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因为爱难分难舍
令狐行逐渐恢复意识,他深知刚才自己是一时岔了气,全拜小玉那丫头所赐,这样一来,这三个月也算白白辛苦了,刚才原本要过给赵小玉的内力又全数回到了体内。
如今的赵小玉,只是个空有腾云诀招式,而没有半点内功的人。
令狐行正打算起身找她算账,却感觉唇边一阵酥麻,一条温润的小舌轻轻拨开他的唇,丝丝兰气,透过齿间传进他的心肺。
他心中一抽,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紧。
她这是在干什麽?该不会是知道自己醒来要罚她,乾脆来个主动认罪吧?
这种感觉令人心思散乱,那小舌带着柔和的温度,轻轻的在他齿间撩拨,就算他再怎麽清规戒律也无法抗拒。
看着月光下,她那张不施粉黛却满面柔光的脸,挂着盈盈泪光。
小玉竟然为他哭了,是在担心他吗?
他忽感心潮澎湃,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一手按住她脑後,一个翻身狠狠的回吻了她。
赵小玉忽感令狐行竟然已经醒了,而且居然把她压在身下回吻。他一定不知道,刚才只是在救他,而不是吻他。
但如今这有区别吗?
她惊异的微微睁开眼,看着那张与她未婚夫酷似的脸,没有拒绝。虽然她还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爱这个前世,但既然吻都吻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双手顺势圈住了他的脖子,回应他的吻。
寂寞、苦涩、不舍与爱恋,在彼此的舌尖纷纷扰扰的纠结。
令狐行渐渐迷失自己,看着身下的佳人如小蛇般扭动,甜蜜的双臂,白皙透亮的肌肤就在近前,香气袭人。他几乎不能自持,伸出手竟然有些颤抖,轻轻解开那雪白胸前的粉红袂带。那粉红袂带上,用金丝线细细密密的刺绣了一朵精致的牡丹花,花蕊艳红,隔着那若隐若现的酥胸,竟如处子身上的守宫砂一般耀眼夺人心魄。
黑夜寂静,长空漫漫,飘来一片黑云,黑云越积越厚,风云变幻着,如两个在草地上纠结的人影。
忽然,黑夜长空之中,划出一道颤栗人心的闪电,映得山腰雪白明亮。
「劈里啪啦!」好端端的山头,竟然打了一个闷雷。
赵小玉在他身下一声娇喘,搂住他的脖子定定看着他的双瞳,似乎要看向他灵魂深处,她开口问:「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三个条件?」赵小玉直觉自己快要被那柔情蜜意化掉。
令狐行抬头喘息,「什麽?」他没想到,小玉居然在这个时候跟他谈条件,真是不知她心里在想什麽?
「如今,还剩下最後一个条件,就是,就是……今後,我要叫你老公,而你……你要叫我……叫我……」佳人含笑羞赧,始终说不出来。
他笑了笑,又吻向她颈间深处,她的肌肤白皙如处子,他有些心不在焉,「小玉……唔……你想让我叫你什麽?」
「从今以後,你要叫我……叫我老婆——这是我们那里夫妻之间的称呼,就如同你们这里称的娘子,相公……」赵小玉到底是女儿家,此话一出,顿觉羞惭不已,满面绯红。
可随即天空又响起一道闷雷,令狐行忽然醒觉,难怪第一次听赵小玉说是他老婆,那个时候那麽熟悉,如今他总算想了起来,师娘也曾这样叫过师父的。
冥冥之中,记得师父也曾叫过师娘「老婆」,师娘走後,他问起师父,为什麽师父叫师娘「老婆」?是不是老了的婆婆?师娘喜欢做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吗?
师父却神情黯然,只说这是个无法完成的约定。那眼里刻着对师娘的爱意与思念。
难道……难道,这小玉,让他叫她老婆,也是和师父师娘一样?
小玉,小玉……你是想要做我的娘子吗?
赵小玉笑吟吟地看着他,轻轻握住他的手道:「我要你对我发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可以,不可以——」令狐行猛然醒觉,一把推开赵小玉缠绕的双臂,双手撑了起来,刻意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顷刻间,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淋透了两人的发与衣服。
令狐行逐渐清醒,但他与身下佳人的喘息声,却依然沉重可闻。
雨水打在刚才被令狐行扯开的衣襟上,透着冰凉的寒意,传至胸前,赵小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她见令狐行忽然神情呆滞,不由得狐疑的抬头望去,那人竟如木头一般,静默得可怕。
她盯着令狐行呆呆的脸,这算是拒绝吗?还是在嫌弃她?她不由得想起那次中毒後的失陷。
她有些瑟瑟发抖:「为什麽不可以?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说的不是违背江湖大义的事,你都会照做的。难道要你娶我就这麽难吗?这种事……也是我第一次对男人说!」
该死的呆头鹅,如果你不是我未婚夫前世,我绝不会主动向你求婚的。可是你为什麽不领情呢?
风呼呼的刮着,雨却越下越大,时而夹杂着沉闷的滚雷,从夜空中隆隆而过。
她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麽,却混杂在风中。
一只蝈蝈伏在一支修长的草叶上,一边捋捋长长的触须,一边用油亮亮的脚沾着雨水不停的送到嘴边,好像是在洗澡。
这些,赵小玉都看得清清楚楚,可为何令狐行就在近前,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什麽,亦或是他想说什麽?
真相,往往是伤透人心的。
赵小玉把双手挡在脸上,做了一把小伞挡住那拚命往下滴落的雨水,大声嚷着:「你说过你会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什麽都会答应我的,为什麽要反悔?」
只是一个称呼,她还没要他真的娶她呢!
「我不能!我不能!」令狐行看见身下那个俏丽的容颜,一想起刚才的缠绵,不免耳红心跳,看着那张无邪的脸庞,他几乎有些不忍说出下面的话:「玉儿,我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这件事不行,真的不能……对不起,刚才得罪了……」
「那你刚才为什麽要吻我?」赵小玉满眼的热情被熄灭,瞬即冷若冰霜,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要我如何回答你?难道说刚才的冒犯是情不自禁?情非得已?
令狐行双目呆滞,重重吐出半句话:「小玉,就当是我对不起你……」他直直的起身,扔下她一个人在这满山的草坡上,逃走了,向山下一路跑去。
逃避,似乎成了唯一的出路。他实在不愿看到她的双瞳瞬间如此冷漠,淡然,但是伤害她,也是情非得已。
生当不逢时,谁解愁人肠?两情何以堪,生我莫内何?
赵小玉傻掉了,她不能理解令狐行居然能在那春情微露的一刻弃她而去。这就是「芝兰玉树,谦雅君子」吗?本以为马到成功,没想到中途落马,被发了好人卡!呜呜……
「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对我?」难道真的是在嫌弃她?嫌弃她的唇被那个五毒妖男吻过?嫌弃她的身体被那个五毒妖男抱过?
赵小玉差点忘记了自己是在古代,虽然是相对开放的唐朝,可还是不能做到完全开放。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封建观念一直存在。
该死的孔老儿!该死的五毒妖男!
照这麽看,这世上除了那五毒妖男,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她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个邪邪的声音:小玉儿,我一定要让你今生难忘!
男人就是这样,女人日日忠贞,一次不幸的背叛,就被男人视为骚货;而女人若日日放荡,偶尔一次忠贞,也会让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当成至亲至爱,当成宝!
「那淫贼吃饱撑着,非礼我,轻薄我,难道我有错吗?长得漂亮也有错吗?」
她第一次发现服下金斥侯之後所带来的大麻烦。
「令狐行,我恨你!」山谷中传来她声嘶力竭的喊声,久久回荡。
她无比气恼的拾起青玉履向那只洗澡的蝈蝈砸去,不偏不倚,正中那片滴水的叶片。
青玉履本就青翠的鞋身,一个翻转没入了潮湿漆黑的草丛深处,再也找不回来了。
那只蝈蝈受了打扰,向前蹦了一下,也隐进草丛不见了。
盯着蝈蝈逃亡的方向,雨滴顺着那张明丽动人的面颊流下了,她愣在雨里半晌,突然放声大哭起来,脸颊浸在这冰凉的雨中,竟然通红发烫。
第一次哭是攸关他的生死,第二次哭却是因为惨遭拒绝後的羞辱。
她赵小玉,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时尚美眉,居然被个古代的臭道士在千钧一发的关头给拒绝了。
对於谦谦君子,她永远也无法懂,可吻过又抱过,又算哪门子君子?
赵小玉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败与屈辱,一点一点将她那颗寄情於未婚夫前世的心,撕成了细细的碎片。
生当不逢时,爱你的时候,你推开我,拒绝我。
等到我转身心碎的时候,绝情的时候,不爱的时候,你却满眼真诚,在我耳边倾诉:宝贝,我爱你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