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生病(上)
「冷不冷?」他开口问我,对我,他永远是关心,呵护,甚至是宠溺,让我越来越觉得亏欠他。
「不冷。」我嘴角一弯,对着他,「你要去哪?」
「噢,和父汗商量一些事情。」他答。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要怎麽开口跟他说,出兵打仗带一个女人,会不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找我有事?」他见我摇头晃脑,像有什麽事情,便先问道。
「呃,我……」支吾了半天,也开不了口。
「说呀,什麽事,支吾了半天,不像你的作风。」他笑着说道。
「你们是不是要去打仗了?」我明知故问。
「是啊,怎麽了?」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可不可以一起去。」小声地问道。
「你……和我们一起?!」他眼盯着大大地,有点惊讶。
「是啊,你那麽惊奇干嘛,女人就不能去打仗了?」我撇了撇嘴,看着他。
「不是这个意思,不是女人不能去打仗,只是此次出征非同小可,我怕会照顾不到你,万一你有什麽闪失,我……」他的声音突然低低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让我很难过,心也跟着颤动起来……
「好,那我不去了。」我改变主意。唉,其实心里已有答案,只是来确认下罢了。
「不要生气,下次吧。」他立即向我保证。
噢,我点点头,下次,下次应该是天赞四年吧,东征渤海,这以後……
「对了,父汗和母后已经同意,等我这次征战回来,我们就完婚,本来想一会去告诉你,但这会儿你来了,便跟你说了。」他牵起我的手,郑重地说道,眼光坚定而认真。
完婚,心里一怔,定定地看着他,他虽面带微笑,但隐隐还有什麽别的东西,我看不明白,心里却想述律皇后怎麽会同意呢,她不是一直都不愿意吗?他做了什麽使皇后改变主意的?
「你怎麽了,你愿意?」他盯着我问,口气虽然平淡,眼中却有些期盼、焦急。
「噢,没怎麽会,」我对他挤出一个微笑,「你不是要去大帐吗,赶快去吧,别让可汗等着急了。」我催促他道。
他点点头,放开了我的手,又帮我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转身向大帐的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所有的味道都掺杂在一起,木木的,尝不出是什麽滋味。我和他要完婚了,这麽快。
是啊,完婚有什麽不好,少主对我那麽好,简直是溺爱,人长得帅,无可挑剔,我还有什麽可奢求的,这要是搁在现代,少主可是标准的「金龟婿」。是啊,多好,我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很好,很好,自嘲地笑笑,转身向自己的帐子走去。
回到自己的帐子,心里还是觉得闷闷的,不知是因为他们要出征,还是刚才少主的话,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K歌,酒吧,舞厅,这些东西离我太远了,不由得怀念起上海的光彩霓虹,纸醉金迷……
「郡主,你……怎麽一直坐在这儿发呆?」云露站在我身边,小声问。
「噢。」我应了一声,强行将思绪拉回到这儿。
「郡主,你好久都没玩那个叫什麽螺的,不如玩玩吧。」她在旁边用手比划着,「就上次你打的那个东西。」
噢,我恍然大悟,
「陀螺」,是啊,是好久都没玩了,要是云露不提,我自己都忘了。这个丫头,还真细心,真不愧是皇后调校出来的人,不过,她没给我使过绊子,也没对我做过什麽事情。
这时,云露已经将上次我做的那个陀螺找了出来,拿在手上。我站起身来,披上披风往外帐外走,她跟在我身後。
「云露,你在这儿几年?」我问道。
「回郡主,八年了。」她在我身後答。
「那你父母呢?」我又问。
「父母都去世了。」她哑声道。
默默点点头,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那……皇后娘娘不光让你来侍候我吧,」我还是提到了这个话题,「是不是让你监视我有没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或是……」算了,还是不说了,装聋作哑不是照样过日子嘛。
「回郡主,皇后只是吩咐奴婢好好照顾郡主。」云露迟疑地看着我,「郡主,请不要多心,我……」她看着我,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把话说下去。
我也不再难为她,没再追问。
到了帐外的平地上,放下陀螺,开始抽打。在这娱乐节目极度贫乏的古代,打陀螺是唯一方便实用的发泄方式,而且跟K歌一样,越玩越上瘾。一会儿工夫,身上就出汗了,乾脆把披风解下来,递给云露。只穿着夹袄,在那里疯狂地玩着。
天已经有点暗了下来,我玩得气喘虚虚,满头大汗,於是收了鞭子,和云露回到了帐子。吃了晚饭,一个人歪在吊床上看书,我发现自从来到古代,还真是养成爱看书的好习惯,因为晚上实在没有事情可做,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觉得头晕晕沉沉的,没有精神,浑身的肌肉也在痛,一定是好久都没运动,今天打陀螺累的,於是草草洗漱整理了一下,躺下睡觉,可躺在榻子上翻来覆去睡地不着,身上渐渐烫得要命,还觉得冷,嗓子乾得说不出话来。
「云露,我想喝口水。」我无力地对着帐外喊了一声。
「郡主,你怎麽了?」听出我声音的异样,云露立即撩开了睡帐的帘子。
「我要喝口水。」我睁开眼,哑声说道。
「好,我给你倒。」云露立即倒了一杯水过来,她小心地把我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郡主,快喝吧。」她把杯子递给了我。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感到浑身无力。
「郡主,你是不是生病了?」云露说着用手试了试我的额头,「啊,好烫。」云露大叫了一声。
「我去找御医来。」云露说着,将被子给我住上拉了拉,转身往外走。
「云露,不要去了。」我在她身後叫道,「我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你现在身上好烫,一定要找御医来。」她转过身来看着我,坚持要去找御医。
「不要,我休息下就好了。」说着,我已又钻进了被子里。
云露见我这样,也没再坚持。
她小心地帮我掖了一下被子,放下帐帘出去了。
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睡梦中一直有人在追我,好累,好热,好渴……突然,我看见爸爸妈妈站在面前,对着我微笑,我大声地叫着他们,可是他们好像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我急得大叫,怎麽办……
「爸爸,妈妈不要走啊,不要丢下我……」
「郡主,郡主……」是云露的声音。
费力睁开眼,见云露正满脸焦急地俯在我身边看着我,呼,我大口地吐了一口气,原来刚才是个梦,心还「砰砰」跳得厉害。
「云露,我还要喝口水。」我对云露说道。
「噢。」云露点点头,又去给我倒了一杯水来,我接过杯子,喝了几口,复又交给她。
「现在什麽时辰了?」我问道。
「子时。」云露答。
「郡主,你身上越来越烫了,我去找御医来吧。」云露又对我说道。
我摇摇头,再躺下,但觉得精神越来越恍惚。
「郡主。」云露叫道,我想回答,可噪子怎麽也说不出话来。
朦朦胧胧,又陷入了梦里,这次好像在飘渺的天上,虚幻的宫殿,熙攘的人流,可是他们像没看见我一样,没人注意我,彷佛我如空气一般透明,我奇怪地盯着他们,突然一条巨大的猎犬向我扑来,张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不要啊……」我大声叫道。
「不要乱动。」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身边吼道。
嗯,心里一惊,睁开了眼,竟然看到耶律德光俯身在我面前,眉头皱得紧紧地。
「你……你」我噪子痛的说不出话,环视一下四周,没错,这是我的帐子,他怎麽在这里,什麽时候来的?
「你惊奇什麽,我在你的帐子里。」他理直气状地说道。
「云露。」我叫道,声音低哑,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心想云露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耶律德光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叫起来,这像什麽话。
但他怎麽来了呢?
「别叫了,我让她熬药去了。」他道,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
唉,叹了口气,我现在头晕的很,没力气跟他争辩。
「郡主,来快把药喝了。」云露已端着一个瓷碗进来,她扶我坐起来,将碗放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啊,黑乎乎的一碗汁液,不知是什麽药。从小到大,我最怕吃药了,苦苦的,我情愿打点滴,可现在这个年代哪有点滴……
「看什麽,快喝呀。」耶律德光说话永远是命令式的。
拜托,我不是你奴隶,也不是你的战俘,你对我嚷嚷什麽,我无奈地瞅了他一眼,他也看着我,那表情恨不得他替我把药喝下去。
算了,现在无力跟他计较,端起碗来,一古脑儿喝了个精光。
啊,好苦,是谁给开的方子,是不是放了十斤黄莲,云露看到我的表情立即给我倒了杯白水,就着她的手将白水也喝个精光。
云露收了碗,出去了,我瞅着他,大眼瞪小眼,顿觉有点尴尬,正想着怎样化解……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他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啊,我愣愣地坐在榻上,看着他转身出去了,每次对着他,局面总是出乎意料,我想他应该发火的时候,他却并不生气,当我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他却爆跳如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真奇怪。算了,明天再好好问问云露吧,今天已折腾了半宿,我头痛欲裂,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