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扮男装后我在衙门当差 — 第20节

正文 女扮男装后我在衙门当差 — 第20节

卫知拙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他看了眼赵好,正要说话,一旁的知县却突然挤上来,没头没脑地说道:“二位,听闻你们也是蔡州出了名的厉害捕快,眼下出了这样的大案,长河县衙门里却人手正紧,不知二位是否愿意搭把手?”

说赵好和卫知拙在整个蔡州都有名气,明显是在吹捧了,不过长河县知县想留她们,也是有原因的。

一个是因为平日里和元府交往过密,导致他在元府众人面前失了威信,时常控制不了场面,而赵好方才的表现正好可以帮上忙。

另一个,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还是知州的态度叫他搞不清楚赵好等人的底细,但是无论如何,大家合作一下,先混个脸熟,总归是不会错的。

面对知县的请求,说没兴趣是假的,赵好的确想留下来查案,但一来失踪案的人还没送回去,二来她也不知道卫知拙是个什么想法——

虽然赵好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非要管卫知拙的想法。

或许是习惯了两人一起行动,或许是担心没人帮她守夜,又或许是觉得破案有卫知拙在能保险一点……

赵好还没回头去看卫知拙的表情,就听见后者沉声道:“可以。”

赵好抿了抿嘴,把笑意憋回去。她便知道,卫知拙是最清楚她的。

第二十四章

在等待衙役和仵作到来的时间里, 赵好向知县简单了解了一下元府的人员情况。

除开闲杂人等,元府真正的主人说到底就那几个,元老爷、元老爷的两位夫人、以及元老爷的四个孩子。

赵好光是听到这句话, 就有好多个问题想问了:“元老爷有两位‘夫人’?”

赵好知道, 以现下的律法来说,即便是再富贵的人家,也只能是一妻多妾制。只有特殊情况下,例如被过继但未脱离原家庭的男丁, 才可能会由两边的父母各自替他娶一个妻子,进而同时拥有两位夫人, 也就是俗称的“平妻”。

但是赵好记得, 孙氏吵闹的时候曾说过一句“我们老爷无亲无故”。既然根本没有亲人,那元老爷定然不会是被过继的情况了。

谁料知县听了赵好的问题, 脸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摇着头笑道:“‘两位夫人’?呵,非要较真儿的话,其实这两位夫人都不能被叫做‘夫人’。因为元老爷只是纳了两个妾室罢了, 根本未曾娶妻。”

“未曾娶妻?”赵好一愣。

知县感叹道:“是啊,有一次我和元老爷赏花,兴致浓时, 不慎多喝了些酒。元老爷醉了,便吐露他年轻时曾辜负过一个他深爱的女人。”

“虽然已经阴阳两隔,此生再不复相见,但元老爷说, 除了那个女人之外, 他不会娶任何人为妻。”

赵好:“……”

好吧, 也不算说错什么, 元老爷确实没娶妻,只是纳了两个妾罢了,就是不知他那个已不在世的爱人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了。

更让人无语的是,知县还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说道:“后来酒醒,我也曾想细问这段情缘,但他却讳莫如深,无论如何都不肯多说一个字了。想来也是当年伤人太深……唉,谁能想到这元老爷还是一位情种呢?”

赵好被知县的表情膈应了一下,却是下意识地去看卫知拙,后者莫名地回看她一眼,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赵好默默收回视线,觉得卫知拙应该不是元老爷这种“情种”。

知县却还在摇头:“只是家里没有正妻终究还是不行的。你今日也看到了,元老爷家里两个‘夫人’闹成什么样子。”

非要轮次序的话,其实吕氏是先被抬进元府的那一个。

那时候元老爷刚刚发迹,外面的生意做得风风火火,家里也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女人帮他处理家事。但这样的女人一般都是高门大户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嫡小姐,他不肯娶作正妻,谁又肯嫁把他呢?

没想到的是,当时还真就有这么一户人家正好没落,为着元老爷的扶持,便将家里排行第二的嫡女送给他,被他当个妾抬回了府上。

这个倒霉的女子自然就是吕氏了。

一个大户人家的嫡女给人做了妾,吕氏当年也是恨的,于是进了元府后便立刻和家里彻底断了关系。

估摸着她原本也是打算对元老爷不假辞色的。但十八年前的元老爷,也是个身材挺拔、样貌端正的才俊。这样一个人,不缺钱财、家中更是只有她一个,相处久了,吕氏也难免心动,随后便一心一意地和元老爷过起了日子,并为他诞下一子。

也就是昨天赵好见过的那名矮胖的大少爷。

赵好还记得,昨天那名大少爷坐在三个儿子中离元老爷最远的座位上,看着窝窝囊囊,也不怎么聪明的模样,显然是最不受宠的那一个。

而且没记错的话,从那几个匪徒手上买卖良家女子的也是他。

难怪之前孙氏说吕氏的儿子受了训斥,分不到家产,便要行凶杀父,看来都是什么最扎心说什么。

“那孙氏便是后进府的了?”???赵好问。

知县做出一副大家都懂的样子,说道:“男人嘛,娶妾娶色。吕氏虽然能操持家事,但颜色确实一般,生个儿子也不像我们北方人高大,于是后来才有了孙氏。”

和吕氏相比,孙氏的出身就不怎么样了。她家里原是屠户,但她本人长得好看,盘儿靓条儿顺,又不聪明,除了争宠,事事都以元老爷为大。

男人娶妾么,不就是要娶这样的,于是孙氏进府后很快得了宠爱,又给元老爷生了个儿子。

而这时,家里没有个正妻的短处也显出来了。

原先孙氏无子,遇到吕氏,还避让着一些,待她有儿子了,便自觉有了底气,开始看不惯吕氏了。

按照孙氏的说法,她们两个都是妾室,又都有儿子,凭甚么吕氏便能高人一等,打鸣儿的母鸡一样管着家里的钱财,还要被尊称一句大奶奶?老爷都未曾娶妻,她是哪里来的奶奶?

吕氏好好一个嫡小姐当了元老爷的妾,心里本就扎着根刺。只有她一人时还好,还有借口骗自己,待元老爷纳了第二个,这刺儿到底是扎进去了,自然不肯相让。

两人便因为自己在元府的地位,也因为自己儿子将来的继承权,各种明争暗斗起来。

而元老爷嘛,一个是美艳动人的新欢,一个是操持家务的旧爱,哪个他也没打算丢开。只是孙氏到底不如吕氏聪明,他便偶尔在孙氏受欺负时拉拉偏架,其余时候就撒手不管,任由两个女人斗去了。

因有元老爷在中间和稀泥,这吕氏孙氏到底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但相同的是,两个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份低下,于是统一口径,对外都只称自己是夫人,不分大小,也不提妾室二字。

赵好恍然,随后又想起什么来,问道:“孙氏只给元老爷生了一个儿子?但昨晚见到的有三个啊?除了吕氏的孩子,剩下两个里哪一个是她的?”

知县回忆了一下,说道:“昨晚坐在中间的那个是孙氏的儿子。”

赵好了然,那就是个子高大那个了。

娘亲那边是屠户,儿子自然也身强体壮,不过赵好隐约记得他模样不错,应当是长相也随了爹娘。

想来孙氏受宠也是因为生了个标志的儿子,就是不知这个儿子的品性如何了。

“那坐得离元老爷最近那个呢?”赵好又问,比划比划,“就是那个白白瘦瘦的。”

“哦,那个原是元府的二少爷,元老爷的第二个儿子。”

赵好一愣,说道:“那岂不是孙氏的儿子排老三了?这二儿子又是谁的?吕氏的?”

谁料知县却摇头道:“并非如此,而是孙氏进门前中间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赵好无语,合着这元老爷心里住着人,根本不妨碍他纳妾啊。

知县叹气道:“是啊,只是那女子福薄,生下孩子后没多久就病故了,这孩子先天不足,便也瘦弱,好容易才养活。”

“所以元老爷是因为这个才如此疼爱他的?”赵好疑惑。

知县听了,连连摇头,说道:“可不是这样的。”

原来这二少爷当初刚没了娘,元老爷转身便娶了孙氏,把他扔给乳母带大。两人间的父子关系疏离到甚至连吕氏和孙氏都没把这第二个孩子放在眼里,就这么叫他平安长大了。

那赵好就更奇怪了,向来就都说多子家庭里,往往是大的受重视,小的受疼爱,中间的两边不沾。更何况这二少爷从小到大都这般被忽视,昨天又怎么会坐在离元老爷最近的地方呢?

提起这个,知县也是不解,晃着脑袋说道:“原先我和元老爷喝茶时,从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个二儿子,倒是总夸老三像他。好像也就是最近几个月的事,这老‖二突然就得了他的青眼了,去哪儿都带着,反倒是老三遭了冷落了。”

知县说到这里,忍不住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闲杂人等在偷听,才低声冲赵好道:“而且有件事那孙氏说的不错,元老爷近来确实有立遗嘱的想法,而且他属意的就是老‖二,想叫他继承最大的一份家产。”

赵好一愣,立刻意识到这恐怕就是元老爷被杀的根本原因了,忙问道:“这个消息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谁知道知县叹了口气,竟说道:“正是这个难办。”

元老爷是元府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反对过他,因而他也从来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过。

也就是说,他想把最大的家产分给老‖二的事,吕氏、孙氏、甚至包括她们俩的儿子,都是知道的。

赵好不由“嘶”了一声,难怪元老爷死了,吕氏和孙氏都没有表现得多痛心。或者对她们而言,元老爷在立下遗嘱之前死亡,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这里也才说了元老爷的三个儿子,”赵好忽然想起什么,“您之前说他家其实有四个孩子来着?”

知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嗐,确实有四个,只是这第四个孩子其实是个女儿,乃是纳了孙氏之后,元老爷家一个婢女怀上的。”

“只不过那婢女生下孩子后便投井而亡了。元老爷嫌那丫头晦气,虽给了口饭吃,却并不乐意看见她。”

若非有一次和元老爷一起在花园赏花时,那女孩儿误闯,知县都不知道元府其实还有个小姐。

“原来如此……”赵好总算是搞懂了元府里几个人的关系。

除了混乱,赵好也想不出来别的词形容了。而且这元老爷也十分奇怪,他虽然挣出来了一份令人钦羡的家业,但对自己内宅的管理却十分疏忽,或者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没有嫡子、庶子乱斗,按照寻常男子的价值观来看,他似乎完全没有把下一代的家族兴亡,或者宗族香火这种常人最重视的东西,放进自己对未来的考虑中去。

太奇怪了。

不过不等赵好想明白为什么,衙门里的衙役和仵作便赶到了,知县于是又派人去叫了元府的两个夫人做见证,众人一同进入现场搜查证据。

因着现在已是五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元老爷在这里不知趴了多久,人多时还没什么感觉,人少时便能闻到一些异味了。两位夫人都不是很愿意进门去,只在外边看着众人搜索。

而赵好见过更可怕的场面,这会儿倒是没什么感觉。

她先去查看了尸体,发觉元老爷以坐趴的姿势卡在书案后边。他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四周也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只是脑后破了一个大洞,像是被人从背后偷袭致死的。

再看书案,元老爷的胳膊下压着一张写了一半的遗嘱,上面的字只写了一小半,还有一部分被血迹洇得看不清了。但是能很明确地看出还没有写到家产具体如何分配、分配给谁,笔就停下了。

赵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这档子事儿。

不过这会儿也没工夫替元老爷哀悼,赵好再抬头去看,便见书案上还搁着一碗只剩下一半的参汤。

赵好的视线刚落在那碗参汤上,便听见卫知拙道:“银针。”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知道互相心里想的都一样。

一旁的仵作虽然不知道卫知拙是谁,但还是配合地把银针和白布递了过来。

卫知拙用银针在碗中搅和片刻,拿起来时,便看见浸了汤水的地方都变黑了。

卫知拙面色不变,将银针在白布上擦了擦,黑迹仍在,并没有褪色。

卫知拙看了眼赵好,吐出两个字:“砒‖霜。”

居然……或者说果然?有不止一个人想要元老爷的命。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赵好心想,时间间隔太近,头上的伤口无法分清是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那元老爷到底是被砒‖霜毒死的,还是被人用重物击打致死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八卦的知县大人!您真是什么都知道!现在嫌疑人已经介绍完毕,可以开始盲猜凶手的环节了!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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