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希雪桂的春天 — 【希雪桂的春天】1

正文 希雪桂的春天 — 【希雪桂的春天】1

「各位同学,请翻开第六本讲义第390页,今天要和各位介绍醣类。OK,醣类组成了地球上大部分的有机物质,并在许多生物和生命现象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如能量储存、燃料,或是DNA的骨架,更能与蛋白质或脂质结合,提供细胞正常功能的行使……」

蹑手蹑脚地,我拎着装满四支猪血糕的关东煮、一包没加臭豆腐的麻辣鸭血,再外加一碗猪血汤,偷偷摸摸从後门溜进教室,一溜烟地闪到最左後方的老位子。

「呼!」我轻呼一口气,把背包放在抽屉里,顺便用食指加中指夹出一本讲义,并将其翻开立好挡在前方,准备拿起免洗筷大快朵颐。

哎呦!好痛!

我右手揉着後脑勺,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臭阿桂,跟你说过多少次,上课不准迟到!也不淮吃东西!」东东姐凑近我的耳边,用气声蹙眉训我,「把食物交出来,休息时间再还给你。」

「呃……我已经尽量低调了,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我吐着舌头。

「废话,你长这麽大一只,瞎子也看的到。」她白了我一眼,「别岔开话题,把东西交出来!」

「可是……我还没吃晚餐欸。」我摸肚皮装可怜,「至少……让我喝点汤嘛。」

「不行!」她把手伸到我面前,立刻叼走猪血汤,「上课喝什麽汤,那像话吗?」

「那那那……让我吃点鸭血垫垫胃嘛,不然我怕会上课上到一半体力不支倒地不起。」

「是吗?那要不要帮你加点臭豆腐和肠旺?」她摇摇食指,接着伸手拿走那袋香喷喷的麻辣鸭血,「别跟我讨价还价,门都没有。」

「那那那……至少让我吃点猪血糕,拜托拜托啦!」我赶紧用手护住最後的希望,并且摆出生平最诚恳的眼神,「东东姐,好不好?」

「啧啧,真拿你没办法。」东东姐摇摇头笑出声,再次轻敲我脑袋,「快点吃,吃完赶快专心上课,知道吗?」

「我会的,谢谢东东姐。」我笑了笑,赶紧打开关东煮,狼吞虎咽喀了起来。

「不客气。」东东姐笑了笑,露出没辄的表情,「话说回来,阿桂,现在上的是讲义第六本,而不是第二本,拜托你就算要装模作样,也得装的像样一点吧。」

「喔,好…呃……」我吐了吐舌头,赶紧把手伸进背包里,「不好意思,我……我忘了带……」

「你……」东东姐快要昏倒,把手上的讲义递给我,「这次先借你,下课要记得还我,别再那麽粗心大意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我接过讲义,一阵淡淡的玫瑰花香扑鼻而来,「谢谢东东姐。」

依依不舍目送东东姐离开,我赶紧喀完手中的猪血糕,小心翼翼翻开讲义,又是一阵淡雅花香。

我猜,她一定是花神转世,不但人如玫瑰般娇艳,身上也经过带着高贵的玫瑰花香,就连摸过的东西,也都能像神仙加持一样,赋予它们迷离醉人的芬芳。

东东姐,我的女神,同时也是建成生化补习班里所有男生的女神,天晓得多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猪哥,为了一亲芳泽而乖乖掏出十几张小朋友来报名上课。

我,当然也是其中一个。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正午时分,身穿一袭玫瑰色洋装的她,紮着简单俐落的公主头,素雅清丽的脸庞只化了浅浅的淡妆,一个人撑着阳伞顶着大太阳,孤伶伶地站在校门口,对着人来人往的死大学生笑容可掬递送传单。

那一瞬间,我有种被雷劈中的感觉,毛孔扩张,瞳孔放大,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心跳飞快,天旋地转。

请原谅我说的很笼统,毕竟那种感觉很难形容,更何况在下一秒,我就失去意识了。

等到我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右手帮她撑阳伞,左手正从背包里掏出钱包。

「这……这位同学,请问…你……你要做什麽?」东东姐一脸疑惑,依然摆出灿烂的笑容问我。

「我?我……」好不容易,我才把意识从她身上拉了回来,「我……啊!对对对,报名,我要报名!」

「你要报名吗?那要去传单上的地址报名喔。」东东姐笑了笑,和正午时分的阳光一样耀眼,「我只是负责发传单的,不是负责收钱的。」

「喔……那……」我顿了一下,又问,「那……如果我去报名,还会看的到你吗?」

「当然会呀,我是这里的班导师。」东东姐指着传单上的字样,继续用灿烂的笑靥把我闪瞎,「我负责生化课程,请多多指教。」

我不只被闪瞎,连智商也变的超低,明明是与生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财经系宅男,却在那一次天雷勾动地火的美丽邂逅(自己想像的画面)之後,天天出现在生化补习班里。

後来我花了五百元的代价,从同学兼损友小昭那里得知,东东姐原来是学校的生化所博士班学生,家住台北市大安区,十几岁就远渡重洋跑到加拿大的多伦多大学攻读生物系与化学系双学士,身高174,体重53,生日是11月29日,三围是……

呃……三围没有写。

「欸,我要退钱,三围这何等重要的资料,你怎麽没有给我?」我说。

「给你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小昭说。

「那算了,当我没问。」我挥挥手,悻悻然地离去。

「喂!上课不上课,在那里挥什麽手?」一瞬间,我的後头勺又一阵重击,带着淡雅的玫瑰香气,「再不乖乖上课,晚餐就不还你罗!」

「喔,好啦。」我摸摸依旧饥肠辘辘的肚皮,转头对东东姐吐着舌头,再回头面对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有机结构式与代谢途径,突然觉得它们跟东东姐有点像像,都是我绞尽脑汁也搞不懂的玩意,也是我穷极一生也触不到的距离。

好不容易熬到休息时间,从东东姐手中拿回冷掉的猪血汤和麻辣鸭血,再一边喀着晚餐,一边冷眼旁观前扑後继的苍蝇不停围绕在她身边。

说他们是苍蝇也不太对,毕竟苍蝇最喜欢沾的东西是大……,算了,当我没说。既然东东姐是花神,那我姑且把他们称为蜜蜂,算便宜他们了。

那群傻呼呼的蜜蜂,成天只会围绕着玫瑰花的四周绕,却不知道它的娇嫩,它的花芯,只为一只独一无二的蝴蝶存在着。

那只蝴蝶,只有我知道是谁。

也是我和东东姐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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