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晚一别,若叶泷一像人间消失一样躲了她许久,要不是开发案里有许多事情需要再评估,需要她台湾日本还有其它地方四处飞忙得没有时间,她真好奇他到底在躲她什麽?
手中旋转把玩着万宝龙钢笔,两眼盯着文件出神,想不透这环节是在哪里出错,她虽然刻意提醒他已婚的事实,但他的反应却不像一般情场浪子该有的安抚女人顺从,例如:来日方长、我很快就会跟她离婚之类的反应。
「执行长,一楼总机说山口组东京分部组长司忍先生想见您。」秘书此时按下内线与她通话把她叫回神。
山口组?难怪她听得出新来的台湾秘书语气带有压抑控制气息的克制冷静,不过她们企业不染黑,有黑道背景的是她,再加上她一向位居幕後个性低调不轻易露面,知道她背景的人少之又少,山口组怎麽会找上毫无关联的台湾企业她就好奇了,
莫非是针对谁?!
「请他进来,顺便把下午行程排开,泡一壶上好碧螺春进来。」一说完内线,风乔絜立刻拨电话要麦诺曼立刻赶来,在日本只剩下麦诺曼是掩护她另一个身分的挡箭牌,麦诺曼现在可是水月门浮在台面上的主事者。
日本是世界上唯一承认黑帮合法性的国家,由於和政界人士及右翼势力关系密切,日本黑帮经常无视法律存在。
除却像山口组这样庞大有组织性的黑帮,近年来以凶狠、更有组织手腕的水月门窜起,在黑帮异军突起一股威胁到三大黑帮的势力,幸好在大家摆酒请客协商後倒也相安无事各自管各自的地盘。
大夥酒巡一番後都知道,水月门的背後还有更大国际组织黑帮当靠山而屹立不摇。
为了维持优良企业形象,她可是煞费苦心在政治界奔走交际。
所以,风扬集团在日本与政治界交好,是黑道不沾锅,因为黑道部分有她这个水月门军师罩着,这是杨伯伯与她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黑道间多少也有耳闻风扬集团是水月门的管区地盘,因为水月门组长麦诺曼正在追求里头的女人。
这些,都是为求自保的逼真风声,她与麦诺曼也配合演出多年,只要有些不识相的小黑帮想上门讨保护费,起码光听名声也要再三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还有命走得出来。
办公室紧闭的门扉被敲响礼貌性的三声,由她秘书带领三个穿黑西装的年轻男子进来,逐一自动入坐在一边沙发休息区。
咦,山口组改朝换代後,新生代看起来没有凶神恶煞的气质,这样好应付多了!
她放下手边工作,娇媚余波散发电死人不偿命的电压笑意盈盈走向他们,「对不起,山口组的贵客临门请问有什麽事?」
风乔絜慵懒却犀利的眼神搭上松软娇媚的口音,三名男子脸上同时都有警戒以及疑问的矛盾神情,最後由为首有双狭长漂亮单眼皮面带病容的男子说道:「风小姐您好,我是司忍。左边是我的左右手里见先生,右边是东京分堂堂主野口先生。我们收到风声,想参与贵公司与千叶集团合作东京湾的开发案。」逐一介绍完开门见山直话直说。
「喔~原来山口组对饭店娱乐业的开发案也有兴趣,但很抱歉,我们资金充裕已经有金主入股,可能要让您败兴而归。」风乔絜接过茶盘,一一亲自为他们奉茶。
原来是她们的开发案引起黑道想分杯羹的觊觎,工程浩大一定都会有黑白两道想来关心此事围标,今天是黑道,下回说不定她就可以见到许多国会议员来绑桩暗示。
很不幸,遇上她这个无利益关系就无法妥协的人都免谈。
「风小姐,答应由我们山口组介入会对您人身安全会更有保障。」坐在右边一身流里流气的墨镜男说得他们像保命护身符,别人也许吃这套,可偏偏他遇上的是风乔絜,只见她微勾朱唇但笑不语。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答应就叫她走在路上给他小心点就是。
呵,她风乔絜可不是被吓唬大的,没有任何事比得过她与于凤仪那一段不为人知的炼狱生活来得精采。
山口组的威胁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心里正想麦诺曼怎还没来,门口虚掩的门扉被立即推开,一身猎装紧身皮衣活像橱窗走出的型男影子扫过面前,一身风霜横划过半张右脸的刀疤男熟练地坐在风乔絜旁边,手里卷起一本杂志不放一手脱下墨镜双手环胸视线一一扫过三人,才慢条斯里从口袋拿出细雪茄点燃,才用难听又沙哑的低沉声音自我介绍:「水月门组长麦诺曼。她是我的朋友,找她有什麽事先问过我!」威严不容忽视地宣示地盘主权。
「麦先生,我们前来是为了想与风小姐的公司商谈是不是有合作的可能性,山口组与水月门不想因此起冲突。」司忍掩嘴轻咳,对於麦诺曼霸道地宣示主权不以为意。
「那她怎麽说?」麦诺曼强势气息狠狠威胁三人,但对方不动如山继续维持一贯神情,对他们不同於其他黑道猥琐的气定神闲很是欣赏。
「我说多谢他们的好意,但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风乔絜半个身体轻靠在沙发把手,一点都不把他们放在眼底的坐着。
「风小姐已经拒绝你们,请你们别再来,她们公司不跟黑道沾边水月门也无法插手这件事,但我个人会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不劳山口组替我分神,我想追求的女人脾气可不好,你们要再来可是会让你们吃闭门羹。」吞云吐雾,麦诺曼看似不经意的眼神悄悄与风乔絜交换讯息,这是他们的默契。
「麦先生,三口组想吃的饼不会这麽容易就放弃,今天先告辞,让风小姐好好考虑我们再来。」司忍拿出怀里准备好的名片放在桌面,一个眼神示意所有人起身跟他离开,留下烟硝安静的室内。
等一群人确定离开,风乔絜拿出抽屉里为他准备好的烟灰缸让他捻熄,悠悠地感性道:「这回谢谢你啦,我的超人麦诺曼又替我即刻救援一次。」
她看见他皮衣上还残留匆匆从外头赶来的雪水渍痕迹,脖子除了宽松V领毛衣露出来,颈部空荡荡地没戴任何围巾或保暖的披肩,她起身到办公椅上取来自己驼色喀什米尔羊毛围巾替他围上,无须多语两人眼神交流,她要他好好保暖免得生病划不来。
麦诺曼望向她赏心悦目脸庞像刚遇见她一样温柔,是他刚硬内心里的一抹悸动,他不敢表现的爱慕情感只能默默守候在她身边,只要他能为她做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内线又响起,风乔絜有些不耐烦地按下扩音。
「风执行长,一线是内务大臣鸟取先生,他说他等等顺路经过公司想进来拜访您。」
才刚走了黑道现在又来一个白手套。
风乔絜闭上眼支手撑颐,一副快累死。
让这些人一天到晚来公司找她聊开发案的事,他们不厌其烦,但她很累呀!
「风军师,如果没事,我先离开。」他放下杂志在沙发上,他在她面前行为举止十分木讷寡言,遇见她就算满腔热血也为她停滞无话,只能一次又一次帮她做到想做的。
「好,有事你就先去处理,晚点见!」风乔絜目送他出门,低头深思一会才按下秘书内线。「打电话请鸟取先生在大门等我。」
她风乔絜除了想两边都讨好还要设计渔翁得利,这样会不会难倒她?风乔絜自问。
不会。
不论什麽行业,只要能赚进大笔钞票的行业就一定会有黑白两道围标的问题。
小人物有生计上的问题,大人物也有生意上的难题,社会责任的烦恼并不会比一般人少。
来日本布局这麽久,外人怎麽看她撑起一家集团的分公司她不管,所有手段最终究是为公司带来利益,还有公、私底下无数个家庭的未来。
她斜睨一眼他遗落下的八卦杂志封面,耸动斗大的标题再配上她再熟悉不过的自己和一名着名高官搭肩走在街头被拍照片,邪恶淫秽的记忆画面跃上眼瞳。
明明不是这样,那天她一进到酒店包厢看见几乎脱光的男男女女,为了某高官在外清廉的名誉,只有她敢只身陪他去高级酒店谈事情,才因为喝酒醉一个站不稳扶起他就被拍成这样,被写什麽内容也可想而知那些记者怎麽旁敲侧击乱写。
呵,好吧,都随便!
反正她早就被别人贴上万恶不赦女魔头的标签,又不差这几篇周旋在男人堆里的不实报导。
这时内线又响起,她纤指往免持一按,秘书吞吞吐吐说:「鸟取先生说,他要带你去法国餐厅喝下午茶。」
「知道了,等等请隔壁高岛屋帮我送上回我订的衣服来,我很急。」嗓音慵懒,根本听不出她现在到底有多急。
想必又有凯子爷想藉机制造气氛佳的氛围谈事情,看来她又要符合他们要的形象出席鸿门宴了。
若叶泷一的事,依她看她还是再观察一阵子,她风乔絜想手到擒来的人,很少有人能逃出她的魔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