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鬼魅紅顏 — 第二十六章 跳崖

正文 鬼魅紅顏 — 第二十六章 跳崖

末春,满城飞花,世人皆喜迎七王爷宫离绽的成亲之日。

战功赫赫的七王爷迎娶赤龙第一美人,乱世英雄,倾国红颜,自是绝配。十里红妆,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断情崖,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

对面的锁缘楼已经人去楼空,端木浅把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後,她陷入一阵孤寂与绝望之中。

这世上似是唯剩她一人了,她对前路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她从黄昏站到天微黑,无数过往片段一遍遍出现在眼前,她究竟为什麽而生,她不知道。这麽多年她似乎忘了其实她根本不属於这里,她的命中充斥着悲伤与心酸。遝遝回转,绝情王蛊也罢,倾世覆朝也罢,她的人生就像是一个又一个阴谋编织成的梦。

所以,就此结束吧!她一步步缓缓靠近崖边,崖下云雾缭绕,因为天黑的缘故宛若地狱。

「端木浅!」宫离绽一身红袍,气喘吁吁站在她身後,她顿住了步,回望他的出现。

他绝美的脸庞写满了焦急,伸手想要阻止她向前走。

他是红衣,她亦是。讽刺,多麽讽刺。她宛若银铃的笑声传来,回荡在山崖,久久不散。

「浅儿,不要离开。」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上有这般巨大的悲伤,宛若耳边的涛声。

「宫离绽,你一直是这般自负,你凭什麽叫我不要离开?国仇家恨……我恨你!此生不渝!愿生生世世,永不再见!」语毕,她纵身跳下山崖,红衣飞舞,宛若一片红叶。

她笑面如靥定格在眼前,凤凰簪的光芒越加强烈,宫离绽吐出一口鲜血,他抓不住,永远也抓不住。

他知道当他选择江山的那一刻起,他便失去她。

爹,您知道吗?最伤心的不是爱的人说不爱,而是看着爱人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

山里的某座木屋,四周是竹林,偶尔传来几声夜莺啼叫,一片静谧和谐的景象。

南宫渊站在篱笆处,轻抚胸口。

「怎麽了?」江归雁捧着粗茶放下,担心地看着他细微的动作。

「没事。」微笑地搂住美丽的妻子,不知为何,他的心一阵阵疼痛,空荡荡的,不自觉的去触碰腰间那个红色荷包,里面只一张纸条,写着「怜取眼前人」,每一次看都觉酸涩。

江归雁反手抱住他,她给他们编织了一个平凡的身份,躲在这深山。这种安静很幸福,没有纷乱,没有过往,没有端木浅,他的身体也一天比一天好了,那麽就让她自私一次吧。

风刮得端木浅脸庞生疼,她慢慢闭上眼睛,难得安详。她累了,很久以前就累了,现在终於结束了,终於。

忽地嗅到一阵奇异的香味,腰间一紧,下落的也慢了许多。

端木浅愣怔地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分外妖娆的脸,满含笑意,魅惑异常。这分明是以前在湛亲王府那个从天而降妖孽!如果她没有记错,他说过他叫寂影!

「女人,你好过分,竟要带着我的王蛊一起去死?」嗲怪地瞅着她,寂影一脸埋怨。

「妖孽,你救我就是为了王蛊?」阵阵凄凉袭来,她的存在一直都只是王蛊的容器,冷笑一声,王蛊不死,她也不能死吗?

「我说过了,待你心灰意冷之时,就是我们再见之时,我可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好人。」他爽朗一笑,「再说,我还没说我一定能救下你呢,谁叫你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来。」

话刚说完,端木浅只觉全身一阵酸痛,他们竟然已经落在了地上。她趴在他身上,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表情,深叹,这年头,从那麽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死不了?

「女人,你赶快给我起来,大爷要被你压死了!」他推着她,一脸恼怒,嘴里还不停嘀咕着:「奇怪,我明明算好可以掉进江里的。」

「妖孽,你武功是不是很高?」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看着有些狼狈的他,绝美的脸上染了些尘土。

想来,她好久没有欢颜笑过了。

「你这不是生龙活虎着吗?连胳膊腿都没缺。」换言之就是我武功不高怎麽把你相安无事地救下来。

忽地他怪叫了起来:「你看啊你看啊,我的新衣服,都是因为你,都破成这样了,还怎麽穿!」语毕还露出一脸心疼而欲哭无泪表情。

「谁让你救我的?你要王蛊给你便是,你为什麽要救我!凭什麽救我!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为什麽你们都这样对我!」想到这里便觉忧伤,原本以为可以就这样解脱,现在却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端木浅把脑袋埋进臂弯,大声哭了起来,她压抑了很久,久到都忘记怎麽哭了。

「喂,女人。」寂影小心翼翼拉了拉她的衣袖。

「别碰我。」她怒视他,甩开他的手。

「好嘛好嘛,大不了不叫你赔衣服就是了,你别哭了。」他扁扁嘴,像是受了委屈却只能求全的小媳妇。

端木浅破涕为笑,邋遢地抹掉眼泪,「我们在哪里?」

寂影松了口气的同时白了她一眼,「自然是在断情崖下。偷偷告诉你,我在这里有一座小屋,我们养精蓄锐,住些时日再走。」末了还煞有介事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也没地方去了,既然救了你,我就勉为其难为你负责好了。」

端木浅气闷,他是为了王蛊负责吧!也罢,既然她死不了,那麽就只能期待他能取走这个带给她万千不幸的王蛊了。

「你的手怎麽受伤了?」忽地一抹鲜红吸引了她的眼球,寂影的掌心正溢着鲜血。

「还不是你头上那簪子!也不知怎麽插的,我刚一直护着你的头,现在痛死了!」虽然口上全是指责,但他脸上却是不以为意的表情。伸手想取下罪魁祸首的凤凰簪看,方才这簪一直闪着异样地光芒。

谁料端木浅下意识地躲避开他的手,他皱眉,她尴尬地笑:「对不起,我答应别人此生带着。」话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对,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躲开。

「女人,从前的事还是不要介怀为好,一生中有许多无能为力的事,譬如离你而去的人,譬如无可奈何的遗忘,又比如永远的过去。既然我救下了你,就重新生活吧!」寂影不再耿耿於怀凤凰簪的事,正色地说道,声音淡淡的。

她的事似乎他都知道,他把她的遭遇归结为无能为力的事,或许她应该看淡一点,再淡一点,这样就不会有这麽多心结,就不会寻死觅活了吧?

郑重地点了点头,端木浅有一些豁然。

他默默地叹气,无奈摇了摇头,「女人,生活与活着是不同的,就像花绽放与开着。」

端木浅怔住,看着他震慑人心的笑颜,久久地失神。

很久以後,再回想起今天,她想这辈子影响她最多的不是南宫渊,不是宫离绽,却是这个妖孽,这个寂影。

毕竟他短短几句话就让她忘了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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