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更織情緣 — 十二、試著留下來

正文 更織情緣 — 十二、試著留下來

白云说:後来呢?

慕风说:後来,还是失去了连络。

白云说:这是命中注定的悲剧吗?怎麽可以这麽惨啊?

慕风说:我们很努力去做一件事:设法让他留在台湾。

白云说:那得很拼喔!

慕风说:对啊!超拼的。

白云说:所以说,巴布罗真的很行,很有一套。

慕风说:我也这样觉得......。

......。

巴布罗第一次来台湾;他的签证是观光性质的,但他并没有安排任何旅游行程。

说穿了,巴布罗只是想来看看我!

可惜阴错阳差,他几乎用掉签证的一个月时间在寻找我。眼看着时间到期的前五天他才找到我,在和我聚了聚餐以後,巴布罗告诉我他的想法:「安嘿菈!我想留在台湾!」

我吓了一跳说:「怎麽行!巴布罗!你不能这样做!」

「我知道不能用违法的方式,但可能有特殊的理由可以跟大使馆申请也不一定?安嘿菈!你可以带我去吗?我答应你,不再跟你谈想要和你结婚的事,但住在有你的土地上,我也会很快乐,这里对我来说像是天堂……。」他很真诚的要求我。

我想起那张“巴布罗的天堂”,对於只身一人的巴布罗,我真的感到说不出的无比心疼,如果他真心希望留在台湾,以他对我的恩情,我绝对会义不容辞照顾、安顿他的生活,但眼下自己就快要结婚了,就算他能留下来,也不知道该如何瞒着先生来照顾他?而且怎麽帮助他留下来也是个难题,几番思虑,我觉得走一步算一步,决定先解决留下来的延签问题,这关过得了,其他事情再说。

「巴布罗,好吧!我回去跟我妈说一下,明天我带你去大使馆问问。」我有了舍命陪君子的决心。

他也满心欢喜的笑了,好像忘了先前芸芸人海中要找到我的一切辛苦;我所认识的巴布罗,一直都是如此乐天。

隔天一早,我坐了计程车去接巴布罗。

「巴布罗!对不起,已经找到我了,还让你住这种破旅社!」我歉然的说。

「别放在心上,安嘿菈,你们这里的破旅社,比我住过的所有房间都还好,冷气、冰箱、电视都有啊!当然我也想去你家玩,就怕你妈妈不答应……。」巴布罗习惯性多话的说着。

「我妈已经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她也认为别让我男朋友家的人知道比较好,不然他们大概会怕你绑架我,叫警察来抓你,送你早日回多明尼加去。」那时我虽已订婚,但暂时不想跟他提我要结婚的事,所以没用未婚夫这个字眼,还故意开玩笑的说着。

巴布罗听了哈哈大笑。

我对他受排挤也丝毫不以为意的态度,再次打心里佩服。

我带着巴布罗去了多明尼加驻台大使馆,连番问了几个人;我都说巴布罗是个以前念书的同学,想留在台湾做一份报告,结果阴错阳差太慢遇到我,需要住久一点,希望能找个办法。

我们得到关於延签规定事项的说明表单,里面提到的条件需要有工作证明或相关公司提出的聘请证明文件。

这麽中规中矩,实在有点令人泄气。

後来有个老职员走过来,大概是不忍巴布罗一脸心切的样子,就蹦出几句话来:「会运动方面的吗?看他体格这麽棒,如果有当教练的资格,或者当棒球选手什麽的,让相关单位提出证明,就能申请半年以上的居留。」

虽然这对巴布罗来说是个好消息,但我却不知如何着手去替巴布罗找个体育界的管道,好让他留在台湾;但我也实在不好说放弃,再怎麽也应该尽力去试试,於是我面带难色的和巴布罗讨论:「你会的运动有哪些?」

「我是跆拳道黑带的啊!这个你应该知道,不然就游泳吧!再急的河流我都敢跳进去,其他的就要学了,任何东西我学起来都是很快的……。」巴布罗边想边说。

「哎呀!学再快也来不及!他是叫我们去问有没有可能当教练,哪有速成的教练?」我摸着头做疼痛状的说。

「那跆拳道或游泳好了,这我一定可以,我以前比赛的时候,好几次踢到对手,就马上结束比赛了,你知道为什麽吗?你看我这腿,你看看……从小跑给人追的够粗壮吧?」巴布罗自夸的说。

「好了啦!又不是叫你比赛,是当教练,你也要会教才行啊!依照你的想法,游泳和跆拳你哪样比较行?」我有点没好气的解释完再问他。

「跆拳道我比赛过,游泳都是自己在河里练而已,但也是很快的,我以前和同伴玩水中抓人的游戏,都是我抓别人,很少被人抓到的……」他又离题了。

我用指挥家的停止手势,笑着一直比到巴布罗眼前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不要跟我讲,现在是别人认为有让你留下来的必要才行啊!我看先试比较没希望的,找游泳的地方先问问看。」

我没什麽点子,就只好带巴布罗去海水浴场;我心想去那边逢人乱问,总比站在十字路口问的好。

我们去的日子不是假日,而且天气渐渐凉了,海水浴场根本没有很多人,我们每走近一些人,大家只是睇着黑黝黝的巴布罗看了一下就赶紧走远了,大概都想和他保持距离。

我胆怯又气馁的叹了口气:「巴布罗!你甘脆跳下水去游泳好了,哪有像我们穿这样来海水浴场的?人都给我们吓跑光了。」沾了订婚喜气的我,穿了套粉红色的洋装,还撑着阳伞;我故意糗自己,也不提巴布罗的肤色。

「好啊!不然我带你去游泳,当游泳教练不行,明天再去问跆拳道的门路吧!先去游泳……。」他高兴的说。

「说什麽!我连开口问人都不知道怎样问了,我还敢跟你去游泳,我......」我怕把拒绝的话说得重了,只好改口:「……对不起!开个玩笑,别生气喔!实在是每个人都看我们走近就闪开去,不知道要问谁啊!我是气这个不是气你。」

「安嘿菈!没关系!别急!我看有个人就动也不动的坐在那里,我们去跟他讲话,他可不能睡着……。」巴布罗比着一个人说。

我顺他的眼光望去,原来是在说救生员;他正斜躺在一把约有三米高的梯椅上,顶着一把大阳伞。我刚被阳伞遮着,还真不知那里有人,我赶紧走近他,还错用了英文说了声:「对不起!先生!」弄得巴布罗哈哈大笑。

我瞪了巴布罗一下,更正成中文:「先生,打扰一下!」

救生员欠了欠身,满有礼貌的说:「没关系,什麽事吗?」

我感觉松了口气,听口音是个山地人,我突然在想:「山地人和巴布罗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然後对他说:「我这个外国朋友来这里玩,可是签证到了,他很想多留在台湾半年,刚好他有游泳天份,需要有关的机构或单位发给他邀请函,可是我都不知道要去哪里问?你可以给点建议吗?」

「当救生员吗?那是考试的,只要念一本书,游泳游得好就行了」救生员说。

「喔!那他可以,他都扑通就往溪流里跳,满不怕水的。」我笑着说。

「真的吗?我也是这样长大的,太阳这麽大,叫他跟我比赛吧!」救生员说。

我跟巴布罗翻译,他满口答应,就开始脱上衣了,巴布罗是有备而来的,把泳裤穿在长裤里面了,不过他那也不是什麽泳裤,只是条运动短裤刚好裤头上有条可拉紧的带子。我知道多明尼加的男孩,游泳都这麽穿,在那边很少人会去买像样又贵死人的游泳裤,而旧衣摊的这类运动短裤,通常价值在二十块钱台币左右而已,在海水浴场他穿这裤子,倒是不显得奇怪。

巴布罗叫我翻译,问他怎麽比?

救生员满脸雀跃的精神起来了,摆手扭腰的边暖身边说:「很简单,两百公尺外有一根竿子,上面有一面红旗,冲上去拍一下红旗再回来,到这梯子算赢,这样比一下。」

我翻译给巴布罗听,最後担心的问:「巴布罗!可以吗?要跑还要游,那边可是踩不到底的深喔!……。」

这次换巴布罗打断我的话:「没问题的!」他突然扶住我的肩,并亲了我脸颊并轻声说:「别担心!」

我满脸通红的对冲着我笑的救生员解释:「这是他们外国的礼节啦!」

救生员笑意浓浓的问:「他是你男朋友吗?」

「嗯?还不是!…」但觉得这样讲满失面子的:「…他很喜欢我。」可是这样讲又损了巴布罗,最後甘脆说:「…我也不知道!」真的是有点语无伦次。

不过他根本不管我回答什麽的说:「喔!那我要拼一下罗!在女朋友面前他一定特别神勇,哈哈哈!」他爽朗的笑了笑。

我没再说什麽,反正愈描愈黑,做个无所谓的表情,然後转移话题。我看着跃跃欲试的巴布罗说:「要开始比了吗?」

「来吧!我会赢的,我也一定会留在台湾的!」他笃定的说。

他们在梯子两边用预备起跑姿势站定,由我用英文喊到三开始比赛。

两个不同程度黑的壮汉,咻地冲进水里,结果先踩在乾地上,没料到湿地的沙竟然非常松软的巴布罗,迳尔摔倒,就地滚了一圈。

「啊!」我惊叫了一声,往前跑了几步。

满脸沙粒的巴布罗,一手抹着眼和脸,一手比了个没关系的手势,又起身头也不回的向前跑去……,不一会儿,他就改用游泳姿势前进了,但已经和救生员差了约有二十公尺之遥。

为了看得更清楚,我攀上了几级救生员的座梯。

我看到巴布罗正缓缓的追上救生员;原来他真的是很能游的,我深深的吐了口气。这时我才发现:四周围有人注意到这场比赛,正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不时有人比着水面上的两个人。甚至有人大声喊问:「小姐!有人溺水吗?」

「没有!他们交个朋友比赛一下!」我用力摇手说。

我看到巴布罗在约一百五十公尺处超越了救生员。我既高兴却又开始担心起来了的想:「水变深了!真的没关系吗?万一抽筋怎麽办?唉!一个救生员在旁边我担心什麽?咦!可是如果他只顾比赛没看到他怎麽办?唉呀呀!别乱想!不会有事的。」

在心念电转间,我发现已超越救生员的巴布罗出了点错:他偏离了泳道!大概有三十度角的斜了开去。

原来擅游河水的巴布罗,在咸巴巴的海水里根本睁不开眼睛,在落後时还能跟着认位精准的救生员游,没料到在超越那一刹那,在茫茫海水中,竟是奋力往前游,不知道方向已经偏了。

等救生员靠拉在旗杆上向巴西布罗大喊,他才发现自己过了头,且偏了老远。

救生员等巴布罗也游回旗杆处,挑明不准休息的,就往岸边游回来。

巴布罗拉扯旗杆,把半身撑上水面,用西班牙文大喊:「安嘿菈!我回去了!」

看着巴布罗这样不顾一切的精神,遶了半个地球来台湾,千方百计的找到我,现在又想尽办法要留下来,我不认为他对我的爱会死心,那麽强烈的爱!那麽炙热的心!只因隔着不同的肤色让我无法去接受他,但我真的懂啊!我感动的流下泪来,恨恨的用指甲掐着掌心肉。

过一会儿,比赛的两个人分别上了岸,但巴布罗又偏了,所以冲回梯子边时,正好差了故意缓缓小跑步的救生员两步之遥。

气喘吁吁的巴布罗拍了救生员的手臂用中文说:「谢谢!」

救生员也喘着气说:「呵呵!还会说谢谢。小姐!你跟他讲,他没有输,他游得比我快,我是我们那一期的技能检定第二名,他这种技术当救生员没问题啦!」

周围已经聚拢了十几个人,直喊:「赞喔!」「赞啦!」「西洋的黑人没话讲啦!」

突然间,来了一位管理处的人,他问救生员:「到底怎麽回事?」

救生员不好意思的搔搔头:「没啦!刚好没什麽泳客,这位外国朋友说想考救生员,叫我试试他够不够格,真正是游得不错。」

管理处的先生一脸不高兴的说:「别这样乱玩!害我以为有人溺水!外国人不能在这里考救生员啦!除非回去他们非洲或是哪一国考啦!」

这几句话惹来众人对巴布罗的讪笑。他一脸迷惑的望向我。

我急忙解释说:「对不起!因为多明尼加大使馆那边,有人建议他当体育教练,他也想留下来,我们还不知道找什麽门路,只是路过这里来问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让我们请教一下?」

那位扑克牌脸的管理人员嗤之以鼻的说:「当教练?那我们这边的教练不就甭吃饭,不可能啦!不然就台湾全省四处去找看看,看哪里刚好缺人?」

众人的讪笑声中,让救生员改变了他原本的亲切态度说:「对啦!那不行啦!我看他是游得很快而已,姿势也不正确,不能当教练的啦!」

我跟大家点头道谢,让巴布罗套好衣服,就带着他离开了。

一路走着,我翻译大家的意思给他听,他显得有些失望,但他还是提起精神告诉我:「我们不是说今天问游泳的地方吗?明天才找跆拳道的地方,反正还有时间,再去问游泳池的人好吗?」

我的心,再次有被他的傻劲撼动的感觉。对他说:「好吧!去室内游泳池问问看,再不行我和你去泡泡水好了!」

这下巴布罗可乐了,一付我一起去游泳就好,不用问游泳教练的事的神态。

我住过民风开放的多明尼加,并不觉得穿泳装有什麽忸怩不妥之处;大部份女子穿泳装的烦恼,多在於对身材的担心,但对我来讲,如果是原本在多明尼加时,够我们东方人称一声“波霸”的女子,那可真是满街都是,跟她们比,自是用:「人种不同,懒得跟她们比!」来自我嘲解;但现在是在台湾!我站在穿衣镜前一直都对自己穿泳装的样子还有信心,而且当初和巴布罗走在街上,是主与仆的感觉,常被人乱开玩笑,会觉得不自然,但现在走在台北的路上,是交了一个外国壮汉的感觉,似乎还满容易去接受别人的目光。

我决定和巴布罗亲近的泡泡水,但那并没有示爱的成份,他大老远来到这里,先前也说了希望带我去游泳,实在不忍拂逆他的愿望,既然他那麽希望我一起去游泳,这是我们在多明尼加也不曾经验的事,就当是对这个好男人的一种补偿吧!而我也知道,经过这许多风风雨雨,巴布罗依然深爱着我,会等我,但却不致於会错意。

我和巴布罗愉快的玩了两、三个小时的水。一起提早吃了晚餐,然後各自回去休息,准备隔一日,也许毫无希望的前进跆拳道之路。

第二天,我们请了个计程车运将,载我们去问可能找到的跆拳道馆;大部份都是碰软钉子,但每个道馆也都会告诉我们再去某个地段再问看看……。直到过了正午,我们才找到一间更像样的地方,是某个跆拳协会的训练中心。

我看到里面练习的人还不少,心想:「这下该找对地方了吧!」便对一个在旁休息的大男孩问:「请问你知道他这外国人可以在跆拳道方面当教练吗?」

那人看起来是个吊儿郎当,脸带邪气的人,他用不屑的语气说:「有没有搞错!当教练?打得赢就是教练!你跟他说,喊一声要踢馆,我马上找人跟他打,他敢吗?」

「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想要解释来缓和这种挑战意味,但巴布罗却一直拉扯我,叫我翻译,应该是他猜出几分对方的意思吧!

我低声快速的用西班牙文告诉他:「他说要叫人跟你比赛啦!」

巴布罗马上告诉我:「反正不试试也没法子了,叫他们派几个人来比赛吧!」

那位好事的男孩也察言观色的猜到了巴布罗的意愿,马上对道馆内的夥伴大喊一声:「非州的精武门派人来踢馆罗!」

我面有难色的向听了渐渐靠近的人说:「不是啦!他是想办体育专长的签证,看是不是可以当教练?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跟他介绍一下。」

一个略为正色的黑带选手说:「先打个友谊赛吧!就怕他是吹牛的,当教练就是黑带再晋级就行了嘛!他有黑带吗?」

我点了头,并担心的用西文问巴布罗:「你真的会打吗?巴布罗!」

他肯定的提出方法:「确定!叫他们比赛一场,三个回合,派三个不同的人好了,也不必计分,就请大家公评看谁技压或击倒者为胜。」

我翻译巴布罗提的方法後,他们觉得颇有意思,答应了巴布罗提供的方式;刻意先选了一位身材和巴布罗一样的壮汉。我听到有人说:「中重量级的比赛喔!看会不会有人抬出去。」我想说些点到为止的话,又怕惹人笑话,只能怯生生的吞咽口水,心里乱成一团;最後只好双手交叠的环在胸前,暗暗祈祷、希望巴布罗没事。

权当裁判的人拉着两人的手对着我喊说:「小姐!告诉他友谊赛不用拼命,但如果技不如人受伤也不负责喔!」

我翻译着,满怀担心的看着巴布罗。他却笃定的向我点点头。

第一回合比赛开始。

我对跆拳比赛虽然外行,但看得出来对方出脚的次数比巴布罗多,但巴布罗身手也很敏捷,对方就是踢不踏实……。过了好一会,突然间巴布罗来了一个正面压腿,对方虽然挡了一下,却连退了好几步,好像胸口有点受伤……。又交缠了几下,裁判哨音就响了,时间到。

第一个选手骂道:「干!第一场先让他啦!铜人兴啊!你上去啦!注意他的脚力,我不曾遇过这麽有力的……。」

「竟然赢了!这个巴布罗!」憋住的气总算松弛下来。我心里窃笑却又担忧的想着:「但接下来的是个铜人?少林寺十八铜人!那不就打死不退的吗?我的妈呀!」

我知道巴布罗房间里有勃鲁思‧李(李小龙)的海报挂像,多明尼加人很崇拜中国功夫,其实现在的台湾人学武的风气早就衰微了,但在多明尼加只要不说破,他们还是总认为黄皮肤的人各个身怀武艺,这倒是种无形的保护,要归功於早年的一些武打电影,不时都在多明尼加的电视台播放的缘故。巴布罗是个刻苦上进的人,想不到连学功夫也学到有一些火候了。

在我满脑子思绪翻飞中,第二回合已经开打。

这个铜人兴浑身的劲力惊人,满场的呼呼声应该是嘴巴发出的,却也像真是拳脚打出来的。巴布罗似乎是闪避的比上一场更多,但我并不指望他再赢,希望他别受伤就好了,可是我还在想刚那一场,巴布罗也是出腿少,厉害的,只要有准头的一脚就够了……。

正想着这念头,就看到巴布罗使出一个大弧度的回旋踢:他整个人起跳离开地面,在空中扭身啪的一声,脚背正正踢在对方脸颊上。铜人兴虽然伸手挡了一下,但看样子顶多卸去一半劲道,就这麽蹶倒在地了。

全场静了几秒钟,接着传来连串的咒骂声,看着全部的人围拢到比赛的擂台边,我真怕他们联手痛打巴布罗一顿,忙着大喊:「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试试看能不能挡得起各位的赐教,没有要伤人的意思……。」

可是咒骂声压过了我的声音,闹轰轰的尽是一些粗俗难听的话。幸好在铜人兴终於撑着坐起来後,骂声才渐渐止息;铜人兴抹掉刚留出的鼻血,众人才有改口夸他不愧是铜人的。

在满场混乱中,显然有位带队或者教练的人刚吃完饭回来,他听了大家的报告後,叫大家静下来,只说了一句:「愿打服输!」

然後第三回合的挑战就来了。

第三回合那位刚到的先生推出一个号称刚得过奖牌的国手。

我赶紧去那位先生的身边,跟他解释我和巴布罗来此的真正目的。但他显然不太关心这个了,很明显的,一言不发的他只想要赢!我本想说三回胜了两回,怎麽还要比?但是自己有求於人,却也不好意思质问。

我有点绝望的安静下来,只能祈祷巴布罗平安的撑过这一场,我真的再不指望他能赢了。

第三回合比赛开始。

我衡量对方的身高和块头明显的比巴布罗壮硕,但我也不懂量级的分界,不敢提出质疑。那时我甚至想闭上眼睛、摀住耳朵,但却不能真的这麽做。

这两个人的攻击动作,很明显的都是慢打却一招致胜型的。这当时类似昨天看着巴布罗游回岸上的感受,又促使泪水雾湿了我的眼,我伸手抹去泪水,再抬头时却发现巴布罗被挡在背对我的国手的身前,只露出一个头,他那双眼睛竟然不是在看对手,而是在看着我。

就在我惊觉不妙,用西文大喊:「小心!」的时候,显然已经太慢了,巴布罗的腹侧重重地挨了一脚!他抱着肚子萎顿在地。

全场欢声雷动,却让我觉得全身因恐惧而颤抖,我告诉那人:「先生,我们输了,停止比赛吧!」

原本一脸严肃的他,这时终於有了满意笑容的说:「看他还要不要站起来继续比啊!」

我喊道:「巴布罗!放弃别比了!」

巴布罗却固执的站了起来说:「比赛就是要坚持到底!」他乾呕了几下,幸亏来这里之前没吃东西,也吐不出什麽来。

接下来的时间,那位国手显得经验老到,也把这当成国际赛似的,竟尽量躲着劲力已不如前的巴布罗的攻势,直到鸣笛响比赛结束。

带头的先生终於和我说话了:「他打得很好,有大将之风!哪一国人啊?」

「多明尼加!」我说。

「多明尼加不是专打棒球的吗?他如果会打棒球,也许能去当职业洋将,但要让跆拳道协会聘请他的可能性,几乎等於零吧!」那位先生说。

我皱着眉头道谢,心里咿呜的大叫一声:「妈妈咪呀!又白忙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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