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托着下巴，静静凝望着头上缠着绷带的妈妈，有好多不舍，伸手摸了摸妈妈日益消瘦的脸庞，白头发也是，越来越多了，曾几何时，妈妈变的如此憔悴了？
「荷希……」一听见声音，我反射性的护住妈妈。
「滚，谁叫你来的？」我不畏惧的对上男人的眼。
「荷希她……怎麽了？」男人的眼眶蒙上一层雾气，我怔怔地，忘记我到底该做什麽了。
「都是你！」我的泪水在也克制不住的掉落。
「我……？」男人有些不解的看着我，现在的他，跟之前的爸爸一模一样。
<fontface="标楷体">妈用着颤抖的双手抚着我的脸，鼻子为之一酸，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掌心。
「别怪你爸爸。」妈红着眼，说出来的竟是这番话。
别怪……爸爸？
我并没有追问为什麽，凝望着妈妈，微点头，看着她缓缓沉睡梦中，尽管我百思不得其解。
关上窗户，感觉有种说不出口的不安，拉上窗帘。
房间内的一切、破碎的酒瓶……还有那到现在还是鲜明的血液，就快令我崩溃。
到现在我才发现，事情来的过於措手不及，而我又是多麽的无能为力……
「别自己乱想。」我一愣。
「你怎麽……」他搂住我，低沉道：「别说话……等等我就会走。」
和刚才一样，只是这个拥抱变的温柔许多，不在带有那麽多……占有。
脑中的思绪紊乱，连呼吸也变的急促，我不知道该说什麽。
「谢谢。」我只能吐出这句话，这是我目前想到，最贴切的话了。
他将我压在墙上，深沉的眼里，包含千言万语，可惜我解读不出来。
「一次也好……」他的泪，落下了，而我……全然不知所措。
「我想爱你……」</font>
※
我灌着冰开水，不顾後果的。
男人有些颓丧的站在我身旁，不发一语，而我脑中所回荡的，还是刚刚那些话。
<i>「别怪你爸爸。」</i>
为什麽？
<i>「一次也好……我想爱你。」</i>
明明才，第一次见面……
太多疑问了，我想知道答案，却又无从追寻起，为此我感到烦闷不已。
「璇音，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男人语气虚弱。
「你最清楚不是吗？」我握紧宝特瓶。
「璇音，拜托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好吗？」男人带着恳求的态度，让我错愕。
我该怎麽说明？
脑中不断重复再重复，事情就这样历历在目，却不晓得该用什麽形容词。
我无法将昨天才甩了我一巴掌的人和现在哀求我的人连成一块，完完全全的，无法想像。
「总之，就是你拿了酒瓶，砸了妈妈的头，还有，你也把家里搞的一团乱。」虽然简单的叙述了这个事实，但是对我来说无比残忍。
男人颓然的倚着墙，抱着头，脸上透露的尽是不相信，他蹲在一旁。
「不可能的……」眼泪，就这样滑落，带给我太多震撼。
就这样，他晕倒在一旁，我还来不及反应，已经有人叫了救护车了，才刚送妈妈进医院、接着连他也要一起进医院是吗？很好，是不是我也跟着晕倒会比较理智？
尽管不愿意，但我还是得基於一个女儿的身分照顾他，现在的爸爸，面容和蔼多了，不再凶恶。
忽然的，手机震动，我疑惑着从口袋掏出来，萤幕显示着──
「罗旭。」
下意识的蹙眉，可我仍接了。
「璇音，你在哪？」电话的另一端，劈头第一句话，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不重要吧，这麽晚了，打电话来……？」我的语调没有起伏，平平的问，「我想见你。」
顿时，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强装镇定：「晚了，明天吧。」
「不要，我要现在。」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却有着不容许拒绝的霸道。
我吞了吞口水，思考着如何拒绝，他却好像根本就不给我拒绝的时间：「立刻，我在你家楼下那家咖啡厅。」
语落，电话挂断了，还是依旧啊，霸道的态度。
拎起包包，披上外套，还是往咖啡厅走去了。对於他的态度，从以前我就不曾拒绝和生气过，不知为何的。
※
「你还是一样，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他啜口咖啡，讪讪的笑。
「你还是一样，不会更礼貌的邀请。」我喝了口冰凉的绿茶。
「半斤八两啦。」他掬起灿烂的笑，勾住我的脖子。「话说好久不见，不想我吗？」
「少恶了。」我白了他一眼。「这麽晚了，你会找我还真是稀奇，还没调好时差吗？」
他摇了摇咖啡，笑笑地，「是啊，还没调好。还有，我很想你。」
「就想跟我说这句话？」尽管我还是会为了他的话而感到紧张，可是，早就失去那份悸动。
「想看看还有没有机会嘛！」他的个性还是这麽乾脆，想说什麽就说什麽。
「是回来看看，还是要长住了？」我凝视着波动的绿茶，随意的问了。
「你希望我怎麽样？」他还是不改这种厚脸皮的态度，「我不是你，怎麽知道你是要怎样。」
他故意将我勾的更紧，喝着他的咖啡，「我是问你，你的想法呢？」
这让我愣了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
「看看吧。这里还是没变，你刚刚到底在哪？」他有些随性，我凝视着他的侧脸，很想对他说，你也没变。
顿了顿，「医院。」
他瞠眼，抓住我端详了好一阵子：「你生病了？」
「如果我生病就不会来了。」我吃吃地笑了起来，他虽然有些霸道、不过还是这麽迷糊……和关心别人。
「也对。」他抓了抓头发，有些困窘的笑了。
我趴在桌上，有些怀念的感觉，但我明白，那不是爱：「喝了咖啡，你不怕等等睡不着吗？」
「我没打算要睡啊。」他开朗的大笑，望向窗口：「陪我……等天亮吧？」
我吐了口气，点点头。
「这段时间，你好吗？」他摸了摸我头。
「还过的去。」我扯起一抹笑。
「听起来不怎麽好。」他没有追问，但是露出体贴的笑容。
「那你呢？」我将视线落到他胸口，银色的光闪了一下：「你还留着？」
「嗯，还留着。」他从容的说。「生活还不错，至少，不会太差。」
我三年前送他的链子，他还留着，老实说，多少有点感动。
「不会太差就好，太好了……」我困倦的半眯着眼。
「想睡了？」他温柔的询问。
「有点……」我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
「那就小睡一下吧，我很想和你一起看日出。」他为我披上外套，这个笑容，格外的模糊。
「日出……」回忆慢慢回笼，嘴里喃喃的念着，沉沉睡去。
<fontface="标楷体">「你看，日出喔。」不知不觉的，我又回到了当初的情景。
「很美。」我紧盯着日出，和煦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子照进来，就算身心疲惫不堪。
「在这个位置看日出最美了！我想第一个让你知道。」他笑的傻气。
我被他的笑容弄得屏住呼吸，凝望着太阳缓缓上升。
「旭，我们还要一起看日出喔。」我笑的开心。
他点点头，捧住我的脸，吻了我，在日出的见证下。
「璇音，不可以……从我身边跑走。」他低声，不安的说。
「不会的。」我许下的承诺，不会的。
场景没变，可是这次，他的表情变的凝重。
「璇音，你愿意等我吗？」他苦笑着问。
「……」犹豫了，当时的我，犹豫了。
「我很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愕然的，他出国了，我却迟迟未给他答覆。
很想……跟我一起看日出！</font>
我突然惊醒，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怎、怎麽了？」他紧张的抹去我的泪水。
「日出……」我含糊不清的说，指着窗户。
他没有把视线放在日出，而是望着我，又一次，吻了我。
三年前、三年後，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日出，却有着不同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