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野火烧不尽[刑侦] — 第38节

正文 野火烧不尽[刑侦] — 第38节

卫骋“啧”了一声,“听得?见还不回答。”

谢轻非收回目光,闷闷道:“我没有不开心。”

等了会儿。

她问:“我能过去?吗?你师母又?不认识我,这样贸然上门会不会太打扰她了?”

卫骋从容道:“这有什么,就说你是我女朋友,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第43章

谢轻非骂了卫骋一句不要脸。

他?不?恼, 反过来好生恳求:“我是真需要一个假女朋友,长辈的?好意你是?知道的?……就帮我这一次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的。”

谢轻非想也不?想拒绝,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你?”

卫骋道:“说了是假装。”

“假装也不?行!”谢轻非忙捂住嘴,又压低了声音道,“你想都别想, 这种恩德我可不?想给,你找别人吧。”

卫骋沉默几秒, 有些遗憾又有些为难道:“可我要上哪里找一个和你一样?才貌双全出类拔萃卓尔不?群的?同龄优秀女性呢?”

“……”

谢轻非唇角不?自觉扬了扬, 忍不?住道:“你真这么觉得?”

卫骋道:“真得不?能再真。”

“好吧, ”她轻咳了一声, “既然你诚心诚意请求我,那我可以?帮你一回。等着吧。”

谢湛已经?开始在厨房忙活, 冰箱翻遍后自语了一声“辣椒用完了”, 出来对谢轻非道:“爸爸要去隔壁宋老师家借两根辣椒, 你先看电视吧, 好不?好?”

隔壁宋老师不?就是?卫骋的?师母?谢轻非于是?主动道:“我去吧, 是?对门?那家吗?”

谢湛忙道:“对对, 宋老师是?爸爸妈妈的?老朋友。”

谢轻非甫一推开家门?, 对门?就同时开了,卫骋笑盈盈地倚在门?边看她。他?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上, 罩着件与他?很?不?相称的?粉色碎花围裙, 居然还有点可爱。

门?后的?人又在问:“阿骋, 接到人了吗?”

“来了, 您着什么急啊。”卫骋回头应了声, 对谢轻非让开路道,“欢迎啊, 女朋友。”

卫骋的?师母一个人住,此前谢轻非就发现他?从没提及自己的?老师,以?为他?只是?和师母更亲,要么就是?老师跟辛岫云一样?也在外?地没回,直到看到那张黑白遗像。

她没多问,被宋芝蕙热心地拉到一旁坐下。

她外?在是?个美?丽温婉的?妇人,性格却热情又明?媚,谢轻非本来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见到她这么随和也放心了很?多。

“阿骋这孩子,也不?早告诉我你会来,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她嗔怪地看了厨房一眼,又问,“他?平时对你也这么粗心吗?这样?可不?好,你得多管教管教他?。”

谢轻非心想卫骋倒并不?粗心,他?还是?她见过的?少?有的?细心男人。

果然就听到卫骋探出头来扬声道:“您少?说我两句坏话,我可不?认啊!”

宋芝蕙哈哈笑道:“你还知道在女朋友面前要面子啊,真是?长大?了。”

说罢她又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谢轻非:“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谢轻非说了,她想了几秒,忽然惊讶道:“你是?轻非呀?你是?谢教授的?女儿?”

谢轻非点了点头,宋芝蕙笑开了花,连声说好,知道她和卫骋一同来北京是?为了看望父母后更加开心,“总听岫云说她有个多好多好的?女儿,今天总算见到了。待会儿让谢教授也来吃饭吧?省得他?一个人忙活。让阿骋做就行了!哎呀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我们两家实在是?有缘,待会儿我要和岫云通电话。对了对了,这事?儿还得同老孟说说。老孟是?我丈夫,阿骋告诉你没有?老孟也不?在家,他?工作太忙了。”

谢轻非一愣,目光移回到遗像上,慈眉善目的?老人正?笑着。

卫骋脱了围裙走过来,温声道:“老孟还没下手术呢,你这会儿打?电话给他?他?哪有空接?先吃饭吧,不?是?说要请谢教授?”

宋芝蕙忙拍拍脑袋,“你说得对,他?忙着呢。他?总是?很?忙的?,他?啊,一忙起来就不?知道休息,总要我操心。我不?打?扰他?。阿骋,你好好招待轻非,我去叫谢教授来吃饭!”

卫骋笑道:“好。”

宋芝蕙走了,谢轻非问道:“你的?老师……”

“老师五年前去世了,那之后师母的?状态就一直不?好。”卫骋轻描淡写道。

谢轻非蹙起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事?。”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愿意来配合我哄师母高兴我就很?感谢你了。”卫骋无所谓地笑笑,“只是?我没想到我们两家人还有层这么近的?关系在,早知如此,也不?至于错过那么些年。”

提到这个谢轻非就笑不?出来了,她神情隐在光影里没教卫骋看清,故作轻松道:“有我能帮忙的?吗?毕竟是?‘见家长’啊,男朋友。”

卫骋乍被她承认了身份,即便知道是?演的?脸上也倏然一热,没再注意她的?神情,“没、没什么事?情了,我去摆放碗筷。”

谢湛来了,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只有宋芝蕙是?真的?开心。

她和谢轻非面对着坐,不?断往她碗里夹菜,同时不?忘向她夸赞卫骋:“这都是?阿骋一个人做的?,他?的?手艺还不?错吧?男孩子还是?要会做家务,这样?你在外?面工作累了回来就能立刻吃顿好的?。轻非,阿骋平时给你做饭吗?阿姨告诉你啊,他?会的?东西很?多,你有什么事?尽管让他?忙就行了。”

谢轻非碗里都快积成小山了,一直陪宋芝蕙说话,都没时间顾及身边的?另外?两个人。正?要看看卫骋的?反应,却陡然察觉身侧的?气压有些低。

谢湛被宋芝蕙找上门?才知道谢轻非此番前来还带了男朋友。卫骋常来常往,尤其孟揽川还在世时对待他?就像对待亲生儿子,谢湛免不?得要听他?吹嘘捧夸自己的?学生多么多么优秀,所以?回想起来也是?见过卫骋几面的?。

卫骋是?优秀,正?式见面,看来他?也一表人才,谈吐修养都不?俗,家世更没得挑。谢湛捏筷子的?手有些用力,恼怒为什么从他?身上找不?出可质疑的?缺点,却又打?心眼儿里不?那么乐意承认他?是?轻非的?男朋友。他?始终觉得轻非还是?个小姑娘,梳着羊角辫叫他?爸爸,骑在他?的?脖子上,小小一只。原来她已经?长这么大?了。

卫骋再好能有多好?谢湛黑着脸观察两人,发现谢轻非只要一抬手他?就知道盛汤,一放筷子也知道赶紧递纸巾,两人之间的?默契不?像假的?。

心情反而更微妙了。

谢湛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卫骋看了一整顿饭,卫骋也就被他?看着,腰杆不?敢松半点,觉得吃什么都不?大?有滋味。

饭后再要告别,谢湛已经?没什么理由挽留谢轻非了。

宋芝蕙牵着谢轻非的?手笑眯眯地让她下次再来,谢湛站在卫骋面前,锐利的?眸光透过镜片看这个青年,语出惊人:“你们晚上怎么睡?”

卫骋愣了一下,说:“我在附近的?酒店订了两间房。”

谢湛听到“两间”,脸色才好看了些。

缓了缓,他?看向两个女人,道:“听说你同轻非现在在一个单位,她那里都是?警察,你无名无分的?能待多久?真不?打?算继承老孟的?衣钵了?”

卫骋拿出准备好的?说辞:“警务人员长期从事?高危一线工作,心理上……”

“行了行了,少?说这些没用的?。”谢湛打?住他?,“老孟出事?之后最?难缓过来的?就是?我们这些身边人,宋老师又……说不?受影响是?假的?,但总得有个头啊。他?们夫妇俩也没个一儿半女,总要有能扛事?的?人。”

卫骋沉默半晌,说:“您说的?我都知道。”

他?垂着眼认训,谢湛身形明?明?已经?算高大?了,还是?要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心里又禁不?住郁闷,“你长这么高做什么!”

卫骋无辜地“啊”了一声。

“……”谢湛长吁一口气,叹道,“都说医者不?自医,你也不?用勉强自己。宋老师这边平时有我们照料着,不?用太挂心,反倒是?……”

卫骋了然,“我也会好好照顾轻非的?。”

谢湛的?眼神又复杂起来,有些没好气道:“她是?你的?女朋友,照顾她是?你的?分内之事?!算了算了,看你也不?像个不?靠谱的?,等会儿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平时多和我说说轻非的?事?情,你们不?是?总在一起吗?”

卫骋掏出手机给他?输入时,转念一想,问道:“您平时不?和谢轻非通话吗?”

谢湛目露黯然:“她不?愿意和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只是?为了避免意外?在幼宜那里留了电话。幼宜是?她妈妈的?助理,我想着她们年轻人之间应当更聊得开来。哎,她既然不?愿意,我们也不?好随意打?扰,毕竟这么多年都……”

卫骋疑道:“是?谢轻非亲口对你们说她不?想和你们有联络的?吗?”

谢湛微愣,道:“是?幼宜转述的?。”

说完他?自己也顿了顿,干巴巴道:“轻非出生后不?久容与就去世了,她妈妈很?长时间都没走出来,后来投身在工作上才勉强恢复了精神。轻非小时候我们一家人聚少?离多,我知道这是?当父母的?对她有所亏欠,只想着等闲一点、空一点,或者等这边生活稳定了就把她接过来。我们允诺等她考上市一高就请假带她出去旅行,可到了那一天还是?被事?情绊住了脚,也没能接到她报喜的?电话,这次之后……她大?概对我们彻底失望了。”

谢轻非陪宋芝蕙说话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始终温和地回应着她。卫骋朝她看过去,她比了个“好了没”的?手势,示意该走了,他?扭头低声对谢湛道:“据我所知,她一直很?挂念你们,也绝对没有不?愿意和你们联络的?想法。谢教授,外?人终归是?外?人,但谢轻非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谢湛是?老了,但他?头脑很?清醒,一朝被点醒,他?几乎是?惊愕地看向卫骋。

卫骋点到为止,颔首道:“我先走了。”

刚跨出两步,他?又匆匆折返,对谢湛道:“这次谢轻非因为担心您的?身体特地回来一趟,也不?是?由谁人告知的?,是?辛教授写信寄到了警局。”

“你和我爸都说什么了聊这么久?他?那么不?爱说话的?人,怎么就和你有这么多话题。”谢轻非拉过安全带系上,问道。

卫骋笑道:“说明?他?对我这个准女婿很?满意。”

谢轻非脸颊微烫,“说了只是?陪你演戏,你还上瘾了?”

“只是?陪我?”卫骋转向她,问道,“你爸那边不?用解释?哦,没准儿现在你妈也知道了,我师母不?是?个能藏住消息的?人。”

“我这边无所谓。”谢轻非有些自嘲地道。

她拨弄了下手边的?塑料袋,这是?走前谢湛硬要塞给她的?,说是?他?亲自种出的?甜梨,水分足甜度高,口味十分好。

但她从来就不?喜欢吃梨。

高强度的?工作节奏一旦暂停,她总会有迷茫的?时刻,原来这种迷茫还可以?通过需要专注力的?事?情缓解,可她涉足真实的?生活后,发觉自己以?为的?顺流而下的?人生也不?过是?在沼泽中?打?滚,来来回回都没有走出过多少?路。

谢轻非是?个行动派,她当然不?是?没有遇到过问题,只是?不?管大?问题还是?小问题,她都坚信能够被解决,能够被解决的?自然也算不?上问题了。不?懂的?事?情就去学,别人能做的?她也没什么不?可以?,哪怕失败了,只要机会还在,下一次她一定能把这困难踩在脚下。她在这种自信与坚韧中?长大?,外?表风光无限,实则劈开多少?大?浪跌过多少?跟头都只有自己知道,但她毫不?在意这些,她坦然地将自己的?优越展示于人前,欣然接受别人的?夸赞与艳羡,久而久之就忘了疼,觉得自己生来能承受任何重量,不?会被任何挫折打?倒,无往不?胜。

可人怎么会不?知道疼呢?

她突然发现自己也没有多么万无一失,甚至她人生中?就这一次的?疏漏,却酿成了最?大?也是?最?痛苦的?祸端。自嘲、愧疚、悔恨,很?多很?多情绪积压在一起,几乎将她的?心脏都压爆了。

如果她没有和父母怄气,如果早一点发觉其中?的?不?对劲,她会不?会也能和其他?人一样?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可事?到如今她连在谢湛面前说明?情况的?勇气都没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叶障目,错失了十多年的?亲情,骄傲如她,又要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呢?

这是?无解的?题,因为再没有第?二个十年给他?们一家人重新开始了。

可她还没有学会怎么和父母亲相处,不?知对方的?喜好,甚至无法自然地叫出一声“爸妈”。

一片落叶从树上飘下,砸在车玻璃上。

卫骋看了谢轻非一会儿,忽然提议:“要不?我们下来散散步吧,我对这片挺熟的?,带你走走?”

谢轻非刚才在宋芝蕙的?热情招待下吃得很?饱,确实需要消消食,也就同意了。

“这里的?学校很?多,每到周末就很?热闹。”两人沿着街头漫步,卫骋每走一处就指着片风景向她介绍,“你们学校作息严格,平时会出来玩吗?”

谢轻非摇摇头:“我们只有周末才可以?外?出,但我不?会把这种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堵塞的?交通和没意义的?人群拥挤上。你呢?没怎么听你说过大?学时候的?事?情。”

“因为我也很?忙啊,要知道像我这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往往都更被寄予厚望。”卫骋玩笑地说道。

谢轻非忽然想起件事?,问道:“你大?学的?时候见过我的?,对吧。”

虽然是?问句,但她出口已经?很?肯定。

卫骋没再顾左右而言他?,承认道:“你不?是?说研一的?时候来过我们学校?我就是?那次见到的?你。”

谢轻非奇道:“那你怎么没叫我?”

卫骋懒懒道:“当时混得不?好,怕被你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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