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鳳鳶記 — 第四章 朱顏哪有年年好

正文 鳳鳶記 — 第四章 朱顏哪有年年好

时光总是抓不住,潼州一年一度的花魁选举也拉开了帷幕。此时的我正坐在梳粧台前,用匕首修整我的一字眉,前几天因为不用见人,又用了面纱遮住,所以也就得过且过自生自灭了。今天却不同,要扔掉面纱总不能这样去见人吧?好在这匕首够锋利,不然我就真的得撞墙了。

多久没化妆了,还好技术没有退步,现在就只剩下脸上那丑陋的胎记。其实我个人认为那块胎记也不是很丑啦,只要我细心描绘一下,就像我最爱的罂粟花啦,忍不住佩服一下自己,为花朵勾上一层淡淡的金边,顿时整个人都觉得精神了。然後在额头用金色的粉状物混合胭脂,点上花钿,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换上我特制的舞衣,印度肚皮舞的舞衣,金丝缝制的横胸,下面吊满了亮晶晶的小石头,波西米亚风格的大圆摆裙子,裙摆下面是五色的小铃铛,很美。在外面过了一件斗篷,我不想一出这胭脂楼就成为了焦点,我比的不是赛,是寂寞,依旧用面纱遮着,制造一点儿神秘的气息。

踏出微凉小苑,阳光都忍不住吻上了我的脸,叶子金黄金黄的,在阳光下是透明的,脉络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像是生命的轨迹那般自然得体。

刚刚走到胭脂楼的大门口,就看到了浓妆艳抹的锦儿,这小妮子果然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就是庸俗了点儿,我转身,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来,妞儿,给爷笑一个。」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女子都羞红了脸,把头偏向一边。虽然是勾栏,可这里都是公子哥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哪有被女子……

我看着在我怀中呆掉的锦儿,其他人隐忍的笑意,毫无预兆地放开手,锦儿就华丽丽地掉在了地上,游离的魂儿终於被招了回来。其余的几个女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用丝帕遮着红唇,淑女般地笑。我无奈地翻翻白眼,指不定那丝帕下是什麽样子的血盆大口呢!可是心中却知晓,这里的几个女人都是这胭脂楼的佼佼者,而且各有特点,性格迥异,各具风情。我的容貌大概是里面最最下等的,哦不,是连胭脂楼洗碗的老婆婆都比不上。今天就看我如何惊艳全场吧。

忍住窃喜看着花娘,花娘这才回过神儿来:「姑娘们上马车吧。」

马车十分豪华,把我们几个人装进去都还余下了巨大的空间。我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左手提着一串晶莹的亮珍珍的葡萄,一颗一颗送进嘴,真是惬意安逸的生活啊。老天,既然你给了我这麽舒心的生活,那麽,今天就用我残缺不全的身体来回报你好了。仰天长笑,惊飞了枯树上的乌鸦。

「我以为你只是哭声比较难听,没想到你的笑声更难听。」锦儿哀怨地看着我,无声的控诉呀。

「我以为你只是妆容庸俗了一点儿,没想到你的说话的声音更庸俗。」夹枪带棒地说了一句,劲儿就只有乖乖闭上嘴巴,撇过头生闷气去了。

看到这幅场景,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一个21世纪的名媛淑女大概等同於一个大家闺秀吧,把一个剽悍泼辣的花魁整治得服服贴贴的,不知道是我的悲哀,还是她的不幸。

「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看到这一片秋色,也开始思念21世纪的父母了。如果说我放下了爱情,可是亲情呢?我又怎麽能随随便便忘记呢?

「习习原来竟是如此有才情,妈妈可真是看走眼了。」花娘一副压错宝的样子,真是滑稽又讽刺。

我只是浅浅笑:「以後我便在胭脂楼对面开个面首馆,妈妈平日无事就过来坐坐吧。」

花娘的脸马上乌云压顶,我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也闭上眼睛养神。车上的那些美女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脂粉味让我有些想晕车。这真是一个不大好的开端。脚上与手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地乱响,听在耳里,一路上也别有一番情趣。

车突然停下来。

「怎麽了?」花娘问道。

「老板,前面有一个女子,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不知……」车夫为难地看着花娘。

「绕开,继续走。」

「慢着,我去看看。」我轻轻一跃便下了马车。看到斜倚着树木的女子,徒然心惊。苍白的小脸,头发一缕一缕地搭在额前,似乎已经被汗水湿透,身上没有血痕,看来不是伤。我扶起她:「姑娘,你怎麽了?」

她虚弱道:「我,我那个来了。」说完便晕了过去。

我心下了然,看来只是痛经,并不是多严重的事情,可是这痛经不是病,痛起来真要命呀,在21世纪的时候我还为此吃了一个多月的中药调理,痛得我在床上打滚。我抱起她,还真是身轻如燕,就是太瘦了,身上的骨头碰得我怪不舒服。

「妈妈,收留她。」把她放在车上就不再言语,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要收留她。不知道为什麽,只是刚刚那一眼看见她,就彷佛认识许久似的。

「收留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花娘为难地看着我。

「今天获得银子,我们四六分账。你四,我六。如果不收留,我们就二八分账。」

「什麽,四六分账应该是我六,你四。」她惊叫,有些下垂的胸部起伏不定。

我白了她一眼:「我赢了,你今天分四成已经很赚钱了。你不干,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信不信?」威逼利诱,这才是我的风格嘛。

「你这麽自信?今天你一定会胜出?」

「我今天一定会胜出。」

「好,我答应你。」

马车里所有的女子都吃惊地望着我们,看着我与花娘的对峙,我与她讨价还价,满脸愕然。也许,这是她们第一次看见姑娘和妈妈用这种谈生意的口吻说话的吧,可是,我是谁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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