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会是永远的亲人,我们之间没有羁绊这件事,是凤仪一直不愿意拖累你们才选择避而远之。凤仪知道,不能尽信命,也不能乐天知命,我只是不愿意再见到任何跟凤仪亲近的亲人出事。」她缓缓趴在颜裴思大腿上轻声道歉,「对不起,东方妈妈,我还是害到你。」
颜裴思轻轻抚摸她一头短发,「说什麽道歉呢?你都说了,不能尽信命。东方妈妈也只相信签诗里抽到的:贵客相逢更可期,庭前枯木凤来仪,好将短事求长事,休听旁人说是非。凤仪这麽优秀,怎老是妄自菲薄?」
「凤仪这几年一直尝试修复与于家的关系,凤仪有记住您的话。」
在他们眼里她是扫把星,她离开,不晓得多少亲戚能松一口气,又少一个她争家产。
「你是于家的人,就算他们不认同也不能抹灭这事实,只是东方妈妈觉得遗憾,你应该是在于家大家族里捧在手心的公主,当初带你走,到现在东方妈妈还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她忽然身体不适阵阵咳起来,眉头紧皱努力压抑不舒服的刺激感从肺部升起,那刺痛窜麻到四肢关节的痛楚越来越频繁,她自己猜测要康复恐是遥遥无期。
她感叹,现在回顾也不知道当时她是哪来的勇气,拉起她的小手从那如狼似虎,对于凤仪又爱又恨的于家亲戚注视目光里把她带回家。
「您没有错,如果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凤仪。」她赶忙轻拍她的背部让她舒坦一点,等她稍微咳停,赶忙把侧桌上的水到给她舒缓不适。
虽然心情很激动但语调仍是冷酷没有情感,她长年练就下来的自制力,让她对於情绪起伏难有更突破的表现。
颜裴思拍拍她的手,「好了,咱们这麽久没见面,说这些陈年往事做什麽,再说下去,我看我来学台湾那个高龄九十六的三婶婆唱首思想起好了。」
于凤仪让她逗笑,微弯唇角,看着她与她相谈不到五分钟的精神渐渐委靡,最後拍着她的手背呓语喊着她生病容易累,然後唇畔带笑睡去。
她本不信满天神佛,但在病榻旁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祈求上苍,求求老天爷不要再带走她身边任何一个亲人,她只剩下这个真心对她好却没有血缘的母亲。
乳癌三期并发癌细胞转移肺部,还是有希望存活,这个机率要靠药物配合和病人意志力支持,希望东方妈妈能为关心她的人多努力,她也会尽全力把她的医疗资源做辅助,让这个总是把她上心的养母早日康复。
否则,她人生里的活着的三个目标就又少了一个。
「哈罗~我们回来了。」东方烈和东方义守轻手轻脚打开病房,提着四杯咖啡轻声走来。
「东方妈妈刚睡着,别吵她,让东方爸爸陪她,我们出去,我有事跟你说。」于凤仪一双凤眼疲惫,朝东方义守淡淡笑了笑展示善意,让他绕过她坐在刚刚的位置静静看着睡着的颜裴思。
这个总是不多话的养父总是不太搭理她,却从小到大没阻止她做任何决定,都是颜裴思说了什麽他都支持,这次回来看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让她看了极为愧疚,她名为他们的女儿却从未进过孝道,反而总是让他们为这个做事神秘的女儿担心。
「妈妈我来照顾就好,你们有事要说到外面去溜溜,有事或是妈妈醒了我再打电话找你们」东方义守头也不抬说,对於凤仪仅只於平常晚辈对待,没有什麽亲情可言。
于凤仪眼神缩了缩,她知道东方义守为什麽有这种反应,因为她为东方家已经带来太多麻烦。
她半推着东方烈走出病房,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摸不着半点头绪走到医院外的小庭院。
「东方烈,你多久回一次英国?」停下脚步,于凤仪才敢将疲惫的神态显露,抬头让和煦阳光照拂她一身寒颤不已的身体,她只觉得孤单感越来越重,她有点力不从心。
「有空就回来,不一定。你问这干嘛?」东方烈眼神疑惑,一双鹰眼注视站在身边的于凤仪,想着她到底想说什麽,有这样神秘连他父母都要避讳。
「请你如果可以就这段时间陪陪她。」她缓缓睁开眼,「我希望我是相信科学的,但我又无法克制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天生不祥带来的因果。」这念头让她自己矛盾极了。
东方烈闻言,夸张地耸肩抚额,「拜托,我还以为什麽大事,原来是这个。」他没注意于凤仪不喜欢别人随意碰触她的身体,双臂一展把她纳入怀里紧拥。「我想你自己大概还不知道,你一直以来都被算命的阴影关住束缚在既定不祥印象里,所以框架住真正的自己。」
她深深吁出一口气,然後挣脱他踰矩的怀抱,若不是视他至亲,换作是别人可能已经不知身首何处。「我知道身为医生不能质疑自己专业,东方妈妈的主治医生是你挑的?」
「是。」东方烈下一刻立即猜到她这样问想做什麽,「你想去了解病情?但你专长是神经内外科……」
于凤仪非常用力的瞪了他一眼,「我要先了解之後才能知道还有谁是这科专长,能替东方妈妈多找点康复希望。」
「是是是……希望能靠于大名医慧眼一看,就能找出更好的名医为妈治病,身为东方家的继承人在此先谢过。」东方烈迭声答应,一副讨好的绅士模样弓起臂弯,「小姐请,我带你去找主治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