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憨女正傳 卷一 — 第三十五章、曖昧

正文 憨女正傳 卷一 — 第三十五章、曖昧

傍晚,事情总算渐渐平息,吴岳伦送走柳金叶,返身回发廊,心情大好,嘴上竟哼起小曲儿。

发廊里,这会儿正忙着布网,准备猎客。梳粧台前,众雌儿开始轻抹腮红,深描黛眉。见老板心情好,内中一个叫倪爱兰的就忍不住打趣道:「吴老板,我瞧你这次感情投资,估计又是一桩十拿九稳的买卖。」

「只怕还是暴利。」另一个雌儿也忙着奉承。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眷顾本大爷,凑一块儿赏我呢!」吴岳伦乐呵呵应道,倒像捡到多大一块宝。

「那是,吴老板的手段,挨巴掌都能挨出利息来!」

「何止利息,你说,这一个巴掌,到时人家要还的可是一个身体。附带买一送一,还搭上小酒馆陈老板的一个人情,一本万利也没这样大的赚头。」

「就怕算盘打得太如意!」

「就怕?省省吧!你我,哪个不是他这麽耍手段钓进这艘贼船的。都说女人有了第一次,就不会在乎第二次。我瞧这个柳金叶要被吴老板上了身,离我们也就不远了。爱兰,到时候你这头牌红姑的位儿,只怕不保。」

发廊里,叽叽喳喳,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七八个女人凑作一处说台词,只怕要把看客的头绕晕。

「谁稀罕,老娘正想从良。找只癞蛤蟆嫁了都比待在这儿不人鬼不鬼的强。」接嘴儿的是倪爱兰,这雌儿还真是不把吴老板放在眼里。

吴岳伦听着话儿不对头,自己悄没声息,先进里间避了。他这老板其实当得挺窝囊。别说要拿顾客当上帝;就是在自家员工面前,也是抖不起老板派头。他这发廊的生意,全靠笼络了众雌儿的人心在此替他招揽嫖客,所得再四六分成。诸如对柳金叶使的这出苦肉计,便是笼络人心的手段之一。

老板不在,接下来的谈话更加肆无忌惮。

「癞蛤蟆,这儿不是现在的一只,还用得着找?」

「这话对极了!爱兰,莫非你想当老板娘?」

「你们要做死了。拿我开玩笑!」倪爱兰娇嗔,拿一瓶啫哩水朝众姐妹狂喷。

「爱兰。你没必要不乐意啊。说什麽吴老板也是英俊小生一个。虽说狐臭味儿是骚了些。当年,你也不是没闻过。」

提起当年,这倪爱兰瞬间就呱嗒一声摞了脸,一嘴儿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发狠道:「别跟我提当年。要不是当年,我何至於此。」

「说的也是!多少女人的一生,全葬送於少不更事的一段孽情。爱兰,若我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罢了。咱不瞧他是癞蛤蟆还是鸭嘴兽,有钱就成。「

「是有钱没错,但是我恶心。你瞧他对姐妹们做下的事儿。你们觉得这还是个人吗……我是不把他当人看的。」

一句话,说得众雌儿优越感顿生。吴岳伦这厮,好在并不晓得自己是只连暗娼都要瞧不起的癞蛤蟆。若不然,或许某日良心发现,真会买块豆腐一头撞死。

次日一早,柳金叶揣了一瓶外伤药酒直奔发廊而来。其快其痴,甚至出乎吴岳伦的意料。彼时,这厮的脸早已褪去红肿,五指痕淡到若隐若现,若非知情者,谁会晓得发廊老板挨了一巴掌。

但柳金叶偏偏多情,人家替她挨了一巴掌,这蹄子自然感恩戴德。掀开药酒瓶盖子,以脱脂棉蘸了药酒,亲自给吴岳伦涂於脸上,其轻,其柔,只怕对自己老公从未如此的。

吴岳伦趁势捉住柳金叶一双纤纤玉手,按在自己心口儿那里,温情脉脉道:「金叶,你感受到了吗,我的心跳——因为你的出现而加速!」

「吴老板,你……你别这样。我只是担心你的脸!」

「不!我不愿意听见你叫我吴老板。多麽恶俗又无情的一个称慰。金叶,请你叫我——岳伦!岳伦!亲爱的,你明白吗,这个名字已经等待了三十几年,难道你忍心让它再一次与缘份失之交臂?」

……

又是煽情电影中的一个经典镜头,导演以为自己有让天下男人醒醐灌顶,幡然醒悟的义务,非得安排主角言传身教。电影票那点儿学费,男人的恋爱调情课程自然只能学到这点皮毛,那就是——女人最吃这一套。而对於吴岳伦这等人,皮毛都可以腐做一锅烂肉的,一招一式,早已揣摩得炉火纯青,使之昇华为辱获女人心的手段。

偏偏柳金叶这种蹄子最吃这一套,这一整天,她都待在人家发廊里,不知情的人,难免当她是发廊老板娘。

这自然又引得发廊里一群小雌儿交头结耳。瞧金叶上洗手间的那一会儿功夫,索性拿她来下赌,赌的是吴老板什麽时上手。

倪爱兰不客气,直接道:「靠,这还用得着赌,瞧这蹄子的架势,当自己是老板娘呢!我赌这对公母今夜就该圆房了。」

倪爱兰占了先,别人不敢让吴岳伦先於「今夜」的大白天里就跟柳金叶成其好事,只能往後排,有的道三天,有的道一个月,或者三个月,不一而足。众雌儿下的赌金是一千元。她们眼下的工作,虽然来钱挺容易,却是是拿青春赌明天,有别人的命运可以拿来下注,自然更是踊跃,无一不参赌。算起来,真要赌中,赢家所得,竟有八千元之多,在临水镇这种乡下地方,完全算得上一笔小横财。

内中一个,赌得离谱,道的是:「我赌他们的三生石上没有这段孽情,吴老板这一巴掌,只怕是替人白挨。」

众雌儿听她赌得离谱,都道:「这又如何说?」

「如何说?人家到底有夫之妇,就算她自己个儿淫荡,男人难道就肯戴这顶绿帽子。」

这话不无道理。

「瞧着罢了!」发廊头牌红姑倪爱兰叹气,又道:「真要这样,我倒要替这蹄子庆幸呢!这地儿,好比那火炕,跳进来容易,要出去是千难万难。」

众人听她说得蹊跷,自然纷纷问缘由。

「你们还蒙在鼓里呢!」倪爱兰又叹一声,索性和盘托出,「我前一阵儿想走,跟那姓吴的一摊牌,这挨千刀的叫我看完一个片儿再走也不迟。」

「什麽片儿?」

「你们道是什麽片——那里头的主角儿都是我们自已呐!」

内中,头脑不是那麽灵醒尤自还问:「我们怎麽成了片子主角儿了?又不是演员!」

倪爱兰索性说得明白,「你还想当演员呢——作梦吧你。你道是得奥斯卡金像奖的片儿麽?想想你自个儿挣的是什麽钱——那片儿比毛片还要毛,比A片还要A的。难道你稀罕当这上头的演员?」

倪爱兰这一句话,石破惊天,震得这发廊里的一群小雌儿如梦初醒。不经吓的个别甚至双眼发直,唇舌发僵,如同遭了晴天霹雳。

倪爱兰见别人吓成这样,於心不忍,又道:「那挨千刀的说了,只要我们不走,这些片儿便永远不让别人瞧见。若是我们之中的哪个,未经他的同意走了,他就拿这些片儿去卖钱,以抵偿损失。你们说,这不是迫我们签了卖身契?要想跳出这个火坑,不是千难万难麽?」

「爱兰姐,不如我们一道告他。我就不信,这世道没有王法了!」

「傻不傻吧你?王法是替我们这些人出头的王法麽?这事儿真要闹开了,我们下辈子还活不活?一人吐一口唾沫,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那怎麽办呀?」发问者如世界末日来临,嚎啕大哭。别的几个,也好不到哪去。相比较,还是这个倪爱兰沉得住气。

「把柄捏人家手里,还能怎麽办?先这麽过着,往後再慢慢想法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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