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冷清的肇庆火车站，我招了一辆三轮车，说“去派出所”，司机是个晒得黝黑的大叔，马上露出个恐惧的表情说：“派出所……你这不是想我自投罗网吗？”我好奇说：“你犯了什么罪？”他小声说：“犯了天大的罪啊……就是‘穷’罪。”随即哈哈大笑。我忍不住笑，他更加得意起来，把车开得飞快，而且一路上扯皮个不停。
公路两旁的山慢慢地倒退，那些怪石嶙峋孑然独立的石灰岩，像一个个与我素未谋面的齐杰，略带冰冷地看着我。我自嘲地在心里说，樊雨啊樊雨，见你的男友又不是见未来岳父，怎么我会有点紧张的样子呢？
三轮车到派出所门口，我付了钱，司机大叔冲我吹了个口哨，拐弯就走了。我进去派出所，好不容易才在拘留所见了营营，又杂七杂八地把手续办了，再看着他签了一份悔过兼保证书，才领着这小子出了衙门的大牢。
“凌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营营有点恶心地说。
“儿子乖，回去在你宿舍门口弄个火盆，跨过去你就算是浴火重生了。”我想起他自杀的母亲，冒了几个鸡皮疙瘩。
“唉，这次嫖妓的代价太高了！”
“你能有这样的认识太好了，以后千万别再犯这种低俗错误。”我绷着脸说。
“我不是说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呢？”
“我是说花了两千块钱嫖一次太贵了，真他妈的贵！”营营看了我一眼，大言不惭说：“两千块的服务应该是绝对顶级的吧，但那个大姐连口爆都不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你他妈的，你一点悔过的心都没有吗？”我狠狠地往他屁股踢了一脚。
“悔过啊！早知道就还是去嫖我女友小燕好了！虽然她绝对不肯让我完成我的最终梦想……就是吞精，但是至少她实惠啊，而且她的乳交真是不错。”
“你他妈的你满脑子就是这些事。”
“怎么会，本质上我绝对是一个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现代化事业接班人啊。凌哥，这二千我知道你也是借的，我会想办法还你，但是这人情就大了，我是没法还，要么，我安排你跟小燕睡一觉，算是小弟的一点心意？”
“好啊！你打算怎么安排呢？”
“简单，就是你再约上樊雨，我们四人约会，晚上开房的时候，你和我找机会趁黑换房，那你还不是得偿所愿？”
“让你的小燕帮我乳交？”我脑力立即浮现小燕那质感和形状、大小都堪称极品的胸脯。
“对，你爱咋的就咋的嘛。”
“那你打算怎么对付樊雨？”我好奇地问？
“那还用说，那当然是口爆了！……唉，樊雨那嘴巴那么小巧精致，一定棒得很！”他瞳孔发散地联想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又踢了他一脚，他嘿嘿一笑却没躲。
“以后你再出这码子鸟事，别再找你替补老爸我！”我冷冷地说。
“好！下次我一定小心谨慎地行事，绝对不会被抓……狗日的，二千啊，真他妈的贵！”营营痛心疾首地说。
“你就当是嫖了你自己，买个教训吧。”
“不，我就当是嫖了派出所的所长姑娘。”他两眼瞳孔再度发散又意淫起来。
去到营营学校，又跟小燕一起吃了饭，才发现小燕根本不知道营营嫖妓被拘留的事，他们俩一边吃菜一边旁若无人地亲热，还大开我跟樊雨的玩笑。我说：“樊雨有男友的，叫齐杰，你们别老开我和她的玩笑，万一落在齐杰耳里就影响不好。”
这两人听了先是诧异，继而摇头叹息，最后营营语重心长地拍着我的肩说：“凌哥，没事，别灰心。想当初小燕还不是有男友？我还不是轻松把那小子的墙角给挖了？听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吧？所以说不管樊雨有没男友，或者有没嫁人，只要你自己的性功能还在，你就还有机会——对，就是这么回事！”
我无语，抓了把花生米往他身上砸去，他哈哈大笑，随手捡起一颗就抛进嘴里。
此事之后，直到现在，十一二年来，营营一直没再找我解决同样的事情，也不知他是真的悔过了还是一直运气好。
撇下营营，我去找樊雨。樊雨在一颗木棉树下等着我。初夏的感觉刚来，木棉不甚平整的树干有精神地挺拔着，枝丫上树叶虽不婆娑，但却嫩绿得惹眼。樊雨还是去年见面时那个短发，但穿得却像个小公主，还提了个可爱的粉红小包，给我的感觉是像在一位亲切的女子身上强加了可爱元素，有点说不上来的突兀。当然不是说樊雨不可爱，但对于她的可爱当时的我没有深入的体会，只是觉得不是用一套天蓝的公主连衣裙体现得出来的。
“这衣服……”见面第一句话，我就向弯着嘴露着洁白小牙的樊雨说。
“不好看吗？”
“最近走可爱路线？”
“怎么？你有意见啊！我本来就很可爱！”她不满地说。
“也不是有意见，但我觉得你还是走玉女路线比较顺眼。”
“哼，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这混蛋能体会我的魅力。老实跟你说了，这衣服是齐杰买啊！”
“齐杰是谁啊？很出名的吗？”我装傻说。
“齐杰就是俺男朋友大人！”她把小提包往肘弯里一收，伸右手穿过我的臂弯，带我往前走去。可能是太久没见，她便高兴得过了份，或者是跟齐杰恋爱后变得大胆了，竟然勾起我的手臂来。我不好拒绝，只好由着她。
“哎呀，忘了你已经是插在牛粪上的鲜花了！”我说。
“怎么？后悔了？当初我这朵鲜花可是在你面前努力地盛开，可惜你自己眼瞎，不懂‘花开堪摘直须摘’啊！”她说着掐了我一下，一种淡淡的香皂气味舒服地飘进我的鼻子。我看她的脸，她的眼睛看着路面没看我，唇色还是有点暗沉，但没一会，她滑嫩的脸却泛起一阵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