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娇珠映玉 — 第128节

正文 娇珠映玉 — 第128节

松鹤道观的道士不是很少会插手权贵之事吗?

孤鸿子无奈地解释,“当年贫道路过京城……”

听完他的解释,太后勃然大怒,气得拍桌子,“真是混账东西!靖国公居然想出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批命,说她刑克六亲,他这是想做什么?要逼死映玉不成?映玉不是他的外孙女吗?哪有这般恶毒的外祖父?”

俗话说虎毒尚不食子,老人有隔辈亲,靖国公如此行为,让素来对孙辈慈和的太后简直不能理解。

皇后冷笑道:“母后,他连亲生女儿l都能不顾,何况只是一个外孙女罢了。”

太后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看向褚映玉的目光越发的怜惜。

原本以为这孩子已经够苦,没想到还能更苦,差一点就要顶着刑克六亲的名头长大,有这样命格的孩子,哪家敢娶?哪家敢接近?

褚映玉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身子微颤,似是伤心到极点。

陆玄愔握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终于,在苏媃介绍到老吴时,靖国公和长平侯夫妻俩到了。

三人进来时,发现殿里的

人很多,所有的视线都落到他们身上。

长平侯有些慌乱地跟着岳父、妻子上前行礼,靖国公和孟芙显得极为镇定,让人不禁感慨一声,不愧是父女俩,心都是一样的硬。

三人跪在那里,没人叫他们起,他们也不敢起。

太后盯着孟芙看了看,说道:“你就是孟芙?”

听到这话,长平侯脸上露出惊骇之色,靖国公心头一紧,唯有孟芙,垂首跪着,默默不语。

看到长平侯没有掩饰的反应,众人便知褚映玉说的是真的。

再看靖国公和孟芙,两人仍是不动声色,倒是衬得长平侯实在蠢得厉害。

想到这么蠢的人,居然敢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连元康帝都觉得匪夷所思,他是如何敢让孟芙取代元配妻子的?就不怕哪天真相暴露?

太后又道:“孟芙,抬起头来。”

孟芙仍是没动,便有宫人过去,粗暴地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她脸上,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听说孟芙和孟蓉长得都像靖国公的母亲,孙女肖似祖母,这倒也是常事。

太后盯着孟芙看了许久,转头问道:“狄嬷嬷,当年你是见过静安的,你说这孟芙像不像静安?”

狄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伺候太后数十载,经历风风雨雨,自然也见过真正的孟蓉。

“回娘娘,这孟芙确实长得极像静安郡主。”狄嬷嬷肯定地说,然后嘘唏道,“这不仅长得像,神态也像,这些年观她行事,为人处事居然也像,老奴还真没发现静安郡主原来换了个人。”

这话说得寻常,听到的人却也明白。

孟芙肯定是早有预谋,故意学静安郡主的作派,不然如何能装得这么像,连曾经常接触孟蓉的狄嬷嬷都看不出来?

她一个外室女,要是没人帮助,怎么可能接触得了静安郡主,知道她的喜好和行事方式?

不少人的视线落到靖国公身上,心里已经认定,靖国公绝对在其中出过力。

想到靖国公为了一个外室女,迫害嫡出的亲生女儿l,这冷心冷肺的心性,让人一阵悚然。

太后没再看孟芙,而是问老吴,“你说一说当年的事。”

老吴跪在地上,呜咽着说:“……当年奴才在外院伺候,听说郡主难产时,还很担心,便想去打探情况,哪知被人拦下来,正院那边有老夫人和侯爷守着,奴才无法得知郡主的消息。后来奴才从一个内院的相好那里得知,郡主会难产,原来是长平侯的外室跑到郡主面前,故意刺激到郡主……”

其实老吴并不清楚这些事,他也没相好,那些知情人大多已经死了。

不过为了让圣人、太后相信,他按照苏媃姑娘提前吩咐的,加了一些合情合理的经历进去。

有时候,证据这种东西,其实也是人为编出来的,若不然,历史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冤假错案。

“……后来奴才听说,长平侯的外室难产死了,郡主虽然也难产,

不过顺利地生下大小姐,只是伤了身子,加上庆阳大长公主之死,让她心里难受,便去庄子休养。郡主这一休养,奴才再也没有见过郡主,奴才后来被人引诱着犯错,被侯爷发卖出去……”

老吴说完这些,看向长平侯,说道:“侯爷可还记得老奴?老奴是吴安啊,是郡主的陪房,当年您让人将老奴打了一顿,说老奴在府里赌博,坏了规矩,还让人将老奴发卖出去。”

像他这样的家生子,身契捏在主子手里,是可以随便发卖的。

长平侯抬头看他,过了这么多年,哪里还记得他。

更何况,老吴的模样发生极大的变化,而且当年处理的下人太多,他也没心思一个个地去记。

老吴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不记得自己。

不过他也不在意,向太后说了一些当年在靖国公府伺候的事,他是庆阳大长公主安排给静安郡主的陪房,证明是庆阳长公主信任的人,知道一些主子的事,说起来头头是道,也证明是他的身份。

太后已经相信他的身份,因为老吴说了一件当年她送给庆阳大长公主的礼物,老吴的老子娘在庆阳大长公主身边伺候,倒是见过,无意中说给儿l子听,让他记住这件礼物。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记得的也只有狄嬷嬷。

老吴的身份确凿,他的话自然也是有力的证据之一。

其实到这里,已经不需要靖国公等人狡辩什么,他们的罪证确凿,端看圣人怎么处置。

元康帝一脸失望地看着靖国公,“国公,你糊涂啊!”

靖国公伏跪在地,磕了几个头,沉声道:“陛下,当年之事,臣其实也是事后方才知晓,只是臣已经没了一个女儿l,不能看着第二个女儿l……所以臣当时只能保持沉默。”

靖国公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但听这话,好像又给自己辩解了。

好一个身不由己的父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能选择不知情,放任另一个女儿l取代嫡女的身份,成为长平侯夫人。

这话听着就觉得是狡辩,也让人恶心坏了。

在场的人忍不住看他,没想到靖国公居然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亲生女儿l,这看着好像不怎么爱这外室女啊。

孟芙身子一颤,伏跪在那里,仍是选择不语。

只有长平侯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靖国公,说道:“岳父,你说什么啊?你当年不是一直都说,你愧对阿、阿芙,明明阿芙是你在老家所娶的妻子所生,却要委屈阿芙当外室女,所以你对她多有补偿,甚至想让臣舍弃映玉,以免她活下来会威胁到阿芙,要不是我母亲当初极力反对,许是映玉就死了。”

靖国公眼里掠过几许阴霾之色,嘴里却道:“伯亭,你记错了,当年我没说过这种话。映玉是我的外孙女,是阿蓉留下的女儿l,我再狠心,也不至于如此对自己的外孙女。”

长平侯再蠢也知道靖国公这是推御责任,想将罪名都推给他们夫妻俩。

更准确地说,他是在保全靖国公府。

长久以来被岳家压制的窝囊气一下子爆发出来,长平侯终于忍不住,气得叫道:“岳父,您怎能如此?明明当年主张要除去映玉的就是你,要不是我和母亲拦着,映玉就死了。”

说着他又转头看向褚映玉,焦急地解释:“映玉,爹一直都不想这么对你的,也不想伤你的母亲,你母亲是难产而亡,爹当时真的不知道孟芙会借着岳母之死,趁机混进府里去见你母亲,害得她难产而亡……”

他不愿意担上杀害静安郡主的罪名,就算他有错,也只是帮孟芙隐瞒身份,没有犯下杀人大罪。

褚映玉没作声,她的脸色白得透明,用帕子捂着嘴。

虽然早就知道他们的嘴脸,再一次面对时,仍是让她恶心得想吐。

胃里翻江倒海,若不是在御前,怕御前失仪,褚映玉真的要吐出来。

长平侯为了脱罪,继续说:“还有,这事我母亲也知道的!她为了保住映玉,以此威胁岳父,在她死前,让岳父为映玉和瑜哥儿l定下婚事,其实也是为了让映玉将来有个保证!”

孟芙肯定不喜欢孟蓉留下来的孩子,说不定哪天就趁机弄死她,没有谁能发现。

为了保住这孙女的命,长平侯老夫人只能尽量给她安排。

靖国公仍是一派平静地说:“伯亭,你何至如此?我当年之所以答应长平侯老夫人给映玉和瑜哥儿l定下婚约,也是因为映玉是我的外孙女,我也是心疼她的。”

“你心疼她?你心疼她到想让映玉进府里给瑜哥儿l作小吗?”长平侯冷笑,不客气地揭穿他的意图,“其实你是想让她嫁进孟家,将来好让她悄无声息地在后宅病逝罢?如此她就不再是威胁,不用担心将来会暴露。”

这一刻,这对相得多年的翁婿俩终于撕破了脸面,揭穿残酷的真相。

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越发的觉得褚映玉可怜。

陆玄愔心里涌起一股戾气,双目阴沉地盯着靖国公。

“够了!”元康帝开口喝道,满脸不悦之色。

长平侯和靖国公一惊,再次沉默下来。

元康帝冷冷地看着靖国公,没想到以为忠心的臣子,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之辈,任他再多狡辩,真相摆在面前,众人都不是蠢笨的,哪里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老吴鼓起勇气说:“皇上,奴才当年被人追杀,就是靖国公府派去的,奴才有证据。”

说着,他看向苏媃。

苏媃躬身道:“陛下,老吴那里还留有靖国公府标志的箭矢。”

靖国公镇定地反驳道:“老吴以前是靖国公府的下人,有府里标志的箭矢是正常的。”

苏媃道:“国公爷只怕不知,当年您派出去追杀老吴的侍卫,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被您让人暗地里杀了他们,却有一个躲了起来,并没有死。”

说着,她看向元康帝,请示他让那证人进宫。

元康帝允了。

不久后,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进来,

他穿着十分落魄,面上饱经风霜。

这人曾经是靖国公府里的侍卫,他身上还留有靖国公府的身份证明,并且只需要派人去查,他的身份也能对得上。

侍卫将当年靖国公如何吩咐他们去杀那些平阳侯府里被发卖的下人的事说出来,并摆出了证据。

至此,靖国公再无法反驳自己不是知情者,什么都没做。

靖国公确实没有杀女,但他在事后为了另一个女儿l,不仅帮忙遮掩长女之死,还要杀人灭口,甚至连外孙女都不放过,狠辣之极。

陆玄愔终于忍无可忍,倏地站起,一脚朝靖国公踹过去。

靖国公猛地倒在地上,哇的喷出一口血。

他的年纪毕竟大了,就算看着身体硬朗,精神矍烁,其实也是一个已经年过七旬的老人,哪里经得住年轻力壮、且有武艺的年轻人这么一踹。

元康帝的眉头跳了跳,想说什么,看到嫡子脸上的戾气,形若疯癫,到底没说什么。

太后和皇后默默地移开目光,当作没看到。

其他皇子见元康帝没开口,心里顿时各种不平,老七当众暴打一朝国公,父皇居然什么都没说。

长平侯被吓到了,惊惧地瘫在地上,看着长身玉立,却像个魔煞般的女婿,牙齿上下打颤,说不出话来。

孟芙挣开押着她的宫人,尖叫一声:“爹!”

靖国公趴在那里,宛若一条死狗。

听到女儿l的叫声,他又咳出一口血,虚弱地叫:“陛下,臣有罪,请看在臣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看在庆阳的份上……”

“你有什么脸提庆阳?”太后厉声道,“你若真爱惜庆阳,当年就不应该养外室,更不应该这么对庆阳的女儿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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