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云被胤祥看得面色惨白,我看了都有点心疼。不过她倒是够顽强,一把拖住胤祥:「我是草原上的公主,她只是个小宫女,凭什麽……」小丫头就是没深浅,不知道「适可而止」怎麽写。
「够了!我敬你是位公主,对你百般忍让,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出口伤人,现在又出手伤人……欺人太甚!看在莫尔根王爷的面子上,刚才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不过如若再犯,休怪本阿哥不客气了!」
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彷佛要凝固了一般。
莫尔根王爷大概也希望攀胤祥这个亲戚,所以刚才由着他妹妹浑闹。此刻见事情僵住了,便出来打圆场,假模假式地训了高云几句。高云本来是这草原上的金枝玉叶,一连被心上人和大哥骂了两顿,脸上心上都挂不住,一跺脚:「你们合起夥来欺负我!好,我去告诉皇上,让他老人家给我做主!我就不相信他老人家也护着这个贱丫头!」
我心中暗叫「不好」,这事情若是被康熙爷知道了,娄子就捅大了,况且万一康熙爷为了联络蒙古,用儿子施个「美男计」可就……
「站住!」正在我担心的时候,胤祥冷声喝住了高云,「公主想去尽管去,本阿哥不阻拦。不过公主须得想清楚,到了皇上面前怎麽说。据本阿哥所知,公主和坦格尔部的旭日干王子早有婚约。公主若将事情闹大,恐怕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我印象中的胤祥,对人总是五分温柔、三分狡黠、两分无赖,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阴狠的模样,竟好似另外一个人。
这句话正中要害,莫尔根和高云脸色皆是一变。半晌,高云一抬头:「好,我不去。不过输给一个贱丫头本公主不甘心。咱们比试比试,」她伸手指着我的鼻子尖,「若你赢了,我就把他让给你;若输了……你就得离开他!」
我看了看胤祥,沉思了片刻,说道:「比试可以,不过打赌就免了。」高云有些得意:「怎麽,怕了?」
我笑了:「不是怕了。答应比试是因为公主挑战,如果重华不应战,一来显得胆怯,二来也对公主不敬。但……」我用力握住了胤祥的手,「十三爷并不是个物件,不是奴婢同公主挣来抢去的玩具。公主不觉得用别人的想法来作赌注,太过儿戏了吗?有些事情并不是公主和奴婢能决定的。奴婢尊重十三爷的意志,也不想拿自己的意志陪公主戏耍。若公主执意要赌,恕重华不能奉陪了。」我偷偷瞥了一眼胤祥的神色,这小子,心里不知道怎麽得意呢!
高云沉思片刻表示同意,其实她不过就是为了争回点面子而已。可,比什麽呢?
我想了想,对高云说:「客随主便。既然公主提出挑战,题目自然是由公主来定,重华自当奉陪。不过为了公平起见,咱们可以三战而定,公主出题目,重华提规矩,这样双方都公平,如何?」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不过最近实在无聊,趁机找点乐子而已,顺便也是给觊觎「我男人」的人一点警告——我苏重华也不是软柿子。
高云自然没把我放在眼里,听说我让她出题,下巴翘得老高,一脸「你死定了」的表情。她想了片刻说道:「好,三项比试,赛马、跳舞、摔跤!」还真不含糊,各个都是她的强项,一点谦虚礼让的精神都没有。
胤祥他们担忧地望着我。略一琢磨,心中有了算计,点头应承了下来:「好,就听公主的。不过一起比太仓促,咱们三天比一项,先比赛马。烦劳八爷、十四爷和其他王爷王子做个见证可好?」高云没把我放在眼里,只当我是怕了,拖延时间,傲慢地点了点头,众人也应承下来。
我心中窃喜,嘴上继续说道:「好,三天以後比赛马。不过规矩得我来定。为了公平,公主的马由十三爷来选,我的马由莫尔根王爷来选,选中的马交给十四爷管理,不过……第一,咱们比赛的地点不能在草原,而要在河滩上,没有草的地方;其二,这两匹马後两天不能进食。公主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也不解释,只等着高云点头。高云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半天也琢磨不明白我的用意。
众人便分头行事,各位蒙古王爷和塞罕陪高云去作准备,胤祥、胤祯则同我回营。
路上胤祥担心地问我:「赛马?你的身子能行吗?……再说,你骑马的技术……」我横了他一眼:「十三爷放心,没事的,大不了将爷输给高云公主。公主娇艳动人,热情直率,爷得此佳人,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吃醋了?」胤祥又恢复了坏坏的表情。
「你心里又没她,我吃哪门子乾醋!我才没那麽无聊。」我忽然想起什麽,瞟了胤祯一眼,「不像有些人那麽无聊。」
「重华,你这是什麽意思?我好心好意地知会你,你怎麽狗咬吕洞宾?」胤祯在一旁跳脚。
「真的吗?」我眯着眼看他:「我怎麽觉得十四爷是太无聊了,所以唯恐天下不乱,巴巴地拉我出来上演『捉奸』戏码,我怎麽能不卖力地演?不过呢,只怕这出戏看完了,十四爷自己就得粉墨登场了,到时候看有谁来救你。」「我说的是赛罕。其实我已经发现,赛罕中意的不是胤祥而是胤祯,就是不知这愣小子知不知道。
一路说说笑笑,快到营地才发现,八阿哥竟一直默默跟在我们身後,不禁有些尴尬。
回到帐中,我忽然想起先前胤祥骇人的神色,忍不住打趣他:「平日的样子原来是装的,今儿可全漏馅了。这般可怕的人,真叫人害怕。早知道你的真面目,当初说什麽也不能跟了你!」
「要是自己的女人都守不住,我这大清的十三皇子也太窝囊了!」他拥住我,「重华,若是你输了,你可会离开我?」
「不会!其一,我不会用爱情来跟别人赌输赢,这样本身便是对爱情的轻慢和亵渎。其二,你是人,一个有感情、有思想的人,不是任人拱手相送的东西,我没有权利替你做任何决定。若有一天你厌弃我了,要亲口告诉我,我自然会离开,在那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我忽然想到了什麽,望着我们交缠的手指,有些严肃地说道:「胤祥,我确实是『你的女人』,那是因为我的心里有你。但请不要将我当成你的私有财产。我需要你的保护,但我也有守护我们的爱情、为我们的爱情而战的权利。请不要用『保护』当藉口,将你的意志强加在我的头上,擅自替我决定什麽是对的,什麽是好的。我不想做你家里的一瓶花,不想永远望着你的背影期盼你的回首,我想和你一起飞翔,一起奔跑。答应我,胤祥。」
他似懂非懂,久久沉思……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到了。
一大早,我整装完毕,带着银月去帐篷里找胤祥。掀开帐子,好热闹,几位阿哥开会,全来齐了,想来也是憋闷得难受,趁机寻个乐子吧。他们见我进来,都是一愣,特别是胤祥,脸上明目张胆地露出「垂涎之色」。
我心下里几分得意——功夫没有白费。既然是同「情敌」较量,自然各方面得功夫得做足。今儿特意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劲装,衬出如雪的肌肤;将长发松松地绑成两条印第安的辫子,垂在胸前,英姿飒爽中透出一缕娇憨;最特别的是腰间用五色的缎子紮成腰带,中间缀上许多铜铃,风姿摇曳间,洒下一串清脆的旋律。
胤祥瞧了半晌,未曾说话,胤祯却在旁边开了腔:「『巧笑知堪敌万机,倾城最在着戎衣』,今儿这身装扮倒是别有风致啊,竟像换了个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