琳给她的硬币掏了出来。「我只有这麽一点……」

男子将那枚硬币夺走,拿在手中东看看西瞧瞧,最後才冷笑道:「没有钱的话,便以你的左手代替吧──!」

他走上前先甩了祝梵辛几巴掌,又对她拳打脚踢一番,直到她痛得呕出血,接着,不顾祝梵辛惊恐的表情,男子割断了綑绑她的麻绳,粗暴地抓起左手,拿起小刀便要往下一割──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的身後忽然传出一声暴喝。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却当场吓得连刀都握不稳。

「王……王子……」他松开了紧握住小刀的手,结结巴巴地叫道。

「光天化日之下威迫一名无抵抗能力的少女,显然不是个好主意,是吧?」来者是雷齐维王子,他边说着,朝男子一步一步地逼近,犀利的双眼紧迫的盯着他。

男子吓得反应不过来,嘴巴喃喃蠕动着,喉咙却乾裂得发不出声音,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原本已经被惊得不知所措的祝梵辛,更是被眼前戏剧化的转变怔在原地,她甚至来不及检视自己的伤口,只见男子整个身子跪到地上,求道:「放我走吧,王子,请放我走吧。」

雷齐维王子冷眼看着他,什麽也不说,只是大声唤了一声:「把他带走!」

突然,转角处又冒出了两名侍卫,来到男子身旁,一下子将对方抬起,拖出了暗巷。

「雷齐维王子……」男子被带走後,祝梵辛尝试着站起身,却发现全身痛得无法动弹,微弱地,她唤道。

雷齐维王子来到她身旁,望着她身上的血迹,说道:「祝小姐,你的伤口必须马上包紮起来,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祝梵辛吃力的吞了吞口水,说道:「请将我送到李斯特先生的宅第──距离市中心不远。」

「你能够自己行走吗?」雷齐维王子问道。

祝梵辛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无助。

雷齐维王子见状,一言不发地蹲下身,将她抱起,举步走出了暗巷。外头,已有马车等候,雷齐维王子把祝梵辛安置於车厢内,自己则坐在她身旁。

马车缓慢的行走着,受了雷齐维王子的嘱咐,马车夫驾着马走在较平坦的道路上,使车厢内的颠坡减少了许多。

路途中,祝梵辛阖上了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虚弱地开口道:「雷齐维王子,幸亏你前来,要不然我的左手──」

话未说完,雷齐维王子便打断了她的话。「祝小姐,记着,以後请多小心,巴黎的治安不是那麽的好。况且……」突然,他停下来,甩了甩头,不再说下去。

「请您说下去。」祝梵辛半睁开眼,看着他的神情中充满了不解。

「不,没什麽,只是要告诫你,多多注意身边是否有危险,下次,或许便不会如此好运了。」雷齐维王子说着,转向窗外,终止了两人的谈话。

马车停靠於李斯特家门前,雷齐维王子先行来到门口,里头传来了杂乱的琴声,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敲了敲门,唤道:「李斯特先生?」

煞时,琴声终止,里头传来脚步声,下一秒,门被粗暴地打开,李斯特满脸疲倦,却在见到雷齐维王子之後愣了一下,问道:「王子?好久不见,请问您亲自前来有什麽事?」

雷齐维王子回头看了一眼马车,问道:「祝小姐住在你这里?」

闻语,李斯特不解地看着他,回道:「是。」

「祝小姐受伤了。」雷齐维王子说道,指了指马车。「她现在正躺在里头。」

听见雷齐维王子的话,李斯特瞬间露出复杂的表情,说道:「发生了什麽事?」

「祝小姐被街上的歹徒绑架了。」雷齐维王子解释道,看着李斯特的表情变化,他在心中暗暗感到有趣。

「该死的──!」李斯特的脸一沉,薄唇微微抿起,问道:「她的伤势如何?」

「请你自己去瞧瞧吧。」雷齐维王子说完,转身向马车走去,李斯特则跟随在後。两人来到车厢外,雷齐维王子指了指里头,说道:「将她带回去吧,她需要将伤口包紮起来。」

李斯特入了车厢,一眼便看到重伤的祝梵辛无力的躺在软椅上,瞬间,他露出了不舍的表情,轻轻唤道:「梵辛?」

「李斯特先生……」祝梵辛听见了熟悉的叫唤声,微弱地喊道。

李斯特蹲下身轻柔地将她抱起,走出车厢,对雷齐维王子说道:「谢谢您将她带回来。」

雷齐维王子笑了笑,坐回车厢内。「好好照顾她。」说完,他阖上车门,对马车夫下了一声令,只闻马儿「嘶──」一声,马车飞快地奔离李斯特的视线之外。

门外的声响惊动了卡琳及家中的仆侍,李斯特刚抱着她入门,卡琳便快步迎上来,主动关心道:「梵辛,你还好吗?」

祝梵辛微微地应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索菲则在见到她一身的伤之後惊叫了起来。「我的天──怎麽搞的?是什麽样的人如此狠心地这般对待你!」

祝梵辛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唉──以後还是小心一点──」索菲还想说下去,却给李斯特打断了,他命令道:「索菲,你去准备热水,将她的伤口清理乾净,再替她包紮起来,快!」

语毕,他快速抱起祝梵辛,让她安置於床上。楼下,索菲才刚烧着水,李斯特拉了一把椅子,於床边坐下,望着祝梵辛惨白的脸,不禁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不同於过往,祝梵辛柔顺地接受了他的亲近,她看着他,微弱的声音说道:「谢谢你。」

她憔悴的模样令李斯特心一揪,情不自禁地,他吻上她的额,离房前轻声道:「等索菲替你包紮完,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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