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風揚女傑之有鳳來儀 — 那個待續未完,這個新的開始

正文 風揚女傑之有鳳來儀 — 那個待續未完,這個新的開始

有些事就是这样,你曾经想放弃、想遗忘,却无法抹灭还有不断渴望。

「东方妈妈告诉你,落叶总是归根,你天上的爸爸妈妈一定也希望你回于家认祖归宗。」

她已经忘记东方妈妈为什麽要在她决定选择跳级念医学系时跟她说这些,以前她倔强不肯认输一心只想超越再超越,姓氏对她来说又算什麽?那不过是一个代号,要她改从母姓也可以,她从没想过亲情渊源这件事对她很重要。

不过,她现在懂了。

经历许多生老病死,当上医生执业後,她原以为她已经看淡小时候那憎恨的仇亲意识,兜了一大圈回到台湾想嚐试回到她曾刻意远离的圈子,还破例委托东方妈妈为她牵线。

没想到一而再、再而三碰壁触礁後还是没什麽太大进展,原以为只要她出类拔萃的爬上顶端成就,对于家而言就是回报他们当初鄙弃她的方式。

她原本出生家世彪炳的医生世家的亲戚,从她跃升医疗杂志名扬海外那天起,再也没人敢称她是铁扫罗刹,没人敢在这名利当道的世界看不起她这个在医学界,具有影响力的不祥之人。

但她错了。

根深蒂固的观念并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尤其是对那些传统又自豪的生技医疗大家族而言,她是他们纯白纪录里的污点。

就算那不是她本身的问题,他们还是把命运不能承受之重的担子也一并归咎在她身上。

他们的认定再加上巧合的发生,就成为她被遗弃在外的命运。

看看办公室桌上的时钟已经交叉呈九十度垂直角,于凤仪阖上资料,神情凝重地走到护理站准备巡房,每天她必须走这一遭试图软化于家对她的敌意。

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需要被认同。

医院VIP病房长廊安静,一层楼里三区只有十八间病房,星期一、三晚上九点是她固定巡房时间,巡的房间不多只有三间,都是她重要的病人,里头包括于氏生技医疗集团的前董事长于海涛,目前于家仅存的于家的大家长。

「打扰了,您好,医师巡房换药。」护士长走在她面前推工具车进房,她有点紧张忐忑地跟在後面进去,虽然明知又是免不了一场唇枪舌战的冷嘲热讽,但她必须这样做。

她只是想得到一个亲人的认同,而不是什麽都拥有,同时失去更多。

「哼,淑芳啊,扫把星又来巡房,生人回避。」室内一名穿白色蓝条纹相间短袖运动装的矮胖中年妇人,一脸鄙夷眼色不善地瞥过去一眼,从病床旁边站起来让出走到让护士查看点滴。

「哎呀,爱达你都不知道,就是有人巴不得叔公早点过世好来争遗产,那个什麽………喔!司马昭之心每天显而易知,你不懂这些妖魔鬼怪的心里在想什麽,因为我们是人呐……」另一名较为年轻的妇人身材瘦高、两颊凹陷一副苛刻的模样,莲花指对着空气到处指指点点。

换点滴的护理长忍了几星期终於忍不住,轻手轻脚地调整点滴流速,轻声对躺在病床上半身不遂睡着的病人说:「于伯伯,这剂药会经由点滴注射回流经过心脏,久了你一定会感受到这剂药的疗效对您有多好,伯伯要加油,赶快好起来。」

「你这护士真是多嘴,看完就赶快出去别妨碍病人休息。」护理长一换完药,立即被叫爱达的妇人拽离病床旁边,一副想把她活剥生吞的模样。

「对不起,我还没有看完病人,请家属不要妨碍我们,否则如有医疗疏失我们会请你们自行承担负责。」于凤仪像千年寒冰面罩寒霜,拿起床脚医疗纪录表,眼角余光横扫一眼气愤的两人对她敢怒不敢言。

曾经她以为一蹴可几的亲情,没想到是如此遥不可及的疏离。

「再怎麽权威也敌不过克死亲人的事实,医疗权威又当上院长那又如何?家族禁不起一颗小小砒霜残害。」说出这样夹枪带棒苛薄话的,不是一旁两个有敌意一直盯着她做记录的夫人级女士,而是刚从外头买了宵夜回来的一名年轻男子。

手里提着热汤菜的塑胶袋,从一进门就是顶着苍白虚弱的面容,眼如豆小的表情十足十盛满恨意地瞪着于凤仪一脸平静,连最小号的男性外套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松垮,像大上两号的衣服。

于凤仪完全不受影响,秉着专业的态度执行巡房的责任,语气没什麽波折对他们交代。「术後脑中风的情形已经有改善,请家属维持良好交谈情绪,医者父母心,我相信他会好得更快。」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男子把东西放在餐台上连看都不看她就坐下来。

护士长蠕动嘴唇想再说什麽,但想到医护人员的受训准则是要以中立的心情对待每个病患家属彰显医疗专业,许多话到嘴她就忍下不再多嘴,以免院长也难做人。

于凤仪淡淡扫过在场每人一眼,眼神彷佛要牢牢记住他们每个人的模样,用无声的警告告诉他们,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麽都无法反击的小女孩。

「再住院观察两天,如果你们想办出院让私人医师在家诊治再说。」她最後眼神落在清瘦男子的身上,如同每次相同,在他们怨恨憎恨眼神下,不带任何情感离开病房。

如果想把一切归咎在她身上,那就让他们怪吧,对她而言不痛不痒也没什麽损失,她只想有爷爷认她这个孙女就够了。

「院长,于家的人怎麽老是对你针锋相对,他们说的话好像每次都针对你,为什麽?」护理长把送药车推回护理站,站在于凤仪整理病例的身侧问。

虽然她问了院长很多次,但是院长每回都是同一个一号表情冷冷回答她不清楚,让她好奇心八卦到极点,她们的院长不沾锅做得十分彻底,行事也很神秘,如果能挖到什麽秘辛,在同事里可是能大大炫耀一阵子。

「你不需要清楚,把你的专业范围做好就好。」于凤仪飞快在病历上写上记录,然後阖上交给护理长,脱下医师袍准备回家。

「院长慢走。」护理长难掩失落地目送她进电梯,直到她身影被关在电梯後才回头做自己的事。

夜深人不静,夜生活在现在才正式起幕,看着手表指针走过十一点,于凤仪开着双门小跑车滑顺地跃出地下停车场,奔驰在台中中港路上。

又一天结束,每天过着反覆的生活,规律地安排事业与副业的作息,偶而会和杨齐娟或风乔絜她们一起聚餐或过生日,这是她自以为平淡冷静的人生里唯一盼望它发生的曲线起伏。

以前她总以为爬到顶端之後可以睥睨世界一切,看那些曾经得罪过她的人都向她摇尾祈求,因为她有最精湛的医术和医疗资源做靠山,每个人都会经历生老病死这一关谁都不能幸免。

所以小时候谁欺负过她、谁看不起她,她都放在心里,因为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有机会让他们嚐到更痛苦的滋味,无论是以任何一种方式。

世界是很小的,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不期而遇。

不论你是谁,都有可能在世界的一角遇到死对头或是想见的人,这就是缘分的奇妙之处。

车窗外的夜景缤纷闪烁在不夜城,她开车正经过着名的酒店区,看见许多醉翁不在酒,或是衣冠楚楚准备吆喝一群人进酒店消费的衣冠禽兽,名为谈生意做交易,实则只是为自己寻花问柳找藉口,然後拉了一堆人做合法掩护非法的举动,深怕万一被抓到会闹上家庭革命或是老婆女友翻脸。

再下个路口转弯是夜店林立的七期豪宅区,许多自诩为时尚的年轻人都聚集在这里厮混,饮酒作乐欢闹喧嚣。

这一切常常看在她眼里都是一些不智之举,这些地方往往最容易出事。

她拉起手煞车停红灯,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正好响起。

「我是凤仪,请说。」她按下耳边蓝芽轻声答应。

「要来小酌一杯顺便来面试一下吗?」电话里传来曲熙仁轻柔的语调。

「我有缺人?」她怎自己会不知道?

绿灯亮起,车子拐弯进熟悉的小巷,停在一栋美术馆附近一栋庭园式大楼前,按下遥控器朝管理员打完招呼直驱而下。

「防范於未然,防着凯珍一点,帮你多应徵一个人来协助你白天的工作,身分我会帮你先确认过。」

「嗯,知道了,那麻烦你。」于凤仪一手托抱住医院资料和风扬的资料进电梯,「明天见。」

「好,一定让你满意。」

于凤仪顺手将蓝芽电话挂上,一只手腾出来掏出感应钥匙打开自家大门。

把一堆资料放在客厅茶几上,整个人疲累闭上眼瘫坐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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