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紫诺从昏迷中再次醒来,感觉好像经历了亿万光年那麽久远。
「主子,你可醒啦!」刚一睁开眼,就听到芯如哽咽着喜极而泣。
「主子醒啦?!」流霜闻言也奔了过来,一脸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郁紫诺勉强晃了晃自己的脖子,还好,没有断;
再伸了伸胳膊,也还灵活;
再动了动腿,知觉还在。
可是,为什麽感觉好像被抽乾了一样,整个身体似乎都已经不属於自己了呢。
「我,我死了吗?」乾涩地张开了口,吐出来的字却沙哑无力。
「呸呸,主子,您又在开玩笑了,可不要再吓奴婢了呢。」芯如吐了吐舌头,故作凶狠地说。
「小妹,你还好吧?」一个清幽乾涩的声音让郁紫诺浑身一颤,期待地看着两位丫鬟闪开後,一个华贵凤袍加身的佳人映入了眼帘,两眼中的清冷,暗淡和身上的华服极不协调。
「大姐?」郁紫诺努力地挪了挪身子,想坐起来,被皇后郁馨诺一把摁住,心疼地说。「你好好休息吧,身体这麽虚弱,不要乱动。」
「我?」郁紫诺努力地回想着,忽然醒悟过来,越过郁馨诺的肩膀,怔怔地看着流霜和芯如,急急地问。「夕蕾?夕蕾公主怎麽样了?」
两位丫鬟都捏着衣襟,噤声不语。
「说话呀,本宫在问你们话呢?!」郁紫诺看到她们那样的反应,心弦就绷得要断了,失控地喊了出来。
「小妹,夕蕾已经脱离危险了,你要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郁馨诺平静地说。
「真的?」郁紫诺总感觉她的平静不像是发自内心的。
「大姐怎麽会骗你呢,听话,不要胡思乱想了。」
「等等,那祁轩呢?他……」
郁馨诺没有开口,扭过脸看了看地看着流霜,流霜立即上前一步,恭谨地说:「主子,驸马爷也安全离开了。」
离开了,郁紫诺心中疑虑的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等等,还有什麽不对劲的?不是还有人吐血了吗?鲜红鲜红的,染了自己一身的。
有些心虚地看着郁馨诺,喃喃地说:「大姐,那皇上?」
「皇上病了,在绯云宫静养呢。」郁馨诺依然很平静。
呵呵,那个恶魔病了?!为什麽自己却开心不起来呢,心里竟然堵得难受,郁紫诺现在真的心乱如麻。祁轩的事情,皇甫类一定大伤脾性,他那样单薄的身板承受得了吗?
切,自己和他势不两立,干嘛要替他着想呢,奇怪了。
「那,朝政呢,谁来处理?」郁紫诺本来想问他的身体怎麽样了,有没有康复,可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言不由衷的一句寒暄。
「皇上可以在绯云宫处理的。」郁馨诺一眼就看穿了郁紫诺的小心思,故意轻描淡写地说。然後冲两位丫头挥了挥手,「你们先退下,本宫和你们主子有悄悄话要说。」
「小妹,你知道你做了一件多麽荒唐的事吗?」丫鬟一走,郁馨诺立即拉下了脸,换了一副面孔,无奈地看着郁紫诺,有些痛惜地说。
什麽?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郁紫诺有些招架不住,不解地看着郁馨诺,皱着眉头问:「怎麽了?大姐指的是放走祁轩这件事吗?」
「对。」郁馨诺很坦然,看着郁紫诺,语重心长地说:「祁轩是骊国的三皇子,他将我们晟国的里里外外都摸了个清清楚楚,还不知拉拢了多少大臣权贵,如今晟国和骊国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双方早就磨刀霍霍了,一旦战事打起,我们将会吃大亏的。」
郁紫诺听完,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战争?那不是很遥远的事情吗?和自己有什麽关系呢?
无所谓的笑了笑,看着郁馨诺,郁紫诺不以为然地说:「大姐,小妹不管什麽军事,也不问政治。小妹关心的只是身边之人的幸福,如此简单而已。」
「身边之人的幸福?简单而已?」郁馨诺凄惨地笑了笑,声音异样地说:「皇上对小妹如何?小妹关心过他的感受,他的安危了吗?」
嗯?这话里分明还有话呀,郁紫诺一把抓住大姐的手,恳切地问:「大姐这话什麽意思?他恨不得小妹永远从他眼前消失,还用得着小妹去关心他吗?再说他的身边不是早就有人了吗?」
「小妹啊,你以前的冰雪聪明哪里去了呢。」郁馨诺叹了叹气,无奈地摸了摸郁紫诺的额头,「你们啊,都是倔强的孩子,谁都化解不了你们心中的执念。」
说到这里,郁馨诺的眼睛忽然有些模糊,旁若无人地感慨着:「因为太后对他私下的行动有所觉察,就想用指婚来拴住他,大家只看到小妹逃婚,然後看到他悔婚,可是有谁想到,他却为了保护小妹,而不得不悔婚的呢。」
什麽?保护我?郁紫诺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哭笑不得地看着大姐:「大姐,你想劝和我们,小妹理解,可这关键不在小妹啊!」
郁馨诺好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自言自语般地说:「太后名义上是让小妹嫁给她,其实就是一个打赌,拿小妹的命来激怒郁家及相关的势力,然後逼他收手。那个时候一切都要准备就绪,我们怎能放弃,所以他才不得不找了个藉口退婚。」
「後来,小妹竟然被皇甫君看上了,只能说这个结局太滑稽,太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皇甫君对太后阳奉阴违,为此还和太后闹僵了,大姐知道你若做了皇妃,一定会处处受到太后的牵制,所以百般阻拦,甚至不惜找人模仿妹妹的笔迹,写了那样肉麻的话,来激怒他。没想到他对小妹竟然已经情深意重如斯,也只能说他的命不好了。」
「说到这里,小妹斗胆问一句,他的死那麽蹊跷,大姐可否知道一二?」郁紫诺的心没有来由地剧烈跳动起来,已经做好了再次震惊的准备。她一直都为皇甫君的死上纠结不已。
「嫣红做了些手脚,太后也逃脱不了关系。」郁馨诺很乾脆地下了结论,彷佛一切都清晰可见。
「太后?怎麽可能呢?他们是亲生母子啊?!虎毒还不食子呢!」
「太后和那位戏子假太监的丑事,他早就知道,并深恶痛绝,可惜每次都被太后拿身份压了回来。那位戏子被大姐借故杀了之後,太后就怀疑是皇甫君做的,所以她很有可能孤注一掷,因为皇甫君给她带来的只有灾难,只有不堪。」
「假太监是大姐杀的?!」
「没错,买通了晴福宫的做膳厨娘,在饭菜里下了毒而已。」郁馨诺依然轻描淡写的口吻,在郁紫诺听来却犹如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