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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允浩继续吃着他的早餐，她的未婚妻就坐在他的对面。
他真爱看她﹗如果当年有人告诉他，他会爱上奶奶收留的那个小女孩，而且从此死心眼地只认定她，再看不进任何女人一眼，他铁定会将那人海扁一场。
虽然她对他还是口风很紧，不承认她待他亦是有情的，他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软化的。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故意不抬头，只是埋头吃着早餐。
昨晚，两人在床上自然又是难分难解的，要不是她一直求饶，不知道又会折腾到何时。
季如果不解，她明明很讨厌他，只要想到他强迫她，浓浓的反感便在心底翻腾。这种反感是骗不了人的，既然如此，为何还能任由他不断的碰触自己？
难道她可以把爱和欲分开？会不会太不知羞耻了？
她真该找机会离开他的，逃得远远的，永远不要再见，即便是躲到南极洲也好，就是要让他找不到。
可是内心深处，却对一切感到如此地不确定。
如果换成其他男人，其他她不讨厌也不特别喜爱的男孩，她是不是也能让对方那样碰触自己？
她想得越深，越觉得恐惧，彷佛身体深处有一个连她自己都不认识的浪荡的女子。
她悚然一惊。
「怎麽啦？」他问。
「我要到图书馆去了。」她站起身。
「等我，我送你去。」
「不要，我不要你送我去，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
她拿起背包冲了出去，他犹豫着是不是要追上。
算了，奶奶说的对，他必须学会不要把她逼得太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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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允浩对她的任何事容忍度都很高，唯独搬出去住这件事，他摆明了不甩就是不甩，季如果没人可诉苦，心情更差了。
几天後，她振作一下精神，决定到季允浩的公司找他，想跟他好好沟通，把连日来的灰暗心情收拾一下。
一进公司，季允浩的秘书亲自出来招呼她，说今天季允浩有个重要的会议耽误了一点时间，让她在会客室等一下，招呼得极周到。
她随便翻看着杂志，突然有人开门走进来。
「大小姐。」竟然是章松慧的妹妹章兰慧。
季如果知道她有一阵子很积极争取进入季氏做事，她还听说章兰慧喜欢季允浩，而且势在必得。
唉，这男人的桃花真多﹗她怎麽就没看出来季允浩哪一点好成这样，让人包围着要？
「章小姐，你好，还没下班？」季如果大方含笑问候。
她和季允浩的事，大家都知道，也知道两人早已同居。只要没死会，人人有机会活标。这一年多以来章兰慧不是没制造机会，可是季允浩完全视若无物，让自恃甚高的她，激出强而有力的好胜心。
据说章兰慧找到季家大家长那里去，但是季允浩早就先下手一步。他明白跟奶奶家讲，无心於公务的，最好不要待在他的身边做事。
季奶奶只好拜托他，不要给世伯的女儿太没有面子。
「大小姐，浩他们的会议不会那麽快结束，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章兰慧友善的态度让人很不习惯，以前她遇到季如果，总是要笑不笑的。
「你想说什麽？」季如果把杂志放回架上。
「不好意思，其实这算我的私事，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让你知道会比较好。」章兰慧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说道。
「你的私事？」季如果一愣。她很难想像章家有什麽私事是她必须知道的。
「最近我姊姊和姊夫为了一些小事常吵架，我很想帮忙可是帮不上忙。我听我姊姊说你和我姊夫是很好的朋友是吗？他们就要离婚了这件事不知道你晓不晓得？」章兰慧的神色益发诡异。
「你说洛城哥要离婚了？」季如果的脸色变了。
「现在只差谈孩子的监护权。」发现她果然不知情，季如果轻轻笑叹了一下。「我妈要我劝我姊不要和姊夫离婚，可是我劝说了半天都没有什麽效果，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帮我去劝劝我姊夫？因为我姊夫说他要离婚然後重新追求你，这是真的吗？允浩哥知不知道这件事？」
季如果晕眩一下。「呃，我……」她心情有点乱，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麽。
「奇怪，这麽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我姊夫可是对你一片真心，不信你可以去问我姊，她为了这件事气到快要得忧郁症了。」季如果见她神色慌乱，轻道︰「我想我姊夫一定很喜欢你，不然不会在你已有对象的情况下还想追求你，这不是很奇怪吗？」
她定了定神说道：「你们应该是误会了，洛城哥喜欢的人不可能是我。」
她记起那个叫做夏米娜的女人。
「我姊说，你是我姊夫的小学妹，从小就看着你长大，所以感情很深，很像青梅竹马。我後来想一想，允浩哥好像是你的未婚夫，你是不是很为难，不知道应该如何把真相告诉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洛城哥是我的好朋友没错，不过他喜欢的人真的不是我，你们应该自己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季如果略调整了一下心神，神色恢复平稳。
「我姊姊和姊夫之间出现了一点问题，这种家务事我也不太方便在外人面前乱说……遇到这种事也没有人可以商量。我是想，既然我姊夫这麽看重你，可见你在他面前是说得上话的。当然，如果你想接受我姊夫的感情，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个人本来就是爱情至上的，允浩哥那个人最好面子了，不过我一直很关心他，能为他分忧是我的荣幸，如果你不方便跟他说，我可以帮你说。」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季如果的回应很冷淡。
她越冷淡，章兰慧便笑得越奇怪，旋即换上哀愁的面容。
「你也知道男人都很好面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他的童养媳，我想允浩哥也不会非你不娶吧？我觉得归根究柢，他还是担心你吃醋，所以我们就算要交往也只能往地下情的方向走。」
搞了半天，是她和季允浩之间的事。
季如果哭笑不得。
「你是说你和浩正在交往中是吗？」
「可以这麽说啦，我也不想骗你，我们是日久生情，对他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章兰慧有多麽不了解他。他们都已经认识这麽久了，她还停留在这种程度的了解而已。季如果相信，即便哪天自己真的跟季允浩分手了，这位小姐也绝对一点机会都没有。
「张小姐，你姊姊和姊夫的事，还得请你多安慰她几句，毕竟夫妻之间失去信任感要恢复是很困难的，至於我和浩的事，我会自己跟他说清楚。不过我可以保证，洛城哥和我之间是再清白不过的了。」她尽量谨慎的用字遣词。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做，如果你愿意成全我和允浩哥，也许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章兰慧楚楚可怜道。
季如果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觉得厌烦无比。
姊姊即将失婚的事，在章兰慧的眼中只是一个得到男人的机会，目的都只是在盘算自己的未来，她自然不会那麽笨的掉入陷阱。
她正要说些什麽……
「抱歉，我老婆没那麽大方。」出声的人是他。
她愕然回头，季允浩站在会客室门口，脸色寒到近乎铁青。
「允浩哥……」章兰慧连忙站起来，旋身面对他时已换上莹莹的泪光。「允浩哥，我姊夫他……」
「你姊夫与我何干？」他毫不客气地斥责。
章兰慧一愣，现下轮到她手足无措。「我姊夫也是你的朋友不是？」
「朋友分很多种，如果一起喝过几杯酒就是好朋友了，那我季某人的朋友不就可以筑起万里长城了？」他的怒气越来越高。
章兰慧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季如果欲言又止，季允浩见了更怒。他早就听闻林洛城和章松慧要离婚的消息，他也一直在观察事件的发展，社交圈一直传来传去，不知道为何会扯上他的女人，他不说话并不表示他没有感觉，先前季妹妹在他面前说心上人就是林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爽了，现在事情居然像是真有那回事，他能不心平气和才有鬼。
「我姊夫就是因为大小姐所以才会离婚的，你怎麽可以当作没有这回事？」章兰慧道。
「你乱七八糟说什麽鬼话，麻烦调查一下，林洛城包养的女人到底是谁？我记得两天前还是夏米娜，何时开始变成我的如果了？」他不由分说地拉住季如果往外走。「走了﹗我肚子饿了。」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章兰慧在他身後顿足。「允浩哥﹗」
「章小姐，请你以後在公司只谈公事，我凡事公事公办，至於你说的那些私事，不要再带到办公室，不然不要怪我不看奶奶的情面。」
他毫不容情地说完，拉着如果转身离去。
「你难得来公司找我吃饭，差点被她坏了兴致。」他说。
「我没有要找你吃饭……」她忙不迭解释。
「请不要破坏气氛，我请你吃饭，不要在老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跟我唱反调，我希望等一下吃进去的东西，都能顺利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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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利隽放下咖啡杯转向她，深思的眼光落在季如果身上。「一定又是季奶奶出面替孙子提的，对不对？」她问。
季如果迟疑了一下，终於点头。
「我不懂，为什麽你不能站出来反抗呢？为什麽你的未来要由他们来决定呢？」他问道。
突然不着边际地问︰「你认为如果我不是被季家收留，会到哪去？」
「也许我的某位亲人又坐牢了，可能因为贩毒而入狱。」季如果静静说：「现在，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我的母亲的妹妹，两年前她来找我，她说她离婚了，带着两个孩子，生活很苦，要我借一些钱给她度难关，不然她说她就要去赚皮肉钱了。我把所有的存款全给了她。你看看我，如果当初我没有脱离那个环境，现下被逼着赚皮肉钱的可能是我，你明白吗？」
「所以，说到底，终究还是因为报恩，对不对？」他问。
「季奶奶把我带出了那个环境，这不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而已，她让我脱胎换骨，让我脱离贫穷。如果我是个没有感觉的人，也许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有情，也想做个有义的人，我不是冷血的人，我也不要做冷血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刘利隽特地找她出来喝咖啡，大演表白戏码，她不会将自己的心理情况剖析的这麽清楚。
「我知道喜欢你是我痴心妄想。」
「学长……」
他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我不是唯唯诺诺的人，我有什麽便说什麽，如果不是因为你必须选择接受季家的施舍，如果我可以早一点认识你，也许你就不必被动接受季允浩了。」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刘利隽见她没回答，又往下说：「季家的饭碗看起来似乎好捧，尝起来却不是那麽回事，也许季家人会说对待你就像对待亲生的孩子一样，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学长，别再说了。」她平静地拭去泪水。
「为什麽不说？如果真像是亲生了孩子，为什麽你不能有婚嫁的自由，除了物质以外，你得到什麽？没有自由的人生，我不认为有什麽快乐的趣味可言，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财大气粗。他们真有栽培你吗？讲白了也不过就是季允浩正好有心於你，如果不是这样，你觉得你的下场会是什麽？如果不是因为你的模样长得漂亮，正好是季允浩迷恋的类型，就算你想要嫁给他，也不见得可以如愿，古时候不是有许多亲事都是因为嫌贫爱富给推掉的。」
「请不要再说了。」
「因为你感恩，你欠情，你就被人控制了，便什麽都不得自由。」
「学长，够了﹗」她喝。
「确实是如此。我是心疼你才发这些不平之鸣。」他忿忿地道。「我知道你很不快乐……」刘利隽抚着她的发，轻叹。
「也不是不快乐，只是觉得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到到底是我真正想要的，或是因为非如此不可才妥协。」她扯了下嘴角。「我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并不了解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也不明白我是为了报恩，所以才跟他在一起，还是因为自己也喜欢上他了。」
「这一句『报恩』简直像符咒一样，箍得人死紧，也不是特别要这麽做的，可是不做，好像又觉得欠了谁。」季如果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
不，你可以不必这样的。」刘利隽急切的说道。
半晌，她轻声道：「我真的可以自由选择吗？」
「你当然可以自由选择，只看你愿不愿意，你可以不嫁他，你可以高兴跟谁在一起便跟谁在一起，除非你自己放弃自由。」刘利隽神情有些沉重。
「不嫁给他又能如何？就算我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
「如果，除非你不想逃，没有逃不了的。」
「说真的，他没有对我不好，反而对我好极了，只是好与不好都不重要，总之，我非嫁给他不可不是吗？从小每个人都说我是季允浩的童养媳，大家都说我是最有福气的人，要我知足。」
「你甘心吗？」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的我，比较习惯了。」
是习惯了吗？
还是他在她心中已经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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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他真的没有对她不好，她甚至可以说是被他给娇宠着，如果不是因为他与她纠缠在一起的起始点不好，也许她会慢慢爱上他。
她决定对他好一点，至少不要再唱反调，两人的关系既然不能再走回头路，何不试着和平相处？思及此，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她打开门，看见屋里的景像，笑意瞬间冻在唇边。
季允浩急忙推开缠在他身上的女人，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向她。
「你……肚子饿不饿？」
「我……」她看向沙发上几乎半裸的女人，一把无形的刀刺进她的心。
为什麽要在她决定好好跟他相处的时候目睹这种可怕的画面？为什麽？她在心里一再问道。
「如果，呃……这位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叫珍娜。」
不需要他替她介绍，这个半裸的女人是谁并不重要，她一点也不想认识，管她是谁，她就是不要认识。
她有什麽好吃惊的，他的女朋友多得是，他不可能为一个女人安定下来的，她竟然妄想与他和平相处，她一定是疯了。
刘利隽说得没错，她不必为了报恩留在他的身边，这真是极蠢的理由。
怎麽会这样呢？
季允浩拉冰凉的小手，「珍娜说我们家是她见过最漂亮的房子，她说要送我们一幅画，等一下一起去画廊挑。」
「不用了，你们决定就可以了。」她缩回手，一步一步往後退，猛地转身，一溜烟的跑走。
「如果……」他伸手想去抓她，却什麽也没捉到。
「我真不懂，你为什麽会爱上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孩？」珍娜穿上衣裳，走到他身边，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像你这样的男人，应该爱的是我这种女人，成熟又有风情，不会哭哭啼啼的让人受不了。」
「你别开玩笑了，我跟你说过了，我不爱你，我只跟我爱的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