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白薇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四下张望。这里虽然没有一丝光亮,她的眼睛却依然可以看清周围,只是她的周围什麽都没有。黑暗与可怕的寂静使她心底产生恐惧,她该不会是到了传说中的地府吧?
离她不远处慢慢出现一片雪白,白色迅速向前、向上延伸,最终延展成一座绵延千里不见尽头的雪山。奇怪的是,雪山的半山腰上没有积雪,而是大片的冰川。白薇仔细看去,冰川下似乎冻着一个人,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他的样貌,但对方在冰下依旧火红耀眼的头发已经将自己的身份泄露给了她。
「掩日!」
白薇大骇。除了他,她实在想不出除了他还有谁能拥有那样一头耀眼的红发。
她试图走过去看个仔细,只迈了几步就再无法向前踏出一步。她怀疑又碰到了结界,伸手探去,却什麽都没有碰到。
「那是我将灵界的画面传送到了你的梦境里。」
白薇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掩日慢慢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见白薇仍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他想了想继续道:「类似於海市蜃楼。」
「可你明明没什麽事?」白薇狐疑道。
掩日看向她的双眼,坦然道:「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分身。我的真身被封在那片冰川之下。」
白薇再次看向那片冰川。因为距离有些远,冰川下的掩日并不太真切,只隐约看到他的胸口似乎斜插着什麽东西。她回头问道:「为什麽?你怎麽会被封住,又是谁要这麽做?」
掩日的眼神不再坦荡,反倒多了丝尴尬,像是被她发现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许久之後才道:「是我奶奶,不过她将我封起来是为了保护我。这一切也算是我咎由自取吧。」说完,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我还是没听明白。」
是这家伙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呢,还是她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掩日沉默半晌才露出一脸下定决心说出所有的表情,道:「是掩日剑。我太自负,以为凭我的能力已经可以强行冲开掩日剑的封印,取得被封在其中的另一半法力。谁知道,不伤主人的掩日剑在我的冲击下为求自保攻击了我。幸而我奶奶及时将我们冰封於冰川之下,将一切停止在我们对峙之时。可是现在,整个灵界的积雪都在慢慢融化,这片冰川也不能幸免;若我不能在它完全消融之前获得别的法力以加大自己的力量,那我一定会被掩日剑所杀。所以我需要灭魂剑内的法力,更需要你的帮忙。」
若灭魂剑的封印不能解除,他就算得到了灭魂剑也没有用处。还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掩日剑的追杀,那就是将西月带往灵界解开掩日剑的封印。无论哪一种方法,西月都是关键所在,可是,白薇却不是西月。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做,但白薇既然是西月的转生,对神剑的封印应该不会一点办法也没有吧。
「掩日剑?怎麽听起来这麽耳熟?」
掩日暗叹口气,她果然不是西月,连自己铸造的武器都不记得了。
「你连神剑分别叫什麽名字、由什麽人携带都不记得,就冒冒失失的跑来寻找神剑,你以为这样的你真的可以找到它们吗?」
白薇联想到之前他们在天牢里的对话:「你差点就把我给绕进去了。你不是说除了西月,别人的事都与你无关吗!你又跑来干什麽?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引我上钩,你想让我变成西月,我才没那麽傻会上你的当!你听着,我再说最後一次,我不是西月,也不会成为她。所以抱歉,我帮不了你!」
说完,白薇背过身,四处探寻离开的路途。却听身後的掩日轻轻叹道:「看来,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一声叹,让她心底发怵。难道,她真的必须得成为另一个人吗;他,真的会因此而死吗?白薇在心里激战许久,终於决定听听他口中有关神剑的事情。只是弄清楚神剑的来历和去向而已,应该不会让她变成西月吧?
白薇回过身,却再也找不到掩日的身影。这个人,消失和出现都不会打声招呼吗?
「掩日,掩日你给我出来!」
白薇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充满探究的脸。尚未完全清醒的她只定定的望着那张脸发呆,只觉这张脸很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他的名字。
嬴政看着她痴痴呆呆的样子,皱眉道:「你是睡傻了吗?」
嬴政!秦始皇!
白薇被脑子里跳出来的名字唬得立刻起身,满脸惊惧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能回想起来的,就是峦城刺伤了她。这麽说,她非但没出得去,反而被嬴政给抓回来了。现在,她是该求他饶命呢,还是该坚贞不屈,慨然赴死呢?嬴政的脸在她眼里渐渐幻化成两个斗大的字:活命!她不是英雄好汉,也成不了。她还没活够呢,这花花世界如此美好,她怎麽舍得!
白薇微启朱唇正打算说些软话,求求他,却听嬴政问道:「掩日在哪?」
一句话将白薇所有的语言堵在了嘴里。半晌,她才轻声问道:「您怎麽知道掩日?」
「你刚才叫了他的名字。他来过了?」
还好,不是被他给抓住了。
「刚才做了个梦。梦里的那个人说他叫掩日。」
天地良心,她可没说谎,只是拿话误导嬴政,让他以为掩日不是存在於现实中的人而已。
「你没见过他?」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梦里见过。」
嬴政饶有兴味的看着她。真的没见过?掩日会满足於只在梦中相见?或者,他是企图通过梦境来唤醒西月?看来,要让白薇变成西月,也并非完全没有希望。
白薇的苏醒引起了灭魂剑的兴奋,它激动地欢叫声传入了白薇耳里。白薇瞥到嬴政腰间的佩剑,想起刚才掩日欲说未说的话,她决定大胆的问问嬴政,这样一来可以了解神剑的事情,二来也可以进一步证明自己不是西月。
「陛下,我能不能问问您关於神剑的事?」见嬴政许久没有答话,她打了退堂鼓:「您要是不知道或者不想说,就算了。」
「你想知道什麽?」嬴政终於开了口。
「神剑的来历和去向。我听说,八把神剑都在您手里。」
见她满脸小心翼翼的神情,嬴政更加坚信她的确不是西月。
「朕手里的不过是干将、莫邪的仿剑。恐怕那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可是……」白薇的目光落在嬴政腰间的佩剑上,欲言又止。如果她说,他佩戴的那把能发出剑鸣声,应当是真品,会不会被他认为是在质疑他?
嬴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佩剑,立刻明白她恐怕以为自己身上这把和那些仿剑是一起的。西月的转生会这麽笨,真是让他没有想到。
「你想要知道八把神剑的来历,这得从女娲的十二神将说起。」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见她没有要提问的意思,继续道:「女娲因为自身日渐虚弱,担心这些神将的法力会最终超过她从而威胁到她,所以,在这些神将进入天庭之际就强行剥去他们的一半法力封进他们的武器里;只有四个人例外,这四个人一个是天庭的囚犯,本身就承受了女娲的封印,其余三个则是因为本身法力就很弱小,不足为患。所以,神将虽有十二个,神剑却只有八把。这八把神剑分别用八位神将的名字命名,并由他们携带,即使转生也不会与自己的武器分离。
这八位神将分别是电神灭魂、雷神转魄、水神断水、风神悬翦、雨神却邪、山神真刚、海神警鲵,还有火神掩日。」
掩日原来是火神,难怪他那麽本事。白薇暗想。
嬴政伸手握住自己的佩剑,道:「而朕就是电神的转生。这把剑是随着朕一起来到人世的灭魂剑。」
难怪他这麽自命不凡,原来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来历!
可是,若他说的是真的,她家那把神剑就不可能是由女娲交给她母亲的家族的,那麽就是她老妈在说谎。老妈为什麽要骗她呢,那把剑的主人又是谁呢,而这个人又在哪里呢?
白薇开始感觉到整件事并不如她老妈所说的那样简单。
嬴政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你想知道的,朕已经告诉了你。现在,朕要你把掩日找出来,朕要见他。」
怎麽又绕回到掩日身上了?白薇狐疑的盯着他。
「让他来见朕。朕还想和他叙叙旧。你告诉他,朕不会把灭魂剑交给你,但如果他出来见朕,并且答应了朕的条件,朕可以把灭魂剑交给他。」
他清楚的知道掩日有着怎样的野心,他的野心必须得有其他几人的法力做支撑。也许他们可以做个交易。
「我也不知道怎麽找他。」白薇觉得嬴政绝不会是叙旧这麽简单。在她心里,并不想让掩日趟进这趟浑水里。
「你知道。不要想骗朕。朕给你三天时间,你若是做不到,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难道你之前对我就很客气吗!白薇腹诽道。
谈话完毕,嬴政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留在这里,他还有一堆的政务等着他处理。他高声对退守在门外的太监叫道:「摆驾。」
门被推开,几个太监鱼贯而入,恭送他们的帝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